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勾結他人,蓄意謀害容長老親子,使其骨肉分離數十年……”

明鏡台上,懲戒堂的長老正一臉肅穆地宣讀著容訣的罪行。

本來在讀完後,就應該行刑,偏偏容長老卻在此時叫了停。

“慢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大步走上前,沉聲道:“老夫還有話要問。”

懲戒堂長老行了一禮,不解道:“尊者,已然證據確鑿,可以行刑了。”

容長老看似悲痛道:“老夫想聽他親自說。”

眾人目光不自覺地下落,看向了明鏡台中的那人身上。

不簪玉飾,不著華服。

清清冷冷的一身藍白衣衫,脊背挺直,烏發如瀑,垂著眼分辨不清神色,但一身氣度高華,恍若暮春三月化作人形,憐愛地垂眸人世。

他雖跪在台下,身上卻也沒有半點慌亂。

如傳聞中的玉容花綻放後,將落不落的那一瞬。

容明晟嫉妒的五官都有些控製不住的扭曲。

他忍不住小聲道:“爹。”

容長老微微頷首,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目光。

他自然是要讓容訣親口認錯,這樣以後此事就再不能翻案。

即便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容訣其實毫無錯處。

但那又如何?怪隻怪他命不好。

容訣將一切儘收眼底,唇角向上微微揚起。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容訣。”容長老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道,“刻意隱瞞身份,修煉秘法,這一條,你認不認?”

“認。”

“……陷害手足,使我骨肉分離數十年,這一條你認不認?”

“認。”

“……上不敬師長,下不友愛同門,這一條,你認不認?”

容訣聽著都有些好笑。

然後不等他這一聲“認”出口,身後卻驀地傳來了一道嗓音。

“——不認。”

混在人群中的錢芝蘭神情有些微妙。

她覺得很神奇。

這位大師兄在台中央被眾人審判多時也未曾有分毫波動,如同行將就木,反倒是現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像是挑起了死海之上許久不見的波瀾。

就是這個聲音怎麼這麼……

我呿?!

桑寧寧半點沒有注意到錢芝蘭正在對她瘋狂使眼色,她飛身掠過眾人,落在了明鏡台的中央。

“大師兄一直待我極好。”桑寧寧一直看著容訣的眼睛。

她頓了頓,又道,“他待所有人,都極好。”

桑雲惜聽到這話都快笑出聲了。

在這種時候,不想著如何切割關係,保全自己,反倒跳出來一口一個“大師兄”,公然和師父唱反調,桑寧寧怕不是不想在流雲宗混了吧?

桑雲惜根本不會開口。

哈,她可是最溫柔天真的

師妹,這時候隻需要紅著眼眶不知所措就好。

抱有這樣想法的,不止桑雲惜一人。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就在容明晟都快忍不住跳出來時,一直沉默的陰之淮卻驟然開口。

“小師妹一片澄澈,但你可知,你口中的‘大師兄’,在最開始,差點用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抹去你所有的努力,讓你無法進入內門?”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容長老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容明晟先是放鬆,繼而又莫名有些憤怒。

不等桑寧寧開口,他先跳了出來:“他說了什麼?!”

陰之淮看也不看容明晟,隻對著站在青年身前的桑寧寧道:“那日在討論是否認你入門,雲惜師妹對你心有芥蒂,不願讓你入門。”

此言一出,桑雲惜臉色頓時煞白,眾人目光紛紛向她望去。

無人注意到,容訣的唇角又向上揚了揚。

桑寧寧喉嚨有些發澀。

就像是幼時的那一陣颶風忽然重現,直直向她襲來,她分明知道,在風迎麵而來的時刻她會吹得粉身碎骨,但在這一刻,她卻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畏懼。

但是在眼角餘光掃過那一抹藍白色時,又好似沒有那般怕了。

桑寧寧很難得產生這樣的情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木著臉問:“然後呢?”

然後?

陰之淮冷笑一聲,模仿著當日容訣的語氣,漫不經心道:“他說‘既然師妹不喜,便算了’。”

算了?

好一個算了!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如同一具火焰,瞬間就將台下的外門弟子激怒!

“憑什麼這樣?!”

“桑師妹乃我外門之光,憑什麼這樣對她?!”

“是啊!桑師妹就算進了內門也沒有任何的改變,我上次遇上不會的劍招去向她討教,她半點不耐都沒有。”

“可不是麼!光是在外門弟子膳房我都遇上她好幾次了。”

“就因為一個不喜歡,就要將一個弟子長久的努力抹去?!長此以往,我流雲宗的公平何在!”

隨著這最後義憤填膺的一句話落下,桑雲惜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容明晟看著桑雲惜發白的臉色,沒來由的有些懊惱和心疼、

早知、早知這樣,他就不提這茬了。

“此言確實出自我口。”

嗓音清冽如碎玉敲擊。

一切的喧鬨都如同被摁下了休止符。

回頭、轉身、側首……眾人齊齊望去,隻聽跪在台上正中央的青年淡淡道。

“事已至此,便將外門弟子名次被修一事,也算在我頭上吧。”

容訣停了幾秒,確保所有人都能聽清他所言後,才抬起頭,對著前方居高臨下的幾人彎起了眉眼。

“雲惜師妹還小,這些事情,就不要怪雲惜師妹了。”

從那日談話後就一直閉關的左儀水剛趕來,就聽見了這句話。

他剛剛出關,卻發現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然而還不等左儀水說什麼,就聽台下的外門弟子轟然炸開了鍋。

“小什麼小?!這也能算借口麼?!”

“哈?‘小’?我看桑寧寧師妹年紀更小吧?”

“隨意修改外門弟子名冊——這不是代表‘簪玉容’和‘外門弟子試’其實沒有半點用處?”

這些往日裡積壓在他們心中,一直不敢言的話,在此刻的情緒爆發中,驟然被說出口。

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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