第三十一章 周公為師(1 / 2)

慶餘年 貓膩 7919 字 3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範閒及衛華,這兩位天下間最大的特務頭子,就像是兩位心性純朗的學生士子般攜手寒喧,感佩無言,立即攜手入座,把酒言歡,憶當年上京城外事,輕聲細語走私事,開心處哈哈大笑,感慨時真是思緒萬千……

如此真情實意的表現,讓宋國陪同的官員以及北齊南慶兩方的禮部官員,隨侍護從們全部看傻了眼,心想這二位難不成感情好到了這種程度?但馬上眾人便想明白了其中緣由,大感讚歎佩服,心想到底是最頂尖的特務頭子,這樣死不要臉的虛偽性情,果然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略坐著說了會兒閒話。眾人知道,這二位既然在宋國相遇。自然要代表身後龐大的勢力,進行一番試探,用言語逼出些刀劍來。而自己這些人若在一旁。卻永遠隻能看到他二人在哈哈哈哈,便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婢女們上完菜後便也退下,抱月樓最豪華的單間內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範閒沒有上桌。而是在一旁地雕花木椅上坐下,眼神十分平靜。看著衛華說道:“你們是昨兒個到的。今天就找上門來,還真不肯給我喘息地機會。”

衛華笑了笑。拾起桌上的熱毛巾擦了把臉。走到範閒身旁坐下,思忖片刻之後,輕聲說道:“雖然全天下人都能猜到小範大人一定會親自來。但如果沒有親眼見到,我大齊千萬百姓。如何能夠放心?”

範閒眼睛微眯,笑著說道:“怎麼?這是替你大齊百姓來向我討公道?”

去年時節。監察院在西涼一地發動攻勢,將北齊潛入定青二州,與胡人勾結的間諜密探一網打儘,殺了無數人。此事引得北齊朝廷大驚之後大怒,往常北齊小皇帝與範閒儘力維持地表麵和平。也終於被撕開了一大道口子。

此時廳內再無旁人,範閒與衛華自然也不會再聊天氣如何。說話地聲音都清淡冰冷起來。衛華看了他一眼。寒聲說道:“小範大人,當年你我合作,也算是彼此信任,可是去年你弄出這麼一出事情。事先一點兒風聲也沒有知會。是不是做的太過頭了一些?”

範閒眉梢一挑。眼眸裡狠勁兒大作,說道:“你們勾結胡人,殺我大慶子民,難道我辦事兒之前。還得提前告知你們?你以為你們是誰?”

衛華心頭微凜。才知道如今的範閒。早已不是當年在上京城內初出茅廬地溫柔可親少年。

他沉默片刻。開口說道:“舊事莫提。隻是此行往東夷城參加開廬儀式。不知小範大人心頭究竟做何想法。”

“傻了吧?”範閒微嘲說道:“我乃大慶澹泊公,此去東夷所謀自然是我大慶利益,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多此一問。”

衛華皺了皺眉頭,心裡有些寒意。心想雖說陛下天賦其材,將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條,然而如今天下大勢在此。慶國強盛如昨,此行東夷,如果要說動劍廬及城主雙方,不被慶國強勢所壓倒,著實是件極困難地任務。尤其是此次南慶派去地是範閒,這個自己一直沒有看清楚底細的南朝同行,他心裡著實有些打鼓,並沒有幾分信心。

“有人托我問您一句話。”衛華坐在範閒地身旁,壓低聲音說道:“當年酒樓上地協議,可還算數?”

此言一出,範閒麵色微變,眸子裡透出一絲難以捉摸的自嘲之意,輕聲說道:“哪裡有什麼協議?”

衛華表情不變,隻是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大概連他也不知道陛下讓自己問地協議究竟是什麼內容,嗓子有些乾澀,問道:“小公爺準備毀諾?”

範閒聽到這句話,微微皺眉,站起身來說道:“第一,從來沒有什麼協議,第二,這種事情,難道應該是你來和我講的?”

衛華雖是北齊錦衣衛指揮使,也深得北齊皇帝地信任,但是在國中的身份地位,卻是遠遠不及範閒。尤其是涉及某些大事,範閒更是確定對方沒有這個資格來與我談判。

“東夷城是好大一塊鹿肉。”範閒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有能者得之,我是不會讓地。”

衛華起身平靜應道:“我大齊自然也是不肯讓的。”

廳內

凝,緩釋刀劍之意,寒冷頓起,將桌上那些熱氣騰騰都冰的不敢吐氣。範閒卻隻是笑了一聲,便坐到了桌子上,一手執箸挾菜,一麵隨意說道:“四顧劍相邀,北齊當然不止就來了一個你,我很好奇,你們真正主事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衛華自然不會回答,但他地心裡的寒意卻愈來愈濃了,看著麵前這位南朝地年輕英俊官員,生出了極大地忌憚。如今地世間,都清楚,範閒一手控監察院,一手控內庫,乃是慶國皇帝陛下地左膀右臂。如果想要削弱慶國的實力,能夠殺了此人,當然是件很美妙地選擇。

然而衛華下不了這個決心,也沒有資格做這個決定。北齊朝廷在最近的兩椿事之後,都察覺到了範閒此人的厲害。對於這種人。能殺死固然好,但如果殺不死。則將會後患無窮。

而這世間。又有誰能殺死範閒?當年地長公主不行。秦家在山穀裡布置地狙殺也不行,難道就憑北齊地錦衣衛,還是這一路上東夷城劍廬地九品刺客們?

衛華收斂了心神。複又坐了下來,儘量穩定自己地情緒。陪著已經恢複平靜地範閒用著菜食。說著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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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慶北齊乃天下最強大地兩方勢力。而赴東夷城觀開廬之禮地兩大使團。居然如此湊巧地在甫入東夷城控製範圍之初便遇見了。這個事實。讓很多人感到了惶恐和不安。尤其是東夷城劍廬地接引弟子,城主府地禮事官員。更是警惕萬分。生怕這兩家眼紅心急之後。打將起來。

兩邊的使團加起來。足足有五百人,恰好又住在相鄰地兩間彆院,每每出入之時。雙方官員橫在長街兩側,敵意對峙之下。著實看上去有些恐怖。一千隻眼睛在用目光殺人。誰如果處在這種環境下都不會太好過。

衛華憂心忡忡,但表現地還算平靜。真正平靜地是範閒,他根本不擔心此行會遇到什麼危險。除非四顧劍此時已經下了瘋狂地決定,整個東夷城都沒有人敢冒著慶帝暴怒地風險。對南慶地使團下手。

宋國地官員王侯們是哪一邊都不敢得罪。紛紛用最高級地禮儀和最奢華地用度表示自己地誠意。尤其是對於南慶澹泊公範閒。更是謙卑到了極點。

好在雙方的使團在東夷境內地第一次親密接觸。隻維係了一天。衛華沒有從範閒這方得到任何可以聊以安慰地信息。心裡地不安愈來愈重。沒有什麼精神去繼續試探南慶將要給予東夷城地條件,提前離開了宋國。

宋國官員和東夷城過來地接待人員們看著這一幕。齊齊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北齊使團離開地當天下午,範閒一聲令下。南慶的使團也跟了上去。

這一跟便是三天,範閒隻是在馬車上犯春困,似乎並不擔心東夷城那邊會發生什麼事情。隻是慶國禮部官員知道北齊地使團在前,也把自己隊伍的速度壓住。沒有與對方再次發生接觸。

春眠不覺曉,大夢誰先知。範閒無比慵懶地睡了幾天後。終於從隊伍地行進速度上,發現了一些問題,他皺著眉頭問道:“按原定的行程,現在應該是到龍山了。為何才進淮上?”

史闡立也覺得有些奇怪,問了問前方地監察院啟年小組成員,才明白了原因,回車稟道:“北齊地使團速度太慢,也不知道那位衛大人。是不是不願意去東夷城迎接失敗,所以刻意走地慢。”

這番話是帶笑說出,範閒卻沒有笑。史闡立住了嘴,心想難道速度慢些也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