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寧掃了孫照林一眼,到底不放心將容訣單獨留下。
在她心裡,容訣所在的位置,總是比旁人高出一截。
這大抵,也是她修不了無情道的原因之一。
桑寧寧道:“我已在此處布下陣法,留有符籙三章,你修為也有煉氣,無論發生什麼事,撐到我們回來。”
幾乎就在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桑寧寧與容訣一起飛劍而去。
幸存下來的村民呆呆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又看著眼前焦黑的村莊,許久後才突然大哭出聲。
……
出乎桑寧寧的意料,抓捕那個怨魂的過程極為順利。
那個怨魂似乎年紀
不大,可是卻麵容模糊,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個字。
容訣上前探出靈力在它身上繞了一下,隨後收回手。
“問不出什麼。”容訣語氣淡淡,“它將死之時,舌頭被人拔去,就是為了不再讓它開口。”
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像是已經做慣了這種事。
容訣道:“可要當場解決了它?”
桑寧寧眉頭皺了一下,果決搖頭:“先帶回去再說。”
他們回到孫家村時,意外地發現孫照林一直在等他們。
他的眼中還有驚慌,情緒卻穩定了許多,一見桑寧寧就放下了手中的藥方,急急走了過來。
孫照林搓了搓手,瑟縮道:“敢問、敢問兩位仙長,可有線索?”
桑寧寧剛要搖頭,容訣卻道:“有。”
他接過桑寧寧手中的頭顱,放在了孫照林懷中,見對方手不停的哆嗦,容訣嘴角揚了揚。
“拿好。”他語氣輕柔,“這可是關鍵。”
青年的語調並不嚴肅,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平靜。
然而孫照林卻再次被嚇得再次一抖,幾乎又要跪在地上,然而手中卻又不敢放開,隻能捧著那孩童的頭顱,可他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桑寧寧聽了這話後,奇怪地轉過頭:“師兄想起了什麼法子?”
容訣一笑,看向孫照林:“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孫家村?”
對上容訣的眼,孫照林抖得更厲害了。
他哆嗦著答道:“因、因先前容、容明晟仙長說,最近勾陳洲不太平,我才想著、回來看、看看……”
“你是從孫家村裡出來的?”
“是、是的。”
得了肯定的答複,容訣方輕輕頷首:“你與無辜被殺之人有血緣關係,若是你願意,我可以使用一個秘法讓這怨魂上你的身,這樣就能從它口中問出話來了。”
“隻是如此行為,到底會給你帶來些損傷,也不知道你……”
“小人願意!”
孫照林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答道。
他的嗓音中流露出了極度的恨意,身上也被龐大的怨氣侵擾籠罩。
容訣看了一眼,隨手斂起那堆怨氣,同時示意桑寧寧放開手中對於怨魂的束縛。
“師妹,不必擔憂。”容訣淺淺一笑,安撫道,“真相馬上就會水落石出。”
孫照林尚且沉溺於情緒之中,未曾注意到不對之處,桑寧寧卻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太順利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好似一切……一切都在大師兄的掌握之中。
而且。
大師兄仍然是一副清絕溫雅的模樣,嘴角含著淺淡的笑意,從始至終,情緒都沒有絲毫波瀾。
就好像眼前這般人間煉獄似的場景,不僅沒有給他造成絲毫的觸動,反而早已習以為常。
還有先前師父流光仙長語焉不詳的那些話……
桑寧寧咬了下下唇在,直至口中蔓延出血腥味,才抬起頭定定地看了容訣一眼。
“大師兄,請。”
容訣神情不變,抬手虛虛一抓,衣袖衣擺俱是向後飛揚,無風自動,陣陣花香忽起,在這隱僻晦暗的角落裡,青光散溢,似乎傳來了鸞鳥清亮的陣陣鳴啼。
孫照林抱著頭顱跪在地上,仰起頭,迷茫地注視著這一切。
瑰麗妖冶,不似人間景。
須臾幾秒後,被青鳥環繞的青年才將將停止動作,而那些青鳥的幻影也一並消散於空中。
如煙似霧,無影無蹤。
容訣回過頭,輕聲道:“可以了,師妹請問。”
他好像,當真不打算再有半點遮掩。
桑寧寧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
方才——就在那陣青鳥出現之時,桑寧寧清晰地感受到,大師兄身上所起的,不止是靈氣。
還有……
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