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60 敗家子(2 / 2)

她走到後院,摸了摸竹竿上晾曬的衣衫,昨晚洗的已經曬乾了,她抱進衙役們住的屋,往床上一拋,回前院找老唐氏,“奶,要下雨了。”

“你怕嗎?”老唐氏推開窗戶透氣,“要是怕的話就搬去墩兒屋睡,小床我沒撤呢。”

魯先生和顧大人走後,雲巧就回自己屋睡了,床上墊的稻草被她抱開,隻剩木板和鋪的涼席,老唐氏坐著就覺得屁股疼,更彆說躺了。

知她睡習慣了,老唐氏沒少罵曹氏蛇蠍心腸,雲巧過得不好都是曹氏害的。

曹氏要是再來,她非扇她大嘴巴子不可。

以為雲巧怕下雨,她催道,“你去墩兒屋待著啊,我泡些豆子,磨豆腐吃。”

這雨不到片刻就落了下來,剛開始豆大的雨珠往地上砸,迅速就變成了瓢潑大雨,嘩啦啦的。

風吹得窗戶吱呀吱呀響。

院門咯吱咯吱顫著。

一下就涼了下來。

雲巧卻沒閒著,從這間屋鑽到那間屋,腦袋仰著,嘴裡嘀嘀咕咕的,等她進唐鈍屋,唐鈍不由得問她,“你看什麼呢?”

“漏不漏雨。”雲巧望著屋頂,不放過一個角落。

唐鈍好笑,“屋頂去年才換過,不漏雨。”

地裡麥稈稻草多,隔兩年就會請人換屋頂,打唐鈍有記憶起,家裡就沒漏過雨。

雨啪啪拍打著屋頂。

雲巧不放心,每間屋子都檢查了一遍,一圈下來,的確沒找著漏雨的地方,哪怕後院衙役們住的屋都沒漏雨,她忍不住問唐鈍,“唐鈍,你家到底有多少錢啊。”

雲妮說唐鈍有錢,沒說有多少。

“好奇這個乾什麼?”

“我家養豬,年底能賣錢,我們住的屋都漏雨。”

賣了豬有錢,曹氏不修繕屋頂,要麼舍不得,要麼錢有其他用處。

他更相信是後者。

幾歲以前,他沒出過村子,不過經常聽村裡人說綠水村的事兒,綠水村的村民都是其他地方逃難來的,日子拮據,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他去鎮上讀書,老爺子都會接送他。

怕他被綠水村的人拐去賣了。

後來大些後,他自己徒步回家,也不怎麼和綠水村的人打招呼,寒暄問候就更少。

貌似也就主動跟雲巧說過話。

但她那時還小,肯定不記得了。

想想她家的情況,他道,“你們家田地少,攢不了多少麥稈稻草,用糧食換的話你奶恐怕也舍不得。”

所以屋子漏雨。

雲巧這會兒不熱了,不僅不熱,風吹著還有點冷,伸手關窗戶,道,“我大堂哥的屋子就不漏雨,我爹娘的屋子漏雨。”

每次下雨,黃氏就往屋裡放許多木盆接水。

接來的水留著洗頭。

說到洗頭,她算算日子,“唐鈍,你會洗頭嗎?”

她該洗頭了。

唐鈍哪兒會這個。

他傷了腳,頭都是老唐氏給他洗的。

不過是趁雲巧不在家的時候,她沒看到。

他看眼花草蓋著的頭發,抬手摸兩下,道,“不臟。”

“也該洗了。”雲巧慢慢拿掉頭上的花兒,“奶,你會洗頭嗎?”

老唐氏對她有求必應,洗頭根本不算事,回道,“等我拿皂角。”

“好。”

她學黃氏,去屋裡端個木盆放在屋簷下,等水裝滿了就搬到簷廊放好,再找根矮凳坐好,等老唐氏出來。

時間有點久。

她也不催,靜靜望著雨幕下的田野。

老唐氏提著熱水出來,見她麵前的盆裝滿了水,又罵曹氏缺德,看雲巧的眼裡滿是慈愛,“冷水洗頭不好,用熱水洗。”

倒掉半盆水,將熱水倒進去。

先拿梳子順好她的頭發,然後蹲在旁邊,她舀水將她的頭發打濕,“咱家柴火多,往後洗頭洗澡都用熱水,墩兒是男孩,洗冷水沒什麼,你是女孩,洗冷水會傷身子的。”

這話黃氏也和她說過。

黃氏也說家裡窮沒辦法,有冷水總比沒冷水強。

雲巧閉著眼說,“好。”

天昏沉得厲害,看不出是什麼時辰,雲巧洗完頭就坐在門檻上擦頭發,老唐氏倒掉水進屋看唐鈍,同他商量,“這麼大的雨,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中午吃麵怎麼樣?”

“好。”

“你要不要吃雞蛋?”

雲巧來了後,雞蛋都是雲巧的,雞湯雞肉也是,唐鈍識趣,“給雲巧吧。”

老唐氏去村裡買了五隻雞,算上之前家裡養的,每天能撿七八個雞蛋,然而不太夠,雲巧早飯要吃四個荷包蛋,晚飯要吃炒雞蛋,算下來家裡應該沒攢下多少雞蛋。

果然,下句老唐氏就道,“天晴了我去村裡問問誰家有雞蛋賣,多給巧姐兒買些回來。”

雲巧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可老唐氏頓頓肉和雞蛋伺候著,早晚會把她嘴養叼。

唐鈍不欲提醒她,而是喚雲巧進屋,準備和她說說家裡的情況。

昨個兒老唐氏殺了隻雞,今天沒來得及,但那隻雞活不過明天。

由著老唐氏安排夥食,遲早會窮得揭不開鍋。

他沒來得及開口呢,就被雲巧拿話堵了回來,她擦著頭發,一副恍然又不讚同的口吻說,“唐鈍,你是不是又無聊了。”

這兩天他經常喊她進屋,定是無聊想找她說話。雲巧看著自己剛剛坐過的門檻,“我在那兒也聽得到的。”

“”

她的頭發散在肩頭,滴著水,她拿棉巾接著,視線落到樟木的書架上,“唐鈍,你不讀書的嗎?”

“”

“你無聊了就讀書啊。”

“這兒有這麼多書呢唐鈍,你不能老想著跟我說話,要多讀書。”她走到書架旁,撫摸著厚厚的書籍,很是為他發愁的樣子。

剛才四祖爺問她有沒有打擾他讀書,問他讀了多少書,她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經常拿著本黃色紙皮的書看,看了好幾天都沒換其他的,明明魯先生說考科舉要學富五車,唐鈍一本書就看這麼久,五車書得看到什麼時候?

她挑了本最後的書,翻開書頁放到他麵前,“唐鈍,你看這本啊。”

四祖爺警告她不能打擾唐鈍讀書,她不聽話的話四祖爺就不給她撐腰了。

想想,她抬腳走人,走到門口不忘叮囑他,“唐鈍,多讀書。”

“”

行。

有事就唐鈍,沒事就多讀書!

雲巧再進屋是端著麵給他吃。

她翻開的書被他闔上了,他不看書,也不練字,手轉著筆,望著窗外不吭聲,她放下麵碗,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

她不得不撐著桌子,繞到前邊觀察他的表情。

他睫毛顫了下,看她一眼,又移開。

雲巧問,“唐鈍,你心情又不好了嗎?”

“沒有。”

他臉扭向彆處。

雲巧順著他目光看了眼,竹篾編的簍子,裡邊裝著好幾個紙團,她走近了細看,注視著他的臉道,“你丟錯東西了?”

“沒有。”

雲巧回到桌邊,“你就是心情不好啊。”

“沒有。”

雲巧不說話了,回到灶間,和攤雞蛋的老唐氏說,“奶,唐鈍心情不好。”

她糾起眉,扯著臉往下拉,學唐鈍的表情,“他這樣。”

“彆管他。”

巧姐兒來了後唐鈍就陰晴不定的,捉摸不透,她和雲巧說,“往後他這樣你就離他遠點,等他好了再搭理他。”

“哦。”

鍋裡抹了豬油,雞蛋攪碎了倒進去,滋溜溜地響。

老唐氏鏟兩下,熟了後鏟進碗裡,“這碗是你的,端著去堂屋吃吧”

雲巧嗅了嗅,笑眯眯端著碗走了。

出門就碰到東屋投來的視線,她頓時想到什麼,問老唐氏,“唐鈍是不是想吃雞蛋了?”

她端著碗,穩穩往東屋走,唐鈍看到她就背過身。

雲巧笑著把碗裡的雞蛋夾給他,“給你。”

唐鈍拿手擋,但還是慢了,雞蛋落到他碗裡,她呼呼喝著麵湯說,“吃了雞蛋開開心心的啊。”

“”

雨聲嘩嘩,老唐氏沒聽到雲巧的話,也不知她把雞蛋給了唐鈍,光線昏暗,她眼神愈發不好,就在灶間用的飯,還熬了大半鍋薑湯。

李善他們回來時雨仍大著,幾個人像落湯雞似的,進門就直奔後院,雲巧沒瞧見平安人影,忍不住拉衙役問。

衙役抖著褲腳的水,說話嗓子都是啞的,“他們走得遠,得更晚些。”

山裡沒有遮雨的地兒,路又打滑,平安他們肯定會耽誤很久。

幾人不停地打噴嚏,雨水順著褲腳濕了一地。

老唐氏端薑湯去後院給他們。

雲巧要幫忙。

老唐氏攔著不讓,“你是姑娘,避諱些。”

村裡有些人愛嚼舌根,雲巧清清白白的都能被她們說得那般不堪,真要出什麼事,豈不戳著雲巧脊梁骨罵?她道,“你回屋睡會,待會磨豆子我叫你。”

雲巧懨懨地哦了聲,經過唐鈍屋前,想進去和他聊天,又忍住了。

小腦袋垂著,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唐鈍沒理她。

天兒越來越暗了,雲巧睡不著,窗邊沒有桌椅,隻能捂著褥子望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吱呀晃了下。

幾個人匆匆忙閃進來。

她看到了平安,平安背著個人。

她歡喜地跑出去,“平安,你回來了啊。”

唐鈍:“”

平安抬起頭,看到她愣了瞬,雲巧不高興的後退到門前,隔著霧蒙蒙的雨看他。

老唐氏抱著乾爽的棉巾出來,挨個遞給他們,“先擦擦身上的雨,我給你們端薑湯去。”

老唐氏也瞧見平安後背上的人了,見他穿著身普通的衣衫,猜是哪家孩子進山受傷被他們救了,沒有多想。

而平安後背上的人這時抬起頭,頭發濕噠噠的貼著臉,蓋住了眼睛,他歪過頭,瞅了眼周遭,目光定在雲巧身上,像抓住最後根救命稻草,歇斯底裡地喊,“傻子。”

雲巧打了個哆嗦。

急忙跑到堂屋門口,等平安走近,撥開他背上人的頭發,“大堂哥。”

平安問她,“他是你大堂哥?”

“對啊。”雲巧湊近又看了幾眼,“他就是沈雲山啊。”

沈雲山這會兒腦子暈乎乎的,嗓子乾得難受,感覺像要死了。

迷迷糊糊間,有人灌他水喝,水火辣辣的,燒得喉嚨更加難受了。

想到自己在山裡迷了路,又遇到暴雨,害怕得嚎啕大哭。

老唐氏擔憂,“他是不是燒糊塗了,要不要請四祖爺過來瞧瞧?”

雲巧站在矮床邊,眉毛擰得死緊。

唐鈍臉上淡淡的,“這會兒雨大,四祖爺怕是來不,家裡有沒有退燒的藥,熬了先給他吃上。”

“有。”老唐氏轉身就要回屋拿藥材,“還有酒,待會給他擦擦。”

沒走兩步,衣服就被雲巧從後邊拉住了。

雲巧偏著腦袋,看著沈雲山雨水淌過的臉,幽怨地說,“藥要錢買的,我大堂哥沒錢。”

老唐氏沒想過那麼多,人是衙役背回來的,總不能見死不救,況且還是雲巧的堂哥,便道,“要不了幾個錢。”

雲巧抓著衣角不放,“我大堂哥還不起。”

老唐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用還。”

“必須還。”雲巧認真道。

唐鈍打量著她,腦子裡頓時浮起件事兒。

她掉到河裡,沈家不肯拿錢醫治,沈雲翔在趙氏那碰壁後,跪在四祖爺院裡,發誓這輩子做牛做馬都會把藥錢還上,求四祖爺救救她。

他沒覺得四祖爺做得不妥。

草藥是四祖爺辛苦采來的,不可能白白贈人,況且沈家不是自己村的,如果開了先河,以後誰家有個傷風病痛就在四祖爺家院裡叫苦,四祖爺救還是不救?

她這時強調錢,應該是記著那事。

他問,“你不想救他?”

雲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定定望著矮床上狼狽的人,堅持,“得收錢。”

唐鈍道,“他沒錢。”

“得問我奶。”

他又道,“你奶不在。”

“我去問她。”

眼瞅著她鬆手朝外跑,唐鈍心驚,大聲喊她,“這麼大的雨,你淋雨生病怎麼辦?”

“我穿蓑衣。”

唐家有雨傘,有蓑衣,就在糧倉旁邊的牆上掛著的,她輕車熟路的往糧倉去,唐鈍揉揉眉心,“這會兒很晚了,你摔著怎麼辦,先回來,我們商量商量。”

人自然是要救的。

雲巧什麼心思他看不明白,但她想收錢,他幫她。

他推凳子給她坐,緩和語氣道,“先給他退燒,等明個兒雨停了你回沈家傳個信,要是想醫治,就把他送四祖爺院裡,沈家要是不管,咱就把他丟出去。”

沈雲山是長子,從小就欺負她。

曹氏賣她也是為了給沈雲山娶媳婦。

唐鈍不會為了這種人跟雲巧鬨彆扭,他道,“你磨豆子,我盯著他。”

雲巧盯著他的眼睛,“不能給他吃藥。”

“好。”

沈雲山淋了雨又發燒,明顯病了,不吃藥怎麼行。

等雲巧提著豆子去後院,他杵著木拐,悄悄讓老唐氏熬些藥給他喝下。

他燒得意識不清,嘴裡又嗚嗚哀嚎,老唐氏灌藥卻規矩得很。

一碗湯藥,幾口就沒了。

唐鈍輕哼,“還是個怕死的。”

老唐氏感慨,“人哪兒有不怕死的,這麼大的雨,得虧碰到衙役他們,否則死在山裡都不知。”

說這話時,老唐氏是憐惜的。

唐鈍道,“他奶最疼的就是他,他要有個好歹,家裡怕是要變天。”

見老唐氏給他擦嘴角的藥漬,他出手製止,“咱給他湯藥已算仁至義儘,其他就不管了。”

老唐氏不解。

唐鈍就把沈雲山打雲巧的事兒說了。

老唐氏的手還懸在半空,登時握成拳砸在他胸口,“瞧著人模狗樣的,儘不做些人事,巧姐兒多好的姑娘,瞧被她們糟蹋成什麼樣子了?外人總說巧姐兒傻,我看是被她們害的。”

說完,沒個好氣地埋怨唐鈍,“你怎麼不早說?”

這碗湯藥喂狗都比給沈雲山強。

“眼下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先退燒再說。”唐鈍伸手,掐了下沈雲山胳膊,軟綿綿的,明顯沒乾過活,嫌棄的縮回手,道,“奶要是不解氣,趁機多揍他幾下。”

老唐氏很想這麼做,又怕他在自家出了事兒,沒有下狠手,就是心疼雲巧,“巧姐兒生在他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平安他們喝完雞湯,出來問沈雲山的情況,老唐氏不冷不熱地說,“死不了。”

察覺她態度有異,平安他們就不多問了。

雲巧的性子,從小肯定沒少受欺負,老唐氏喜歡雲巧,對沈家人深惡痛絕也是人之常情。

沈雲山渾渾噩噩的,耳邊充斥著山林的風聲雨聲,雨水糊臉,他看不清人。

好像看到雲巧了,又好像不是。

他可能快死了。

這兩天他都躲在山裡的,沒辦法,回去會被曹氏打死。

悅兒家的豬生病死了,悅兒娘懷疑曹氏故意挑隻病豬打發她,話裡話外都想毀掉悅兒和他的親事,他腦子一熱,就給她出了個主意。趁曹氏她們外出乾活,和悅兒娘跑回豬舍,把豬圈裡的豬換成了死豬。

他想著幾頭豬長得差不多,曹氏忍不住。

哪曉得曹氏眼尖,一下認出死豬不是他們家的。

紙包不住火,知曉他從中作怪,曹氏抓起鐮刀就往他腿上砍,他怕極了,灰溜溜地躲去悅兒家。

不成想曹氏發了狠,抄家夥追到悅兒家,要悅兒娘還豬。

幾句話不和,雙方在院裡大打出手,悅兒娘腦袋挨了一棍,倒地上就要告官,還要毀親,曹氏當場就應下,但要悅兒娘還沈家的聘禮。

心知兩頭討不到好,隻能灰溜溜進山裡躲兩天。

屋漏偏逢連夜雨,沒等曹氏和消氣,暴雨來了,他下山不小心滾到了坡裡。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隻有等死。

天不亮沈雲巧就回沈家報信了。

下過雨的路麵濕滑,她杵了根竹竿,在門口站了許久。

天空灰蒙,院裡清風雅靜的,要不是煙囪冒著煙,她以為院裡沒人。

“奶,奶。”她敲著門,大喊,“大堂哥病了,在唐鈍家呢,醫治要錢,奶你給錢嗎?”

曹氏拍著衣服的灰從灶間出來,臉色灰白,眼下一片青黑,見是她,沒有大呼小叫,而是罵沈雲山,“死了更好,吃裡扒外的東西,生下來我就該一悶棍打死他,免得他到處害人。”

曹氏最是疼沈雲山的。

雲巧掏掏耳朵,“奶你說什麼?”

曹氏翻個白眼,轉身進了灶間。

沈來安聽到閨女的聲音出來開門,正欲告訴她家裡的事兒,尚未開口,就看她晃著自己胳膊問,“爹,奶是不是老糊塗了,她要打死大堂哥了。”

“噓。”沈來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奶心情不好,彆惹她。”

“奶怎麼了?”

沈來安覷眼大房,房門和窗戶掩著,沈來財和小曹氏遲遲沒有出來,他簡短道,“你大堂哥偷家裡的豬。”

雲巧臉上沒有絲毫驚訝,脆聲道,“他還偷地裡的玉米了。”

“”

還有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