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樓裡熱鬨非凡的,這一樓的廳裡擺滿了桌子。王鬆這一栽倒,踉踉蹌蹌地撞翻了一張桌子,撞得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酒菜掉了一身,油油膩膩的彆提多惡心了。
樓梯上就有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當是誰哪,原來是這有名兒的青鬆公子啊。實在是失敬,一時激動,沒收住了勁頭兒,您見諒啊。”
正有個錦衣少年靠著樓梯,手上握著把折扇,見阿琇看過來,刷的一聲打開了扇子,似模似樣地扇了兩下,“九妹妹,好久不見哪。”
一笑之間,露出了八顆雪白的大牙。
正是被丟進了演武堂的林沉。
因皇帝的萬壽節,演武堂裡也放了七天的假。這樣的日子,林沉哪兒在家裡待的住?約了焦昝一起,在饕餮樓裡請從前的小兄弟們喝酒呢。正喝得興起,就聽見樓下一個日思夜想的聲音在罵人,林沉丟了酒杯就跑下來了,果然就看見了一身紅衣如火的阿珠。
吸了吸鼻子,林沉眼睛發熱鼻子發酸,要不是強忍著,都能落下淚來了。
他容易麼他,被扔進了演武堂,每日操練不說。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著能夠求娶沈家三姑娘為妻。結果,他娘托人上門去提親了,他那點兒糟心的過去都被人打聽了出來,自然不肯許婚。
林沉知道被沈家拒婚的消息時候,覺得天都要塌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那麼喜歡阿珠,做夢都是她插著腰罵他的時候。
竟是沒有想到,今兒在饕餮樓裡又見著夢裡的姑娘了。
見阿珠也看他了,林沉直了直身子,叫很是挺拔的身形更加挺拔了些,仿佛個頭兒也高了那麼兩指頭。
這副蠢樣子,叫阿琇都覺得沒眼睛看。
“林公子,你在這裡呀?多謝你出手啦。”
林沉那一腳踹的可是不輕呢。
“九妹妹客氣。你們是來看焰火的麼?”林沉閃開身子讓出了樓梯,“快上樓去看,已經放了一會兒了呢。”
“不能走,你們誰也不許走!”跟王鬆一起的朋友七手八腳地把王鬆從地上扶了起來,見他玉白的臉上都磕破了,嘴一張,就湧出來一股子鮮血,哪兒肯放了阿琇她們走?
“無緣無故把人打成了這樣,你們不許走!”
這回,完全沒有用武之地的霍青時一步上前,手臂一擋,擋住了一個跳著腳的青年。他年紀不過十三四歲,但因從小習武,看上去英氣勃勃的,隻站在那裡,就如山嶽一般叫人安心了。
“誰打了人,你們去找誰。沒那個膽子,隻敢與姑娘們喊嚷,虧你們還敢自稱四公子。要臉不要?”
林沉哈哈哈大笑,“什麼四公子?”
焦昝在二樓,趴在欄杆上笑著說道,“這你都不知道?自從咱們進了演武堂後,街麵上不知道湧出來些什麼東西。酸文假醋的,自稱什麼三公子四公子。梅蘭竹菊知道了,大約也要羞死了。”
林沉瞥了一眼因見了血,眼睛一翻就暈厥過去了的王鬆,眼裡透出鄙夷來了。就這樣的,還敢跟三姑娘搭訕?
“我是不知道什麼四公子的,但想來人家真正的讀書人都是有風骨的,哪裡好意思拿著這些極清貴高雅的東西來自比?我一個粗人,隻知道有人欺負了姑娘,就得受到教訓。滾吧,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威侯府你林五爺,有本事尋我老子告狀去。”
又揚起了拳頭。
那幾人被他一同奚落,麵紅耳赤的,又恐怕再待下去,和這些粗人動起手來吃了虧,忙扶著他落荒而逃了。
林沉嗤笑兩聲,掏出一枚大銀錠子,扔給了夥計,“這裡砸了的東西,都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