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靖海侯老夫人並不大喜歡霍菲這個孫女兒。
倒不是因為彆的, 隻是祖孫二人性子是南轅北轍的。靖海侯老夫人性情剛硬, 殺伐決斷,更喜歡爽朗明快的姑娘。
知道霍菲這個丫頭素來心高氣傲, 在海疆被人捧慣了, 本身眼界心胸卻都有限, 偏偏又喜歡處處拔尖兒, 說白了, 便是有些個不自知的矯揉造作了。
隻是靖海侯老夫人無論如何沒有想到, 回京後頭次出門,霍菲就敢去如此編排彆人,甚至連親姑姑都要輕視。
霍菲也並不傻, 見靖海侯老夫人語氣並不那麼好, 忙道:“孫女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覺得……”
靖海侯老夫人抬手止住了霍菲的話, “不必多說。即使身在閨閣,也該心性開闊, 不妄論他人是非。菲丫頭,你久在海疆,眼界本就有限,更該謹言慎行。我霍家,雖也是世代侯門府邸,並不懼何人。隻是, 這並非你出言惹禍的底氣。”
見霍菲眼中還有不服, 靖海侯老夫人也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淡淡說道,“這幾日,菲丫頭你不要再出門。”
“祖母!”霍菲吃了一驚,俏麗的臉上都有些發白了。她為何會跟著老侯爺夫妻二人一同進京?無非就是因為這一回京,老侯爺與老夫人定是要在京城裡先行拜會一番。她若是與父母同行推後入京,難免就錯過了機會。
母親叫她隨著祖母同行,也是想著能夠趁著這個機會,能夠叫她隨老夫人多走幾個人家,說不定,她的姻緣就能在這裡了。
老夫人開口就叫她不再出門,那怎麼行?
“祖母,我……我錯了,往後我一定謹言慎行,求您多給我幾分體麵,不要把我關在家裡好不好?”
她軟軟地求著,一雙與霍昀極為相似的眼睛裡迅速漫上了水色,露出求懇。
不能不說,霍菲長得本就出色,這樣的姿態,更加多了幾分楚楚可憐。若是尋常人看了,定會心生憐惜。
不過霍老夫人心腸甚硬,絲毫不為所動。甚至,看到霍菲如此做派,眼中還透出了幾分冷漠厭惡。
霍昀見母親神色不好,隻垂下了眼簾。
“姑姑,您幫我求求情啊!”霍菲抓住霍昀的袖子,哀聲求懇,“都知道我隨著祖母姑姑一同進京了。出門走動卻不帶著我,我……我往後還有什麼臉麵出去呢?”
霍昀垂眸看著抓在自己袖子上的兩隻雪白的小手,不禁笑了,“體麵都是自己給的,菲兒你莫非覺得今日去了國公府,真的就有了體麵?”
霍菲抬起淚眼,不明所以地看著霍昀,“姑姑……”
“你隻說旁人諂媚,卻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言行有無不妥之處?”
霍昀撥開了霍菲的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淡淡地說道:“我隻看見沈家幾位姑娘,都在儘地主之誼。而你,口口聲聲窮鄉僻壤,看似自謙,實則自卑。你的話,處處卻又透出高人一等,你叫沈家姑娘們怎麼看你?將自己的弊處露與旁人而不自知,菲兒,我是該說你蠢,還是該說你自作聰明?”
霍菲愣了片刻才明白,自己的姑姑究竟在說什麼。
原本還是在眼眶裡盈盈欲墜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霍菲的臉漲紅發紫,掩麵哭道,“姑姑說的什麼話?”
“大實話。”
霍昀淡淡地說道,“京城不同海疆,守著城門口的小兵說不得都有幾個你開罪不起的親戚。收起你那些個小聰明,不然,哪天得罪了人,誰也救不得你。”
是她的侄女,不管這麼蠢,在外麵她自然會護著些。但眼前都是自家人,霍昀便覺得沒什麼必要去照顧霍菲的臉麵了。因此上,壓根兒就不看霍菲那張青紅交錯變化的嬌媚的臉,劈頭蓋臉便是一通教導。
說也奇怪,霍昀雖是姑姑,但年紀其實也並沒有比霍菲大幾歲,又生得婀娜纖細,一副柔弱的模樣。她冷了臉色的時候,卻叫霍菲很是有些個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