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鎮上找唐鈍(2 / 2)

而那頭,曹氏神色懨懨,中午就隨便煮了小半鍋玉米糊糊,盛好分出去後,見剩了個碗沒人拿也沒多問。

吃完飯去竹林乘涼,春花娘說看到雲巧出村了她才恍惚想起雲巧沒有回家吃午飯。

不過這是常有的事兒,曹氏沒當回事。

直到下地乾活沒看到沈雲巧人,曹氏就來氣了。

她憋著火,沒有當場發作。

不乾活就沒飯吃,非餓雲巧幾天不可。

她打定主意要收拾雲巧,借口都想好了,收工回家,特意折了根帶刺兒的荊條。

院裡清風雅靜的,西屋沒人,茅廁沒人,雲巧不見了。

沈來安整天在後院,根本沒注意女兒走了,眼瞅著天快黑了,跛著腿要去村裡問,曹氏罵他,“人沒了就沒了,問什麼問,咱養她十幾年,夠仁義了,她要走就讓她走!”

曹氏恨不得沈雲巧走得遠遠的,這輩子都彆回來,哪兒會讓家裡人去找,“所有人都不準去找,黃氏呢?”

沈雲翔站在自己屋的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娘給我補衣服呢。”

曹氏不太信他的話,走過去瞅了眼,見黃氏安分守己的坐在窗邊做針線活,丟下荊條,給院門落上門閂。

千盼萬盼的人突然沒了,沈老頭覺得不太真實,不好當著兒孫的麵多說,洗漱回臥房睡覺才反複跟曹氏確認,“雲巧真是自己走掉的?”

“春花娘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

“不會看走眼了吧?”

“什麼看走眼,往後不準再提這事,咱家隻當沒雲巧這個人。”

昨晚曹氏沒睡好,這會兒睡意來了,便不想開口說話,無論怎樣,沒了雲巧這個包袱是好事,能省諸多糧食不說,日後沒人罵她沈家好田裡長出歪脖子樹來,她的耳根子總算能清淨了。

山裡的夜晚寒涼如水,走到半路,雲巧就冷得打噴嚏,綠水村離最近的鎮子要半天的腳程,天上的月亮時明時暗,她不怕黑,找了根樹枝杵著,連夜趕路。

到鎮上不知是什麼時候,城門亮著燈籠,微弱的燭光中,依稀看到幾個穿著鐵甲手握長刀的官兵。

鎮子在邊境,城門日夜有人守著。

雲巧知道進不去,便找了塊遮風的地方坐著等。

手裡沒有花,隻能揉著破碎的衣角打發時間。

等城門一開,她第一個跑了進去,寒磣的打扮讓士兵以為哪兒來的難民,多看了好幾眼,見她跑回來,官兵皺眉,麵上帶出幾分戒備。

雲巧仰頭,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看,片刻,伸手摸他的鐵甲。

“你不是壞人吧?”

官兵眉頭擰得更緊,見她發髻亂蓬蓬的散開,一張臉跟花貓似的,脖子一揚,報出自家將軍的名號。

聽著威風凜凜的,雲巧笑了起來,“你能不能帶我去長鳴書塾找唐鈍啊。”

“你來找唐秀才的?”

整個鎮子就唐鈍有秀才功名,稀罕得很,以前教唐鈍讀書的先生想多教幾個秀才出來,便讓唐鈍帶著其他學生讀書,故而唐鈍沒有去其他地方求學而住在書塾的。

官兵沒問雲巧跟唐鈍什麼關係,他當值走不開,給雲巧指了路,讓雲巧自己去。

書塾養了雞,唐鈍讀書以來,每天雞打鳴就要起床讀書,讀兩刻鐘的書,去院裡跑一刻鐘,然後去後院吃早飯,吃完早飯去學舍聽先生授課。

哪怕他考上秀才也保持著這個習慣。

當守門的吳伯敲門說有人找他時,他以為家裡出什麼事了,走出去一看,竟是綠水村的沈雲巧。

不知她什麼時候來的,頭上沾了無數草屑,衣服破了口子,露出大片麥色胳膊,胳膊被什麼東西劃破,流的血已經乾了。

她像個沒事人,漆黑的眸子在他出現的那刻盛滿了光彩。

“唐鈍。”破天荒的,雲巧露出欣喜的表情來。

唐鈍垂眼,輕輕嗯了聲,轉身跟吳伯介紹了幾句沈雲巧的家世,問能不能讓吳嬸給她找件衣服,吳伯說行,他拉過沈雲巧就往偏院去。

雲巧心裡高興,順從地進了門,穿過半圓形的拱門時,驟然回過神,伸著脖子四處看,沒有看到春花,不由得問,“唐鈍,春花呢?”

天蒙蒙亮,唐鈍一手牽著她,一手提著吳伯給的燈籠,聽到這話,停下腳步看她,“你來找春花的?”

“對啊,春花說了來鎮上找你,你沒看到她嗎?”雲巧有點慌了,“她不會被壞人拐跑賣了吧?”

唐鈍大概記得她身邊時常跟著個姑娘,那姑娘常年用頭發遮著臉,怯弱得很。

唐鈍問,“她找我乾什麼?”

長流村雖是在綠水村隔壁,兩村離得並不近,沿著山頭要走小兩刻鐘,他記憶裡並沒跟春花打過交道,春花找他乾什麼?

“她喜歡你啊。”雲巧自然地說出春花的心事,“她想嫁給你。”

唐鈍後悔問這話了。

沈雲巧不諳世事,不通人情世故,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裡沒個衡量的度。

他岔開話題,“我帶你換身衣服,吃了飯送你去找你姐。”

“我不找雲妮,我找春花。”

“春花不在我這。”

“她說了會來的。”

唐鈍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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