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梳頭(2 / 2)

慶餘年 貓膩 10328 字 4個月前

“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但終究隻是個女人。”不知為何,範閒忽然想到最後死在太平彆院地長公主,聲音略溫和了一些,“你和太後演了這麼多年戲,成功地騙了長公主,騙了我,甚至騙了陛下,以為你北齊朝廷內部有問題,害得我還真以為長亭古道邊地話有什麼大意義。”

他自嘲一笑說道:“我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所以不允許你破壞這一切。”

“朕不是一個受威脅的人。”小皇帝地臉色冷漠了起來,以為範閒又要回到最初那個議題。

“我從來不會威脅自己地女人。”範閒忽然伸手,輕輕挑弄著她額頭地三絡劉海兒,溫柔說道:“隻是我的女人必須聽我地話。”

先前小皇帝從沉醉中醒來,第一句話便是直刺範閒地內心——朕的國度便是你的國度——如果是一般的人,處於範閒此時的位置,隻怕要頭痛地要死,然而他不一樣,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地所作所為與這世間眾人的理念相距甚遠,他有這種心理準備。

然而既然是自己的國度,當然必須要由自己控製,哪怕是北齊皇帝。也必須臣服於自己的意誌之下。征服一國之君。這似乎是一個永遠也辦不到地事情,但是征服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喜歡自己地女子,哪怕她的心誌再如何堅毅。力量再如何強大。仍然可以尋到一絲機會。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就是一個征服與被征服地過程。範閒隻希望自己既然與她有了這一段露水姻緣。她能夠變得更女性化一些。

隻是事態的發展似乎有些脫離了範閒地控製。小皇帝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疲憊和渲泄後地依賴感覺,有地隻是躍躍欲試和不甘。範閒微感緊張地看著她地眼睛。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樣做。

“你是朕地男人,為什麼不能是你聽我地話?”小皇帝眼中微含笑意,看著範閒平靜說道。

不等範閒開口,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湊到他地耳邊說道:“要不然朕與你再打一架,誰贏了就聽誰的?”

氣息熾熱而誘人。二人此時抱在一處。彼此間無一絲縫隙,驟聞此語,範閒心頭一蕩。暗想妖精打架這種事情誰怕誰來著?

這對年輕男女。小皇帝是初嘗男女滋味。加之她心性堅強。根本不為痛楚所懼。隻是一味地好奇與歡喜。而範閒卻是因為她地身份,以及她骨子裡藏著地那抹倔勁兒所引。各自覺得這種挑戰十分刺激,便如**一相逢,彼此饑渴於彼此的身體。

胡天胡地,竟也要尋個國家大事地由頭。實在是有些無恥。小皇帝眸中難得一媚。範閒手中一緊,便又廝殺在一處。

……

……

臨近海濱的劍廬。天亮地極早。還隻是早更天。便有淡淡地晨光灑入了草廬之中。大床被下的兩人悠悠醒來,都疲憊的有些睜不開眼睛。小皇帝疲憊歡愉到了極點。縮在範閒地懷中補眠,昨夜一場瘋狂,完美地補足了戰豆豆同學這些年地精神缺憾,讓她終於發現做一個女人似乎也是件幸福地事情,隻是卻也榨乾了她體內地所有精力。

很明顯獲得最後勝利地範閒更累。他睜開眼簾,看著頭頂的房簷,心中忽然生出極為荒謬地感覺,征服這種事情,原來

最後果然落到了床弟之事上,那年言冰雲嘲諷他的話語,在此時此刻,真真成了現實。

如果小言公子看見這一幕,知道了其中的詳情,隻怕會驚地從監察院的樓上跳下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揮棒走天下?範閒自嘲想著,低頭看著懷中兩頰微紅地女人,昨夜瘋狂如斯,這女皇帝最後終於是被自己敲碎了所有的掩飾外殼,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地女人。至於此中範閒的辛苦,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的瞳中忽然閃過一抹異色,掀被而起,胡亂披了件衣裳,走到了門口。

小皇帝醒了過來,有些迷糊,有些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腳步聲行至門口,傳來那名小劍童恭敬的聲音。範閒應了一句,等他離開之後,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端回了一大盆熱水及各式點心,還有一些漱洗用的工具。

看著這一幕,小皇帝半坐於床,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瘋狂之後是清醒,她終於明白自己昨夜做了些什麼,而這又代表了什麼,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地方不是北齊的皇宮,也不是傳說中範閒重兵布防的太平彆院,而是一個相對比較陌生的地方。

劍廬。

……

……

以範閒的境界,當然不虞有人偷聽,所以昨夜小皇帝在放縱自己人生之時,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然而那名劍童的到來,以及這一大盆熱水,卻讓小皇帝清楚地記起,這座劍廬裡住的不是彆人,而一位大宗師。

劍廬雖大,門院雖深,可是昨夜瘋狂之時總有聲音,四顧劍雖然重傷將死,可是既然對方能夠輕鬆逼退狼桃和雲之瀾,想必修為仍在,要聽清楚這間房內發生了什麼,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北齊皇帝是個女人,這個秘密被範閒知曉也便罷了,畢竟他是小皇帝的第一個以及第二個或許將是此生唯一一個男人,可是如果讓彆的人知曉,小皇帝不知道自己身敗名裂之後。還會有怎樣更可怕的下場。

這樣地強烈衝擊之下,她的臉隻是變得凝重而不是慘白,已經是殊為不異。極為強悍。

範閒沒有去看她的臉色,微笑端著熱水來到床邊,開始替她擦洗,因為他知道她此時行動有些不便。

經此一夜,二人間地距離早已近至負數,不止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在那些短暫的間歇期內,兩位劍廬的客人沒有什麼彆的事情做,除了梳頭。牽手,摳掌心股心之外,便隻有聊天。

聊彼此離奇而怪異的人生,與世上一切人都不一樣的童年,怎樣男扮女裝,怎樣男生女相。怎樣欺世盜名,怎樣高坐龍椅,怎樣洗澡,怎樣抄詩,諸如此類……

小皇帝與範閒之間是平等的,他們很認真地研討彼此的人生。看看彼此有什麼事情做地不是很妥當,從對方的智慧中尋找能夠補足的機會。

一夜過去,二人並未白頭,卻已如故,未許白頭,卻已定心,除了男女身體間的廝磨外,更有一種精神上的互通和慰籍。和分外刺激的挑戰感覺,蕩漾在二人心頭。

小皇帝扯起薄被掩住自己胸前春光。盯著範閒。壓低聲音大怒說道:“四顧劍知道了怎麼辦?朕……朕……說過多次……讓你……讓你……輕些!”

聽著這話,放下水盆正在喝茶潤嗓地範閒險些一口噴了出來。他走到床邊。輕輕捉著她的下頜撫弄,和聲說道:“老家夥馬上就死了,就算他猜到什麼,咱們死不承認,有什麼好怕的?”

此情此景,何其怪異,小皇帝冷冷地拍下他的手掌,說道:“若朕的身份被人曝露出去,你也知道,會出多大的禍事。”

範閒沉默了起來,他知道如果北齊皇帝是女兒身地消息傳了出來,隻怕天下必將大亂,南慶根本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借機出兵。

“說過很多次,你要相信我,配合我,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他把雙手放在小皇帝**的雙肩上,微微下壓,用一種誠懇而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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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廬之外的高手們已經熬了一整夜,火把漸漸熄滅。狼桃等一乾北齊高手冷冷地盯著劍廬的門,不知道陛下在裡麵究竟怎麼樣了,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如果不是擔心範閒或者是四顧劍發狂,狼桃根本不可能耐著性子等著廬外,而早就領著眾人衝了進去。

四顧劍已經表示了態度,劍廬的弟子們當然不敢衝進去,但他們的心裡也是震驚無比,不知道這漫長地一夜中,廬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外麵人們的耐心也是越來越差。雲之瀾沉默看著狼桃地眼神,知道如果劍廬方麵再不給一個交代,對方馬上便要再次衝廬,而過不了幾天,隻怕北齊方麵地大軍也要進入東夷。

“家師既然表明了態度,自然不會讓陛下受絲毫損傷……哪怕是和範閒一處,家師也定不會允許南慶人在他的眼底,對皇帝陛下有絲毫不敬。”

雲之瀾沉聲說道。

狼桃地心情略放鬆了一些,以四顧劍的宗師地位,以東夷城的局勢,對方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皇帝陛下被人屈辱,畢竟此次開廬是四顧劍主動發出的邀請。

……

……

狼桃不再擔心皇帝陛下的安全,卻根本沒有想到,一夜的時間裡,皇帝陛下已經被人欺負成了個……女人!四顧劍這個老怪物,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範閒把北齊小皇帝殺死,可是如果北齊小皇帝和範閒自己願意打上一架,亂上一場,這位大宗師也沒有什麼法子。

不僅僅是沒有法子,當範閒在晨光之中進入劍廬最深處的那個房間,第一次看見這位大宗師時,他很明顯地從這位大宗師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