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拆穿(1 / 2)

春花也怪,為什麼要她幫忙生孩子呢?

李善又去了西山,雲巧去西山找他,交給他信後,就找孫山長學畫畫了。

彎彎曲曲的線,粗細不均,剛開始落筆亂糟糟的,隨著線堆積得多,漸漸顯出山的形狀來,慢慢的,小虎山躍然紙上。

她經常來小虎山,一看就看出來了,她驚喜地喊,“山長,是小虎山!”

山長畫一筆她畫一筆,怎麼畫的全忘了,不禁問孫山長,“山長,你怎麼畫的?”

“這是小虎山的全貌,想象你站在山頂,從山腳沿著高低弧度畫曲線就成。”

雲巧仰頭望向霧色縈繞的樹尖兒,難以置信,“小虎山很高的。”

孫山長笑道,“再高的山都能畫。”

孫山長原本打算教她畫輿圖,但輿圖嚴謹,需仔細丈量距離,他沒有準繩,教不了她。

隻能先教她畫山,將附近的幾座山畫下來,等衙門送車和準繩來再畫輿圖。

雲巧愛不釋手拿起自己畫的畫,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是小虎山,就這兒有個彎兒沒畫出來”

她提筆,想補上,然而筆墨加重,並無山彎的感覺。

孫山長道,“想想我怎麼教的?”

山高處用凸線,山彎用凹線,雲巧頓筆,沒太明白。

孫山長拿過筆,指著她畫黑線的位置,“彎大了嗎?”

“嗯。”

孫山長隨意勾了兩筆,雲巧高興道,“是這樣的,但不是凹凸線”

“往左邊凹的”

雲巧點頭。

她畫這幅畫用了半上午光陰,滿意得不行,“孫山長,我能拿回去給唐鈍瞧瞧嗎?”

唐鈍沒來過小虎山,有了這張圖就不會迷路了。

“拿走吧。”

“好。”她抬起紙,輕輕吹乾紙上的墨漬,“我回去了啊。”

“我和你一塊。”

唐鈍給李善的信他瞧過,內容隱晦,他卻知道什麼事,今個兒天兒不好,雲巧又是個小姑娘,出事就麻煩了,而且西山的地質土壤他認真觀察了,砍樹挖土不會引起塌方,暫時沒他什麼事。

雲巧慢慢卷起紙,熱情道,“好啊,我們挖些花草回去。”

孫山長附庸風雅,她送的花草被他種在新修的路邊,彆有番意境。

若是沿路都種上花,到花開時節,必會風景宜人。

孫山長笑容爬上眼角,“行,挖些花種後院。”

唐家後院養著雞鴨,味道有些難聞,孫山長挑了兩樣香味重的野花,雲巧動手,幾下就連根拔起,帶著土裝進背簍裡。

兩人回去時走的路與之前不同,孫山長發現了,趁機教她,“我們要畫的輿圖就是根據走路的距離來的,畫清楚山川河流,再沿著道路行進,一裡做個標記,一座山的距離多長,在輿圖畫出來就好。”

隻是沒有準繩,她不知道一裡的距離。

他在山裡也不知道。

果然,雲巧下一刻就問,“一裡是多遠?”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哦。”

天灰沉沉的,雨始終沒來,兩人走的這條路花草多,荊棘藤蔓也多,孫山長衣服被劃破了好幾道。

不知是不是過於敏銳,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盯著他們,他扭頭一瞧,滿目蔥鬱,什麼人影都沒有。

孫山長皺了皺眉,沒有多想。

兩人走走停停,到唐家已經是下午了。

唐鈍在院裡翻曬人參,見雲巧背著沉甸甸的背簍進門,張了張嘴,瞥到她身後的孫山長,話鋒一轉,問兩人吃了午飯沒。

雲巧回答說沒吃。

唐鈍杵著木拐往灶間走,“你們回堂屋休息,我給你們煮麵去。”

唐老爺子和老唐氏去四祖爺家了。

四祖爺家來了許多孩子,擔心四祖爺照顧不過來,幫忙去了。

孫山長看著他敷著藥膏的腳,讓他彆忙活,回來的路上吃了許多野果,肚子不餓。

雲巧這會兒也撐得很,比起吃飯,更想先把花兒種下。

她問唐鈍的意思。

唐鈍隨她。

她拿了把鋤頭,徑直往後院去了。

竹籬笆周圍又長出許多翠綠的草,她先除草,然後挖坑,把花的根放進去,填上泥土就去前院打水澆水。

孫山長在唐鈍屋裡指點他寫的文章,見雲巧眉采飛揚的拎著水桶往後院走,低頭笑了笑,“她就是人們說的大智若愚吧。”

唐鈍露出幾分疑惑。

孫山長說,“回來路上,我問他為什麼送我花,你知她怎麼回答的?”

唐鈍沉吟,“她最喜歡花兒,摘了花兒愛送家人朋友,山長您遠道而來,她想表達幾分敬意吧”

“我起初也這麼想的,其實不是。”孫山長圈出文章措辭含糊的地方,悠悠道,“她去過鎮上書塾,說書塾裡種了許多花,以為教書先生愛種花,便送我花兒”

這個理由有些讓人想笑,唐鈍勾唇,淡笑道,“她做事隨意所欲慣了,還請山長彆往心裡去。”

“多少年沒遇到過這麼有趣的小姑娘了,我怎麼會和她計較”孫山長說,“跟著你是她的造化,往後你去縣學讀書,一直留她在村裡嗎?”

唐鈍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

孫山長道,“她心地純良,許多事兒不如其他人敏銳,很容易著彆人的道。”

唐鈍驀地想起秦大牛。

雲巧對親近的人沒有提防之心,確實容易上當受騙,然而雲巧不在村裡,還能跟著他去縣學不行?

孫山長開門見山,“她擅長摸索地形,是繪製輿圖的好手”

唐鈍斂目,“我爺奶年事已高,恐怕舍不得她做那些冒險的事兒。”

附近山裡沒有狼,雲巧沒碰到什麼危險,其他地方就不好說了。

況且自古繪製輿圖的人都是男子,常年奔走於山間難著家,雲巧是女孩,哪兒受得了那份苦。

他拒絕得委婉,孫山長歎氣,“不瞞你說,我有個朋友極為癡迷大周山川河流,雲巧有天賦,若是能拜他為老師”

“承蒙山長厚愛,她恐怕做不來。”

如果雲巧是個男孩,唐鈍不會替她拿主意,但她是女孩,唐鈍道,“她熟悉周圍幾座山的地形純屬無奈,但凡有得選,誰樂意天天往山裡跑呢?”

“也是。”

那邊,給花草澆完水的雲巧折身回來,拿著自己畫的小虎山給唐鈍瞧。

唐鈍粗略掃了眼,頓時就明白孫山長的意思。

剛學畫畫的人運筆不穩,線容易歪歪扭扭,她的畫線條不均,但極為流暢,不像第一次拿筆的。

唐鈍戳著墨漬重的地方,“怎麼黑漆漆的?”

“畫錯了。”雲巧咧著嘴,笑容滿麵道,“唐鈍,我把附近的山都畫下來,你照著山路走,無論在哪兒都能回家。”

那是輿圖,照李善的性子,不會給其他人。

唐鈍沒有拂她的好意,鼓勵她,“那你好好跟著山長學。”

孫山長給唐鈍看完文章,趁唐鈍修改的時候,繼續教她畫作畫。

她畫得慢,收筆時外邊的天兒已經快黑了。

老唐氏點著油燈在灶間弄晚飯,她後知後覺想起,“奶,不磨豆腐嗎?”

唐鈍要她回來推磨來著。

“想吃豆腐了?”

雲巧想了想,誠實道,“想。”

“那我晚上泡點豆子,明天磨。”

唐家有台小石墨,不費力,放在後院的,村裡有台大石磨,村裡誰家要用都去那邊,不怎麼過來借。

這台石磨落了灰,經常是臟的。

雲巧沒事做就去後院洗石磨去了。

天色將黑,雞鴨已經回籠,隔著柵欄啄槽裡的米糠,她拿刷把刷了兩下。

風吹得籬笆外的樹葉簌簌作響。

響動中,她聽到有人輕輕喚她,“雲巧,雲巧”

雲巧已經決定不幫春花生孩子了,晚上自不會去山裡,白天想找機會告訴春花,但春花周圍人多,她找不著機會開口。

此時見春花站在樹蔭下,臉色晦暗不明,她四下張望著走了過去。

“春花,我不幫你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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