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笑道:“這次徐將軍平亂有功,聽說是要封爵的了。”
徐將軍單名一個春字,自小父母雙亡,跟著長兄長嫂長大。他家裡頭小有薄產,長兄見他從小就力大,又愛個拳腳,就把他送到了當地一個著名武師那裡學武。還沒等到徐春學滿出師,一股土匪下山屠了村。
徐春趕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原本和和樂樂的村子裡頭一片瘡痍。而他的長兄,已經被土匪點了天燈,留下的隻有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首。他善良膽小的長嫂,身上無數道傷口,上身扒在井口處。他那個才四歲的小侄子,小小的屍體就泡在了井水裡……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徐春那時候尚且不及弱冠,正是悍勇血氣之時,提刀上山,不論老幼,將一寨子的土匪儘皆殺光,最後一把火燒了土匪窩。
仇報了,徐春也無家可歸了,索性從了軍。他武藝高超,人又勇猛,沒用幾年就在軍中出了頭。到了如今不惑之年,已經手握一軍,成了當朝一品的大將軍了。
如無意外,以徐春的軍功,封侯是早晚的事了。
“四叔,那位徐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初一頭眼裡頭冒著星星,崇拜地看著沈焱,“您給我講講打仗的事唄?我可愛聽了。”
他年紀還小,粉妝玉琢的,大紅色衣裳穿在身上,跟畫上的娃娃似的。沈焱挺喜歡這個小胖侄子,把他抱了起來放在腿上,“初一是吧?”
當下就講起了許多在西南時候的見聞。
初一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插嘴問上一句,沈焱也絲毫沒有不耐煩,解釋得很是細致。
安哥兒也挺喜歡聽故事的,但他自覺今年十歲,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該跟初一那般表現幼稚。便一雙手放在膝頭,坐得格外地端正,側耳傾聽,神色極是專注。
就連阿珎阿琇幾個姑娘,也都聽得很是認真。
沈焱這一回來,國公府裡自然會設宴慶祝一番。男女分開坐了兩桌,飲食家宴,也就沒有在中間擺什麼屏風。靖國公心中高興,喝了不少酒,拍著沈焱的肩頭,語重心長,“四弟啊,你年紀可不算小了。成家立業,你這業已經立了,該考慮成家的事兒啦。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讓你大嫂替你好好去相看相看!”
不說旁的,就他弟弟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四品的將軍了,又是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家世,想嫁給他的閨秀,還不得排起了長隊?
溫氏坐在另一席中,低聲與顧老太太笑道,“國公爺喝多了,說的話卻不差。”
“這回焱兒回來,我定是不放他那麼快離開!你留心著,給他好好挑挑!”
老太太這也急著兒子的婚事哪。
溫氏點頭。
阿琇一邊兒用小湯匙喝著一碗冰粥,一邊兒想,她娘也真是忙而不亂啦。眼下都忙著老太太的壽辰,她娘還要分出心來照顧兒女親事,這回又多了個小叔子的親事……她覺得,她娘已經快有做紅娘的潛質了。
溫氏早已經讓人將沈焱住過的院子收拾了出來,團圓宴後,顧老太太心疼小兒子連日奔波,讓人趕緊送了他去歇著。其餘人也都各自散去。
旁人不提,唯有二太太,回了房後忙讓人將沈焱送她的東西拿過來看。無非也就是衣料和頭麵之類,外加了一小盒子寶石。
“真是好東西。這料子我見過,叫做孔雀錦。”二太太撫摸著一匹金光閃耀的料子,嘖嘖讚道,“做衣裳穿最好不過了。去歲的時候,我見過王家老太太穿過一條這樣的裙子。隻看著,就讓人覺得貴氣得很呢。”
還有那盒子寶石,雖然比不得給老太太的,卻也是難得的上品了。等往後阿瑤定下了人家,分一半給她打頭麵壓箱底兒,再好不過了。
“怪不得我時常聽人說,軍功最是豐厚了。這仗一打起來,尋常士卒都能得些好東西,更彆提那些將領了。”
二老爺今日也喝了不少的酒,有些上頭,對妻子的話更是感到好笑,“一將功成萬骨枯。你隻看到眼前的東西,又怎麼知道背後將士拚殺的辛苦和凶險呢。”
“倒也是……”讓人把東西收了起來仔細去放好,二太太親手端了醒酒湯給二老爺,嗔道,“今兒兄弟回來,你怎麼隻顧著高興了,事事都想到了彆人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