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瞧著她凍的發紅的小臉,沒好氣地說道,“才叫人去找你,春雨說你一早起來吃過飯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就猜,你一準兒往園子裡玩雪哪。大冷天的不好好窩著,回頭著了涼,又哭著喊著不肯吃藥了。”
初一見阿琇吃訓,嘎嘎笑了起來,被溫氏在頭上輕拍了一巴掌,捂住了嘴。
顧老太太拿起了那瓶梅花,讚道,“這花兒開得好,精神。”
又問阿珎,“這個天兒,怎麼又想起去折梅花了?看冷著了,不是鬨著玩的。”
阿珎就淺淺地笑著,“原是七妹和八妹的主意。她們又順路去尋了我和三妹妹一起,園子裡又碰上了九妹妹和二弟。”
“那可真是巧了。”顧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喜歡子孫們這樣和和氣氣的。一家子的兄弟姐妹,隻有和睦了,往後才能互成依靠哪。
叫丫鬟把梅花擺了起來。
她又對溫氏繼續說道,“方才說的事情,你預備下添妝的東西,著人送過去吧。”
王家那邊來了消息,說是王智的親事定下了,不日,王智就要由兄長護送著南下成親了。
叫顧老太太說,這事兒也是太快了些。王家如今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哪有剛定下親事就急著成親的?
這裡頭的緣由,顧老太太也不想多問,橫豎是人家的事。
兩家本是姻親,王智定親成婚是大事,好歹還維持著表麵上的關係,溫氏就來請示顧老太太了,看是不是要送份添妝過去——一般來說添妝都是成親前花妝日的時候給女孩兒的。不過王智是要去她父母身邊發嫁的。
據說,因王智嫁得急,王家給她的嫁妝備辦的也很是不像樣子。為著這個,王智的兄長還和二房叔嬸鬨起來了。
聽著顧老太太和溫氏的談話,阿珎臉上微微一紅,神色很是有些尷尬。
王智定親的消息,她當然也知道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因為嫁妝的事情,大房和二房還鬨得很不愉快。要不,她大舅舅也不能來信叫大表哥冰天雪地地就送王智南下。
見到她低了頭,顧老太太索性將溫氏打發走了,教導起幾個孫女來了。
“沒有外人,在這裡我就得說說王家大姑娘的親事了。”
阿珎眼皮兒微微動了動,頭更低。
“阿珎,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就算是外祖家裡,終歸是外人不是?
“就你看來,王家老太太是更喜歡大姑娘,還是更喜歡二姑娘?”
阿珎想了想,輕聲道,“大表姐端莊穩重,卻沉默少言,不及二表妹善言。”
而且王慧容貌出眾,性情也更加活潑些,據說還很像她那個遠嫁的小姨母。
阿珎想,不光是外祖母,隻要見過王智王慧姐妹兩個的人,大多是更喜歡王慧一些的吧?
“不錯。想來心靈嘴甜的孩子,更容易討人喜歡。這本就是人之常情。隻是大姑娘,到底是長房嫡出。她的親事,是王家這一輩兒姑娘中的頭一份兒,本該重視些。至不濟,也該幾個姐妹相同。如今王家的二太太因私心,就刻薄大姑娘的嫁妝,還鬨到了人儘皆知,可就是笑話了。”
“雖說長幼嫡庶本就存在,可這一家子的嫡親姐妹,若是在因這個分出個高低來,未免就叫人從心裡生出嫌隙來。嫌隙一生,又能說什麼守望相助的話呢?”
顧老太太啜了一口茶,看了看底下坐著的幾個姑娘。見她們都正看著自己,等待自己繼續說下去,便笑了一下,“譬如阿珎。”
“你本就是咱們家裡的長房嫡長,將來出閣之時,便是給她的嫁妝稍稍豐厚些,難道底下的妹妹就不答應了?隻是這豐厚,也要有個限度。當然,阿珎這裡,除過咱們家裡公中出的一份外,還有她生母留下的一份,自然也給她。”
說到這裡,顧老太太刻意停了一下。
當年,兒子成親的時候,王家還沒有如今這般顯赫。老國公怕王氏的嫁妝簡薄了被人輕視,就將自家的聘禮分做了明處的和暗中的兩份兒。明處的,銀子就有一萬兩。暗中,更是直接給了王家三萬銀子。那會兒王家老太爺和老太太行事還不像現在這般,聘禮又都合在嫁妝裡返了回來。因此,王氏的私房也算是很厚實了。
這些,溫氏和靖國公早就表示了,日後都給阿珎。
王家之所以想娶阿珎,除了國公府的權勢外,也是看中了她將會有一份不菲的嫁妝。
“再說阿珠阿玥和阿珞你們三個。身份雖然不比阿珎,府裡也不會薄了你們去。阿琇又不同了,她還小,往後長大誰知道又是什麼世道?總歸也是隨著姐姐們的份例,餘下的你們母親愛添多少,那出的也是她的私房。阿瑤她們自然也是如此。再沒有為了一點兒私心就叫彆的房裡的姑娘們扛著空箱子出門子的道理。”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母親,阿離來了。”
沈焱拉著鳳離進來了。
阿琇抬眼一看,呦嗬,這是黑白雙璧嗎?
沈焱一身兒墨色大氅,也不知道是什麼毛做的,墨色之中隱隱有深紫的流光閃動,顯見是極為罕見名貴的,在加上他一雙眼睛璀璨如星,配著這身兒衣裳,簡直是愈發妖孽。
鳳離則是一襲雪色貂皮大氅,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形已經初見挺拔,發如墨,眼如星,笑意溫潤,就如清風朗月一般。
阿琇捂住自己的胸口。
美男一見就是兩個,她想不花癡都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