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瞬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又順著開口之人的眼神,將目光投在了桑寧寧身上。
桑寧寧側首。
隻見一堆修士正簇擁著兩人,見她望去,人群自動分開,露出了被包圍在其內的兩人。
其中一人身著玄色衣衫,神情陰沉,另一人身著金衣,打扮十分張揚,麵上似有不忿,臉漲得通紅。
正是許久不見的陰之淮和容明晟。
而方才開口的,正是陰之淮。
如今青龍一脈雖是勢弱,但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又頂著流雲宗主宗的名頭在,眾修士一時間倒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不住輕聲地與身旁人交頭接耳起來。
“這位是?”
“流雲宗的修士。”
“咦?可那頭不也是流雲宗的弟子麼?”
“嗐,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流雲宗四分五裂……”話音未落,就被身側人橫了一眼,這修士連忙改口,“總之呐,這幾位可不是一起的!”
“去年那‘真假公子’案可曾聽說了?那位可就是主角呢!對麵那女劍修,八成啊,就是傳說中帶著假公子出走的那個!”
聽到這兒
,身邊的修士們不由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那眼睛去打量桑寧寧,越看越覺得驚奇,心中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個想法。
——就這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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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們說,模樣是頂個頂的漂亮,若是評選什麼“修仙十大美人”,什麼“仙姿玉容榜”,這位定然能榜上有名。隻是公然打傷了內門弟子後,帶一個廢人出走,還成功了……
桑寧寧早已習慣被奇怪的眼神注視,但符執清還是皺起眉頭,挨個回望。
眾修士心中一凜,再不敢看。
鬨到了這個地步,方寸堂的長老也沒什麼話好說了,草草說了幾句,就道:“此次出行,按照資曆,我最年長,一切人手的調度安排便由我來決斷,諸位可有異議?”
這是原先就說好的,眾修士自然沒什麼異議。
桑寧寧到底已有金丹期的修為,最後到底是和符執清分開,倒是和奚無水,以及另外兩個來自於方寸堂和吾蓬門的修士一隊。
符執清這一隊最先出發,臨行前,他還不忘回頭囑咐:“師妹路上小心。”
桑寧寧頷首:“符師兄也是。”
奚無水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雖然碰麵次數不多,但他已經注意到,每當桑寧寧叫其他人時,總是要帶上姓氏。
就好像那單獨的“師兄”二字已經有了特殊的含義。
桑寧寧瞥見了趙翩躚隊伍中又出現的一位熟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桑曜安。
莫名其妙的,桑寧寧心頭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每次遇上桑家人,就總是要出事。
許是看的時間有些長,桑曜安也回過頭尋覓這道目光,恰好對上了桑寧寧平靜的眼神。
桑曜安先是瑟縮了一下,轉而又滿麵怒容:“你還敢出現?!”
桑寧寧平靜道:“我既沒有主動害人,也沒有心懷不軌,有什麼不敢出現的?”
她每向前走一步,桑曜安就向後退一步。
“你、你彆過來!”桑曜安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口中還在虛張聲勢,“你若再如此,我就——”
“萬事小心。”
桑曜安一愣,卻見桑寧寧並沒有理他,而是握住了趙翩躚的手,一板一眼地叮囑著:“遇事不要慌亂,保全自身為上。”
不知為何,他心頭忽然極不是滋味。
桑寧寧悄無聲息地將一張景夜揚所繪製的符籙遞給了趙翩躚,看著他們遠去,這才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
“桑師妹倒是忙得緊。”
還沒走入鬼哭林,就聽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看來離開了青龍峰後,師妹倒是過得不錯。”
這聲音煩得很,又一而再再而二的出現,奚無水聽得都有些皺眉,他低聲問道:“桑師妹,可需要我幫忙?”
桑寧寧:“一些舊事,不必在意。還請奚師兄和兩位道友稍等我一下。”
下一秒,
桑寧寧飛身而去,直接落在了陰之淮麵前。
陰之淮愣了愣。
他本來隻想在身後陰陽怪氣幾句,他以為按照桑寧寧的脾氣,並不會搭理,他……
他沒想過,桑寧寧會直接走到他麵前。
正如那日,景夜揚曾提起過的那件事,他也始終沒有膽量求證。
就像是一根深入血肉中的毒刺,若是不碰時還可裝作無事發生,一旦觸碰,無論是拔除還是深入,都會讓人鮮血淋漓,疼痛難耐。
眾目睽睽之下,從來囂張至極、誰的麵子也不給的青龍峰二師兄陰之淮竟然也倒退了幾步。
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麵上精彩紛呈,就連即將踏入鬼哭林中的修士都有幾個忍不住回過了頭。
容明晟最是受不住這樣的眼神,低聲道:“陰師兄……”
陰之淮叱責:“閉嘴!”
他心中幾乎頃刻就打好了腹稿,可剛轉過頭對上桑寧寧平靜的麵容,卻是又一個字也不記得了。
短短一年,桑寧寧……長高了,也長大了。
不再是記憶中倔強中帶著孩子氣的模樣,麵前的少女完全褪去了稚嫩,五官精致,氣質清冷,遙遙而立時,自有芳菲在。
有那麼一瞬,陰之淮莫名想起了記憶中的那朵玉容花。
他的心頭一顫,幾乎是控製不住地開口:“桑師妹……”
桑寧寧打斷了他的話:“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和□□友敘舊的。”
她環視了一圈周圍,平靜道:“我等修士來此,皆是為了清繳怨魂,心懷大義,不應為一己之私而耽誤大事。我來此隻是想請諸位道友做個見證,當年□□友欠我一物,等此次公案了解後,理應還清。”
桑寧寧說完後看了陰之淮幾秒,見他未否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然而回過神來的陰之淮,卻再也忍不住。
他抬手想要抓桑寧寧的衣袖,卻被奚無水攔下,隻能回收手,可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桑寧寧。
“我……幾時欠了師妹東西了?”
“年幼時。”
簡簡單單的二個字卻讓陰之淮如遭雷擊,他近乎要控製不住心頭許久未曾湧上的情緒,眼前不住的閃過一些熟悉的畫麵。
與今日相似的白雪紛飛,與今日相似的彼此站位。
隻不同的是,當日他們雖也陌生,卻並未如此涇渭分明的敵對。
剩下的青龍峰弟子們彼此互看一眼,想要上前,卻被陰之淮揮開。
陰之淮腦中一時間疼得厲害,一會兒是桑寧寧冷豔精致的麵孔,一會兒又被桑雲惜天真爛漫的笑容取代,兩者反複疊加,互相代替,讓人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那日、那時……
到底是誰?!
為何冥冥之中會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從頭到尾,都桑雲惜陪伴著他?!
陰之淮喘著粗氣,眼神仍執拗地盯著桑寧寧,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似的:“……什麼東西?”
桑寧寧皺起眉,她本不願說得更清楚,誰知陰之淮竟然還要追問。
想了想,桑寧寧終究隻能遺憾地浪費了幾絲靈力,傳音給他。
【一朵花,玉容花。】
頃刻間,陰之淮腦中所有關於桑雲惜的假象終於全部崩裂。
“——陰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