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長春他們則呆若木雞,追隨將軍多年,第一次見如此直白的人。
幾人看看一臉坦然的雲巧,又看看臉黑如墨的李善,識趣的裝啞巴。
“你想嫁給我?”李善嘴角僵硬的說不出其他話來。
她侮辱誰呢。
“對啊,你官職比平安高,俸祿比平安多,其他差些也無妨。”
“”
嫁給他是有多勉強?
李善手背青筋跳了跳,眼裡燒起熊熊大火,“雲妮說的?”
真當他不敢動她是不是?
“不是。”雲巧將雲妮摘清,“唐鈍說的?”
“”
唐鈍報複他攛掇平安挖他牆角是不是?
果然無毒不丈夫。
換了旁人,李善鐵定會懷疑話裡的真假,可雲巧是個死心眼,不想說的話就說不知道,不會撒謊。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佩服。
“李善,你娶我的話,我就替你乾活,你是將軍,領軍打仗需要探子,我給你做探子”
說到這,李善愈發深信不疑。
就是唐鈍教的。
“我已經成親了。”李善生硬道。
極少看他有吃癟的時候,回過神的隨從們驚訝得瞪大眼,生怕錯過如此精彩的場麵,見雲巧低下頭去,膽大的掩唇咳了咳,朝雲巧搖頭。
不,他沒有。
“李善,你為什麼老是愛騙人呀。”
“”
忘記這姑娘眼明心亮,總能在關鍵時刻識彆自家將軍的鬼話。
李善走快了些,臉色不變,“我騙你作甚?”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這還用想嗎?稍微有點自知之明的人就不會問這種話。
他不答。
她繼續說,“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李善,你這樣做不對。”
“”
李善後悔了,唐鈍此人睚眥必報,想過他會怒衝衝衝進衙門打架,怎麼也想不到他出這麼損的招兒,他問,“你嫁給我,唐鈍怎麼辦?”
唐鈍救她於水火,不可是單單同情那麼簡單。
“什麼怎麼辦?”
“你是他娘子,你嫁給旁人,他不就孤零零一個人了嗎?”
“他會有自己媳婦呀。”
“”李善感覺眉心一抽一抽的疼,來西州以前,怎麼也想不到會栽一個小姑娘手裡,他揉揉眉心,“你進了唐家的門,就是唐鈍娘子,再嫁他人,是要坐牢的”
“我沒嫁給他呀,他說了,我是他妹妹。”
“”
李善懷疑唐鈍當初說這句話是不是在這等著他。
他不和雲巧辯解,也不誘惑她嫁給平安,教她三從四德的道理,她是唐家媳婦,唐家族裡承認的,雖沒三媒六聘,也不該心係旁人,否則會被浸豬籠,沉塘。
他故意將後果說得極為嚴重。
雲巧眨眨眼,“那你還讓我嫁給平安?”
“”
一失足成千古恨,李善笑,“和你開玩笑的。”
就不能打她的主意。
唐鈍追出城已經看不到雲巧的影兒了,他一路跑來,額頭起了細密的汗,衣服的領子往裡卷著,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他跟守城士兵描述雲巧的衣著,問她坐牛車出城還是走出城的。
清晨出城的人不多,士兵肯定有印象。
“那姑娘一個人,出城後好像碰到群熟人,和他們走了。”
一群熟人?唐鈍臉白了瞬,她沒有心計,不懂謀劃,大咧咧告訴李善自己的心意,勢必會被李善好好利用一番,他問,“她們往哪兒去了?”
“北陽鎮方向。”
雲巧出門帶的銀錢花得剩下兩文,沒有租牛車,而是走的路,李善還想著進山後將她騙去清水縣,誰知她規規矩矩走官道。
李善道,“不走近路了?”
“走官道。”
官道巡邏的衙役沒撤,她爹說山裡恐有漏網的山匪,叮囑她彆往山裡去,她問李善,“你們回嶺關嗎?”
李善是去清水縣查看修路的進度的,她出現的那刻,臨時改了主意,“對。”
“不坐牛車嗎?”
“走路。”
唐鈍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踮著腳,扒拉和槐樹的枝椏摘槐花,李善站在旁邊,和巡邏的士兵說著什麼,眼神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唐鈍心裡咯噔了下,“雲巧。”
滿手白花的雲巧抬起頭,見是他,喜出望外,“唐鈍,你也回家嗎?”
她能坐牛車了。
鬆開手,枝椏顫動,落下幾朵花兒,一朵貼在她眉間,她扒了扒,興衝衝跑上道,捧起花,“唐鈍,你吃槐花嗎?”
不等她說其他,他伸出手,架住她腋窩,將她抱了起來。
花撒了一半。
她緊緊捧著,低頭張嘴,含了一大口,唐鈍拿走她眉間的花,餘光睨過路邊的李善,如罩寒霜,“李善同你說什麼了?”
李善無所不用其極,待她如何會有真心?而且高門世家,婚事不是李善自己能做主的,哪怕她如願成了將軍夫人,後宅手段也會要了她的命。
沈雲翔想得太簡單了。
花兒是甜的,像蜂蜜水,她嚼了嚼,道,“他說了很多。”
“你慢慢說。”
他倒要看看李善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