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桓番外八(1 / 2)

半年後,上海,聖約翰大學。

唐曼雯抱著書從圖書館出來,跟朋友道彆。

朋友一臉興奮:“對了,這周末西文係和建築係有聯誼,去不去。”

西文係女生多,建築係男生多,兩係的學生之間最喜歡搞聯誼活動。

唐曼雯搖頭:“有點事,不去了。”

“啊~”朋友似乎很失落,“要是你不去,建築係的男生到場的肯定要少一大半,他們好多都是為了見你才報名聯誼的。”

唐曼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朋友歎了口氣,看她的眼神變得古怪:“曼雯,我怎麼覺得你休學幾個月再回來,整個人都變了,跟從前不一樣了。”

“你以前是不會拒絕這種活動的。”

“也許吧。”唐曼雯看了眼腕上手表:“我先走了,下周見。”

同學:“再見。”

這是一個周末,唐曼雯把借來的書放進書袋,然後搭電車,回唐家。

傭人給她開門,然後對裡麵喊:“老爺,夫人,曼雯小姐回來啦!”

唐曼雯走進去,唐欣雨正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眉梢眼角都是嬌羞的笑意,看到唐曼雯進來,忙捂住電話話筒,打招呼:“曼雯姐。”

唐曼雯對她笑了笑:“欣雨。”

唐樹中從樓上下來,唐曼雯看到他,叫了聲:“二叔。”

“嗯。”唐樹中點了點頭。

唐夫人也嫋嫋娜娜地從樓上下來,唐曼雯看到她脖子手腕上都戴著的上海風靡一時富婆同款。

唐欣雨起身跑過去:“媽,我跟你說……”

母女倆說起了悄悄話,唐樹中在一旁抽著雪茄。

唐曼雯看著這和諧的一家三口,再一次覺得自己在這棟房子裡沒有容身之處,簡直多餘到極點。

即便這棟房子,原本,曾經,本應是她的家。

唐家從前清時期就開始做古董生意,幾家古董行是祖產,到了她父親這一輩的時候,唐家有兩個兒子,哥哥唐柏中,弟弟唐樹中,按照長幼嫡次,是她父親唐柏中繼承家業,隻可惜六年前,她父母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去世,留下十四歲的唐曼雯。

那時祖父還在,隻能把家業交給了次子唐樹中,唐樹中答應祖父會照顧好兄長唯一留下的女兒唐曼雯。

沒多久,祖父也去世了。

唐樹中成了唐家掌權的人,他對唐曼雯起碼在外人眼裡一直都還不錯,送她念書讀大學。

唐曼雯從初中起便住校,隻是偶爾回來。

這次回家,是唐樹中提前派人去叫她說這周有些事想跟她商量。

傭人把飯菜端上桌,其中有一道土豆牛腩,上麵撒上香菜點綴。

唐欣雨捏著鼻子,十分嫌棄地說自己不吃香菜,連看都不想看到,讓傭人端走,拿去倒掉。

唐樹中說了這個驕縱的女兒幾句,還是任傭人把菜端走了。

唐曼雯一直默默吃飯。

一桌四人除了唐欣雨的嘰嘰喳喳撒嬌以外沒有什麼聲音,飯過一半地時候,唐樹中才終於開口:“曼雯。”

唐曼雯抬起頭。

唐樹中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咱們唐家的生意這幾年一直不景氣,一年不如一年。”

唐曼雯沒想到唐樹中會說這個。

不過她也知道,唐家的古董行在唐樹中的經營下並不怎麼好,這幾年人人上海興洋貨,買古董的人少了。

唐樹中又看了一眼自己吃飯的女兒:“我記得欣雨隻比你小兩歲,你都大學快畢業了,這家夥……”

“爸。”唐欣雨放下筷子,不悅地打斷。

她去年考了大學,沒考上,今年被逼著再考。

就因為唐曼雯考上了聖約翰,她什麼都沒考上,她並不覺得唐曼雯比自己聰明,隻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所以心底總是不服氣。

唐樹中於是放下話頭:“好好好。”

唐樹中又看向一直安靜的唐曼雯:“你也大了,以前的女孩在你這個年紀有的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你父母走得早,你的事這幾年我一直掛在心上,所以我給你找了份親事,那家人很喜歡你,說等你大學畢業就結婚。”

唐曼雯倏地抬頭。

唐夫人在旁邊補充:“是王家,你知道伐,那個做洋貨生意跟洋人打交道的王家,他們家有個兒子,隻比你大幾歲,一表人才,王家夫婦看了你的照片,喜歡你的很呢,你嫁過去就當少奶奶。”

唐柏中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唐欣雨:“可惜人家王家沒看上欣雨,就看上你了。”

唐欣雨翻了個白眼。

夫妻二人把那個王家和王公子說的天花亂墜。

唐曼雯沉默,握著筷子的手收緊。

如果真如他們說的那樣好,有唐欣雨在,不會輪不到她。

“當然了。”唐樹中說到最後,“叔叔承認有私心在的,你也知道,這幾年古董生意不好做,咱們家如果跟王家聯婚,有很大的幫助。”

他見唐曼雯一直沉默,又說:“叔叔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學,也希望你能為我們,為我們唐家,做一點貢獻。”

說到最後,已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唐夫人:“我們這也是為你好,你在我們眼裡就跟親生女兒一樣,比欣雨還親。”

“是嗎?”唐曼雯自嘲似的笑了笑。

她想起了她消失的那幾個月,一個像親生女兒的侄女,失蹤之後,連警都沒有報。

她回來的時候唐家一切還是原樣,沒有了她照樣運轉,唐欣雨在放唱片跳舞,唐夫人看到她,說了一句“回來了”,便繼續試首飾。

唐樹中臉色不好看:“曼雯。”

唐曼雯放下筷子,表情冷淡:“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唐樹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晚上,唐曼雯沒有睡在唐家,而是搭末班電車回學校。

沒有人留她。

末班電車人很少,她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上,看夜晚依舊車水馬龍的上海。

上海跟西安不一樣,西安的夜晚街上總是人很少,車也很少。

她現在晚上仍舊經常做噩夢,然後滿頭大汗地驚醒,夢到陳紹桓強.暴她,掐死她,夢到他把她送到一個又一個男人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