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也見過這位賀家的姑娘,如今不過十六七,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生得花容月貌的,最難得是身上沒有半分天之驕女的驕橫,舉止談吐反倒是文雅的很。
武威侯夫人著實動了心。
與沈家那姑娘相比,賀家的小姐那是強出了一座山去!真真正正的公府貴女,身上還流著皇家的血脈,還有縣主的爵位!
若真能娶了這位賀家千金,日後林沉的前程,也就不用老侯爺夫妻兩個費心了。
“貴妃的意思,若是兩家有意,萬壽節後,請陛下賜婚。”
林沉臉色忽白忽紅,變了幾變。
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隻冷笑了一聲。
“你是個什麼意思呢?”世子夫人不滿地瞥了一眼丈夫,嗔道,“有什麼話,便說出來。”
見小叔子嘴唇都抖了起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本來也是,阿沉對沈家姑娘如此上心,忽巴拉說要給他另外擇親,年輕人哪裡受得了?再者從她自己的本心來說,也不願意未來的小妯娌出身這樣的高。
倒不是為了彆的,她嫁進侯府多年,育有二子。世子素來沉穩,府內府外從未有過錯處,夫妻倆地位穩穩當當的。妯娌之間雖說是和睦,然私下裡也總有個較勁兒。賀家姑娘出身既高,慧怡長公主又護短,進了門後,她們這些出身不及賀家女的嫂子,豈能在人家眼裡?
“我……貴妃這是什麼意思?”
林沉咬牙切齒的。林貴妃是他嫡親的姑母,入宮多年了,如今和麗貴妃一同打理宮務。
“兩位表哥在朝裡頭上躥下跳地折騰,還不夠麼?如今,他們的心也太大了吧!”
因太子平庸,如今長成的幾位皇子,竟都生出了不小的心思。
林貴妃這是打著用姻親來拉攏慧怡長公主?
“長公主素來眼高於頂,哪裡會看得上我?嫂子明兒得跟母親好好分說分說。”
彆聽了貴妃幾句話,就被忽悠得分不清南北了。
“你能這樣說,足見還是有些心計的。”世子點頭。
宮裡沒有皇後,貴妃這些年順風順水的,順得糊塗了。也不看看齊國公府什麼人家,那就是個狐狸窩。瞧瞧這些年,人家多低調是不是?可賀琳尚了長公主,長子早就請封了世子,次子被封了一等輕車都尉,都有實差。長女次女都是縣主的爵位,也不是尋常貴女能比的。
瞧瞧人家,縱然低調,可這麼多年下來,實惠和顯耀哪個也沒少了。
不是他鄙薄自己的兄弟,林沉放到賀家跟前,還真就入不了人的眼。
貴妃這樣熱心地張羅,卻不肯自己出頭。叫世子說,要是真有心,去求皇上賜婚,不比什麼都體麵麼?
想到二皇子三皇子兩個這幾年在朝堂上下多有動作,世子就警醒了起來。
皇帝龍體尚且康泰,太子雖沒有什麼驚天的功績,勝在穩妥,朝中群臣也大多是支持嫡長。餘下皇子,再蹦躂又能怎麼樣?
一個不小心,便又是先帝末年那樣的血雨腥風了。
世子就先且顧不得林沉的心上人了,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和父親好好說一說,無事,還是不要叫母親進宮去了。
皇子願意折騰,叫他們折騰就好。他們林家,隻替陛下鞠躬儘瘁就好。
後邊兄嫂說了什麼,林沉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心裡一片空白地走了出來。
冬夜風冷,哪怕是裹著一件厚實的氅衣,也叫他覺得風都打透了衣裳,吹進了骨頭裡。
並不是因為長嫂說的話,而是他知道,有了賀家縣主這樣的姑娘比著,他娘更不可能再同意沈家的親事。
好容易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用丫鬟服侍洗漱,隻和衣躺在了床上,雙眼睜著,就這麼呆呆地過半宿,忽然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他管那麼多乾嘛?
沈家拒親,不就是因為他從前做的不好,有了紈絝的名聲麼?
那他就往好了改,好好兒地改,奔前程去不就完了麼?愁苦煩悶什麼的,實在不是他林五爺的作風呀。文一道他是不行了,那就走武將的路子,演武堂裡出不了頭,那他求人去邊城,跟蠻夷打仗掙軍功去!
對,就這麼辦!
當年,阿珠的四叔不也是這麼做的?投軍十年,就掙出來偌大的功勞,如今京城裡誰提起來不稱讚呢?
打定了主意的林沉立刻就有了困意,嘴角往上翹著,爬上了床倒頭就睡。
在投軍之前,他還得辦件大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