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60 敗家子(1 / 2)

唐鈍提起口氣,悶聲道,“你頭發亂了。”

這兩天都是他給她梳的頭,發髻盤得緊,戴著花兒不戳頭不勾頭發,她滿意得不得了。

聞言,細瘦的小手碰了碰柔順的發髻,回說,“不亂。”

兩句話的功夫,最前邊的平安已經進了竹林,肩寬闊頸,身子凜凜,眼瞅著越走越遠,她鼓起勁兒,像離弦的箭嗖的聲衝了過去,尖著聲兒喊,“平安,你等等我啊。”

“”

她像隻兔子,奔跑時卷起陣風,跟在平安身後的衙役急忙側身站到邊上,雲巧沒刹住腳,直直撞到平安後背上。

平安不察,往前趔趄了半步。

皺著眉回眸,見是雲巧,頗有些頭疼。

自從顧大人暗示他打得贏李善後,這姑娘想方設法接近自己找話題聊,嘰嘰喳喳小嘴沒闔上過,這兩天他去小虎山探地形,她掰著手指頭給他數小虎山的花兒,繪聲繪色,好像自己非常熟悉似的。

他想試探兩句,擔心她藏不住話告訴唐鈍,唐鈍懷疑他們就不好了。

因此他對她能躲則躲。

雲巧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頓時笑開了花,“平安,你們今個兒準備去哪座山啊?”

找路很辛苦的,她想幫忙,唐鈍不讓,他們是衙役,領衙門月俸,她幫他們,衙門就不給他們發錢了,她不想幫倒忙,見平安沉著不答,她自顧接話,“還是小虎山嗎?”

周圍崇山峻嶺,有些山沒有名字,進去容易迷路。

她擔心他們。

平安指著西嶺村方向,惜字如金,“二虎山。”

“二虎山呀。”雲巧軟綿綿的拖著長音,邊思考邊道,“那兒的樹高大筆直,樹葉底下藏著很多菌子呢。”

好像自己經常去似的。

平安移開視線,淡淡唔了聲,“你不是要扯豬草嗎?”

走到太陽底下,他闊步朝稻田間走。

雲巧亦步亦趨跟著他,“田裡也有雜草,我扯田裡的草。”

見平安步伐微頓,她小心翼翼抬起手,戳他胳膊。

胳膊粗壯,硬實,像堵牆似的。

她笑容更為燦爛,“平安,你胳膊真粗。”

“”平安胳膊繃起,重重歎了口氣。

這句話她說過好多遍了,但凡趁他不注意,她就戳他胳膊,心花怒放,樂得不行,換成其他人做這種事,他可能揣測人家姑娘是不是仰慕他而不好意思。

但雲巧碰他,他心裡像結冰的湖麵,砸塊石頭也蕩不出半點漣漪。

不能再平靜了。

所以唐鈍用不著陰惻惻盯著他。

他也很無奈。

想到東屋窗戶後陰沉晦暗的目光,他加快腳步。

雲巧緊追不舍。

“”注意河邊站著幾個姑娘,探究地往這邊張望,他皺緊了眉,“田裡螞蝗多,你注意點,我們先走了。”

回眸提醒另外幾個衙役跟上,自己撩起長袍卷入腰間束帶,狂奔而去。

黑色翩翩,矯健的身姿像匹駿馬,噠噠噠的馳騁在狹窄的田埂上,雲巧愣了瞬,眺目歡呼,“平安,你跑得好快。”

“”

其他衙役看向田埂間奔跑的平安,無不露出同情的目光。

平安胸脯橫闊,濃眉虎眼,麵相是所有衙役裡最凶狠的,平時碰到棘手的人和事兒,沉著臉往人堆一站,嚇得周圍人瑟瑟發抖,這樣威風凜凜的人硬是被雲巧磨得沒了血性。

可憐哪。

個子最矮的衙役於心不忍,替他說話道,“雲巧姑娘,平安是個悶性子,不愛說話,你想摘花撿菌子,跟我說便是了。”

她喋喋不休描述山裡的花和菌子,不就希望他們弄些回來嗎?

拐彎抹角,他聽著都覺得累。

又道,“我們要在山裡走很久的路,回來差不多筋疲力儘了”

沒心情和她繞彎。

後邊的話他沒說,想來她懂。

不過似乎高估了雲巧。因為她看著跑到樹蔭下喘氣的平安,小臉帶著疑惑,“走路很累嗎?”

走路最輕鬆了。

矮個子衙役看到她臉上的神色,登時無言:“”

旁邊衙役拍他,“和她說不清楚的,咱快點走吧。”

說話的人臉上露出不耐,抬腳往前跑了,雲巧幽幽瞥他眼,跟隔著四五塊稻田的平安喊話,“平安,你進山注意安全,天黑前要回來。”

回答她的是幾個姑娘的謾罵。

“不要臉,勾引了唐鈍還想勾引衙役”

衙役們進村後,姑娘們在家避了半天,得知衙役們會在村裡住下,心思就活絡開了,有事沒事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村口晃悠,估著他們出村的時辰,早早在河邊候著。

就盼同他們說說話,攀點交情。

但他們麵容冷峻,腳底像抹了油似的,走得極快。

她們壓根找不著機會。

兩日下來,就看到雲巧厚著臉皮跟他們說笑的情形,姑娘們嫉妒不已。

嫁給唐鈍不滿足,還想進城做少奶奶不成?

一時之間,看雲巧的眼像尖利的刀,恨不得刺她心窩兩下。

雲巧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直視回去,嘴裡念道,“四祖爺說了,你們打我他就打你們。”

姑娘們:“”

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人群裡有姑娘跟唐竹交好,被她恬不知恥的態度氣得不行,當即不洗衣服了,擦著手,往唐竹家去。

家家戶戶都想趕在衙役前將田地的活給做了,天不亮就起床收拾下地去了,唐竹心情不好,悶在屋裡哪兒也沒去,忽然聽到院裡有人喊她,懨懨應了句。

“竹姐兒,你趕緊去瞧瞧那醜女的德行,我快被氣瘋了。”

唐竹聽到聲音推開門,見是隔壁堂叔家的唐菊,耷著臉問,“怎麼了?”

“衙役不是住在墩叔家嗎?她背著墩叔勾引人家。”唐菊怕她沒聽明白,張嘴,“鈍叔媳婦勾引衙役。”

鈍叔身形頎長,五官精致,衙役們容貌粗獷,但畢竟是城裡人,唐菊道,“她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太不是人了。”

一路小跑著來的,熱著了,她揪衣服扇風,憤懣道,“墩叔怎麼娶她這種人。”

“誰知道呢。”唐竹回到床邊,嗓音沙沙的,一臉灰敗,唐菊上前拉她的手,“咱得找久祖爺說說。”

唐竹最不想見的就是唐鈍他們,縮回,“我不去。”

“你比她好看得多,又是墩叔看著長大的,沒理由比不過難民村的醜女”唐菊很是氣憤,“她姐嫁過來我就認了,憑什麼是她?”

雲妮長得好看是出了名的,尤其那雙桃花眼,笑起來水色瀲灩,像春日裡的花兒,同為姑娘,唐菊自愧不如,雲妮嫁給唐鈍就罷了,偏偏是雲巧。

她磨牙,“我咽不下這口氣。”

唐竹又何嘗咽得下這口氣?為了撮合她和唐鈍,她奶跟小嬸子鬨得不愉快,威脅小嬸子要休了她。

就為了不讓雲妮進唐鈍家的門。

哪曉得唐鈍看上的是雲巧。

前兩天,小叔嘲笑她奶為了無關緊要的人為難小嬸,全然不在乎他們的感受,既然沒什麼情分不如分家算了。因為鬨分家,家裡烏煙瘴氣的,她奶整天罵小叔沒良心。

小嬸嘴上不說心裡該是埋怨她的。

她道,“誰讓鈍叔喜歡呢?”

咽不下這口氣也沒辦法。

唐菊道,“咱去找久祖爺,她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跟衙役眉來眼去,分明沒把鈍叔當回事,就該休了她。”

唐菊嘴皮翻得極快,“墩叔是讀書人,注重名聲,不會容她留在唐家的。”

唐竹垂著眼,沒有接話。

唐菊使勁拉她,語氣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攆走她,你就有機會了。”

唐竹遲疑,“我奶跟久祖奶不對付。”

“長輩的事兒不礙著我們晚輩。”唐菊看她意動但又猶豫不決,果斷拉著她走出門,“待會你站著不說話,我來說。”

屋裡。

唐鈍看著麵前兩個姑娘,眉毛輕挑,“你說她水性楊花不守婦道?”

剛剛說得眉飛色舞,此刻在唐鈍平靜的注視下,唐菊局促的攥緊了衣角,不知熱的還是怎麼,臉蛋紅撲撲的,聲音也沒了先前的氣勢,柔柔道,“好多人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唐菊咬著唇,神色羞赧,“她纏著衙役。”

說完抬頭看了眼唐鈍,臉更紅了,目光閃爍不定的落向地麵,輕輕順了順鬢角並不亂的發髻。

唐竹的臉比她更紅,牽著她衣角,低低重複她的話,“她衝衙役笑。”

“你也瞧見了?”唐鈍眼睛輕飄飄的掃過她。

唐竹心虛的垂下頭,結巴起來,“我沒瞧見”

唐菊深呼吸,鼓足勇氣抬頭,氣鼓鼓道,“竹姐兒在屋裡,是我和她說的,但河邊洗衣服的人都看到了,她不守婦道,配不上鈍叔你。”

唐鈍掀眼皮看她,沉默不語。

唐菊猜不著他的心思,訕訕不說話。

唐鈍摩挲著手裡的筆,有些走神了,倒不是不滿雲巧的行徑,而是思考怎麼解釋。他和雲巧的事兒沒有往外說,便是四祖爺也不知道實情。

這時,突然響起老唐氏嚴肅的聲音,“巧姐兒怎麼配不上他了?巧姐兒能上山能下地,不嫌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不錯了。”

老唐氏麻溜的跨進門,渾濁的眼微微皺起,難掩不悅。

打她們進門老唐氏就注意著屋裡動靜,以前經常有姑娘鬼鬼祟祟來院裡偷看唐鈍,要麼說些鼓勵的話,要麼送些小玩意,敢進唐鈍屋的沒幾個,這兩姑娘羞羞答答的,擺明了喜歡唐鈍。

她怕鬨出什麼事,偷偷跟過來,貼著牆偷聽。

沒想到她們張口就說雲巧水性楊花,她拉著臉,質問,“巧姐兒跟衙役說幾句話怎麼就不守婦道了?小小年紀就亂嚼舌根,誰教的?”

兩人背朝她,她認不出是哪家的,怒道,“你娘是誰,待會我找她去。”

唐竹身形僵住。

唐菊亦有些怕了,然而心裡不服氣,直直看著桌邊執筆寫字的唐鈍,“我沒有亂說,鈍叔不信可以去河邊問。”

“問什麼問,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故意敗壞巧姐兒名聲。”老唐氏剛去後院雞籠撿雞蛋出來,手裡捏著雞蛋呢,兩步過去就趕人,“巧姐兒好不好我心裡有數,你們給我走。”

年輕時她有的是精力跟她們磨嘴皮子。

現在懶得費功夫,甩臉色道,“真為你們鈍叔好就待巧姐兒好點,其他事兒就甭操心了。”

饒是唐菊猜到唐鈍可能不信,沒想到老唐氏這樣袒護雲巧,心裡委屈,眼淚像掉線的珠子往外冒。

老唐氏無動於衷,不過語氣好了點,“你們也是大姑娘了,往後彆隨便進男子屋,小心傳出去壞了你們名聲。”

唐鈍回過神,兩姑娘肩膀抽抽搭搭的走出去了,老唐氏回屋放雞蛋,臉色怒衝衝的,他道,“奶,她們也是好心提醒”

“提醒什麼,我看她們是嫉妒巧姐兒嫁給你,想攆走她自己進來。”

“”

“巧姐兒為什麼跟衙役走得近?還不是你沒用。”

“”

老唐氏站在堂屋門口,側眸望著東屋的窗戶,為雲巧叫屈,“巧姐兒跟我說了,平安功夫好,打得過李善,她多跟平安套近乎,李善害怕挨打就不敢招惹她。”

唐鈍:“”

雲巧還是個八麵玲瓏的?

小瞧她了。

老唐氏一直腳跨進了門,忍不住又轉頭說,“你要是出息些,製得住李善,雲巧何至於舍近求遠?”

“”

雲巧見縫插針接近平安是嫌他沒用?

嗬。

天光豔豔,雲巧背著草回來時,太陽的光剛爬到東屋的窗戶,看唐鈍坐在桌邊寫字,原本要進院的她輕手輕腳放下背簍,貓著腰,慢慢退回門邊。

唐鈍抬頭就看她像做賊似的,眉心擰成了疙瘩,“你去哪兒?”

她做事認真,但凡拎個背簍出門,回來背簍必定是滿的。

稻田積著水,草是濕的,背簍在地上暈出灘水漬,她竟不倒出攤開曬,唐鈍按下心頭疑惑,道,“背簍不是裝滿了嗎?怎麼還出門?”

雲巧道,“四祖爺采草藥,我幫他。”

唐鈍驚覺不對勁,“你要進山?”

“嗯。”雲巧說,“山裡才要更多些。”

她在山裡看到過四祖爺采的草藥,比田野茂盛。

“你不幫奶煮飯了?”唐鈍了解她的性子,進山回來就得傍晚去了,衙役們分兩撥進的山,平安帶的衙役走得遠,不回來吃午飯,李善他們是要回來的,他看向刺目的天際,道,“你走了奶忙不過來。”

雲巧抬手擋著眼望向東邊的太陽,“我很快就回來的。”

“唐鈍,你讀書,不用管我啊。”她擺擺手,像滑溜溜的魚溜了出去。

唐鈍看向大敞的院門口,已經沒了她人。

她好像愈發不服管教了。

遠處西邊掛著兩朵烏沉沉的雲,像夜幕下的山,壯闊神秘,雲巧出門還好好的,到田野裡時,風突然又急又猛。

她扶穩四祖爺,“四祖爺,我們去山裡采草藥啊。”

四祖爺睨她,“待會有暴雨,去什麼山裡?”

夏日的雨說來就來,困在山裡出不來就麻煩了。

他嚴厲警告雲巧,“你不準去啊。”

“哦。”雲巧後背衣服濕潤潤的,她眺目望向逼近的烏雲,“四祖爺,我扶你回去。”

“我能走。”四祖爺拂開她的手,“你照顧好你自己不給墩哥兒添亂就行了。”

“我沒添亂。”雲巧看到路邊有幾朵花兒,高興地連著藤蔓摘下,和四祖爺說,“唐鈍寫字我都沒打擾他呢。”

“嗯。”

雲巧摘了花回去,門口的背簍不見了,鐮刀掛在柴房的牆壁上,老唐氏端著盆往地上灑水,這樣風就不會揚起灰塵了。

玉米曬了幾個太陽裝進糧倉裡了,就剩下木架的兩個簸箕。

一個簸箕曬著菌子,一個簸箕曬著金銀花。

魯先生走的那天捎了小半籃子金銀花,其他的曬著收好,冬天也能喝,她就著老唐氏盆裡的水洗了手,端著簸箕掂了掂裡邊的花。

曬乾的花顏色不好看,花瓣萎縮著,焉噠噠的,比不上新鮮的花兒,她端起簸箕往堂屋走,不經意轉眸,發現唐鈍直直望著她,呲牙笑了笑,“你想喝嗎?”

唐鈍目光上移,她腦袋上的花兒隨風東搖西晃,惹眼得很,“不想。我的紙掉地上了,你幫我撿一下。”

“我把簸箕收進屋就來。”

又是一陣大風,吹得腦袋上的花兒顫了顫,講兩個簸箕收進堂屋,回屋換身乾爽的衣衫才給他撿紙。

他腳踝沒有前兩日腫了,不過仍敷著藥膏,她嗅了嗅味道,猜四祖爺是不是給他采的草藥,撿起紙,撫平放在桌上,“唐鈍,待會有雨。”

屋裡悶熱。

唐鈍把扇子給她,下巴點了下旁邊的凳子,她遲疑的坐下,搖著扇子,給自己扇風,也給他扇風。

唐鈍握著筆,邊練字邊問她,“你跑出去跟平安說什麼了?”

“問他去哪兒。”

“還有呢?”

“誇他了。”

雲巧趴在桌邊,仔細看他運筆,沉默半晌才說,“平安胳膊粗,跑得也快,難怪李善怕他。”

平安比秦大牛還厲害呢。

唐鈍頓了頓筆,說,“他是衙役,事情多,你沒事彆去打擾他。”

“我沒有打擾他,就和他說說話而已。”桌上放著他剛寫了字的紙,墨漬還沒有乾透,她伸出手,蘸了點墨漬,在空白位置劃了兩下,說道,“他去二虎山了,那兒很多菌子”

唐鈍道,“他是去忙的。”

得知平安要去小虎山,她就躍躍欲試要去,他借說老唐氏煮飯累把她留下,哪曉得知道他們進山找路,興致更是高昂,揚言要去幫忙,他又費了些心思說服她打消了念頭。

估計還想跟著湊熱鬨,他蘸墨道,“你是姑娘,跟著他們不好。”

“哪兒不好?”雲巧偷偷瞄他,趁他縮回手寫字,食指伸進硯台裡。

唐鈍餘光不動,溫溫提醒,“小心弄衣服上洗不掉。”

雲巧立即挽起袖子。

唐鈍繼續道,“在家裡,你和他說話沒什麼,出去再纏著他,其他人會亂說。”

他沉吟,“剛才就有人來跟我告狀了。”

雲巧瞧他。

唐鈍道,“她們說你故意接近平安是想害他。”

“我沒有。”雲巧直起腰,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她們亂說。”

“李善接近你,你覺得他是騙子,你接近平安,平安會覺得你是什麼?”有些天沒練字,唐鈍看著紙上的字,不太滿意,抽開剛寫的字給她,低低問,“平安是不是見著你就跑?”

雲巧沉默,隨後小聲嘟嚷,“在家他就不跑。”

唐鈍微微一笑,“家裡就這麼大點地,想跑也跑不遠啊,像你躲著李善,院裡瞧見他不也沒跑嗎?”

雲巧不說話了。

蘸著字上殘留的墨漬,腮幫子鼓鼓的,“我不是壞人。”

“但你嚇著平安了。”

“他功夫好,才不害怕我呢。”

“要不他怎麼見著你就跑?”

雲巧歪著腦袋,想不通,“我不是壞人。”

“平安不知道,你離得越近,他越是害怕”

“他不害怕。”雲巧打斷他,“平安功夫很好。”

“他不害怕還見著你就跑,可見他不想跟你說話。”唐鈍重新提筆,溫和道,“你越是找話說,他越是想躲。”

雲巧撅起嘴,“我想和他做朋友。”

“任何事都要循序漸進,你太著急,他誤以為你是壞人。”唐鈍聲音輕輕的,“你少和他說話,等他發現你是好人,自然會和你說話的。”

雲巧糾結,“他不呢?”

“那就是他傻,你看像傻的嗎?”

雲巧想了想,小聲說,“不知道呢。”

“”唐鈍嘴角微抽,接著說道,“日久見人心,以後他會和做朋友的。”

雲巧豎著食指,在紙上來回劃,沒有再反駁他。

唐鈍停筆抬頭,“以後不要老跟平安說話,老追著平安跑,知道嗎?”

村裡很多雙眼睛盯著她,她舉止稍有不妥就會遭來罵聲。

唐鈍自認這番話是為她好。

雖然話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和她說話,不投機取巧不行。

雲巧不情不願哦了聲。

唐鈍放軟聲,“要不要寫字,我教你。”

“不。”雲巧抬手在衣服上擦掉墨漬,溜下凳子,“我收衣服去。”

烏雲蔽日,狂風席卷。

剛剛還是豔陽天,眨眼就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