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日子沒見,阿玨又圓了一圈兒,肚子更是大的驚人。
阿琇膽戰心驚地看著阿玨,很是擔心生下了孩子後自家姐姐就從麵條兒變成了發麵饅頭。
“九妹妹來了?”
見到阿琇和鳳離兩個人親親密密地並肩而來,阿玨就想要站起來。她費勁地撐著榻,丫鬟連忙上前要扶著她,被她揮開了。
“姑奶奶啊,你慢著點!”胡武見阿玨那大開大合豪邁極了的動作,扔了手裡的東西大步跑過來,親自把她攙了起來,“這肚子裡頭還兩個哪。”
他頭一次當爹,真心比阿玨細致多了。
阿玨卻是滿不在乎,“我身子好著呢,用不著這樣兒的婆婆媽媽。”
“對對,是我擔心過了。”胡武好脾氣地應著,看向阿琇,“天熱,九妹妹坐啊。”
聽聽,天熱和坐下有什麼關係呢?
阿琇深深地為自己四姐夫的智商感到了憂慮。
不是說女子生孩子才傻麼?
他四姐夫也不多讓啊。
“四姐姐,我給小外甥買了好東西啦。”阿琇提起裙擺,跑到了阿玨身邊,將紅布包著的長命鎖給阿玨看,邀功似的問,“好不好?”
阿玨接過來看了看,讚道,“好看,金燦燦的。”
她知道阿琇手裡頭散漫,也不推辭,“等你外甥出生了,我叫他好好兒謝謝九姨。”
“我是為姐姐呀,沒有四姐姐,誰知道小外甥是哪個呢。”
阿琇甜言蜜語是張嘴就來的,把個阿玨哄得美美的,挽了她的手,“外頭熱,咱們進去涼快。”
又與鳳離點頭,叫胡武陪著鳳離,自己領著阿琇進了屋子裡。
胡武性子粗豪,哪怕如今在京城裡做官了,也依舊學不來那些是高門子弟的做派。在家裡頭,他還是喜歡穿著短衫,因在架秋千,他的袖子卷的老高,露出一段兒黝黑的手臂,比臉還黑上幾分。
與日頭底下越曬越白的鳳離站在一起,真正的黑白分明。
胡武秉性憨直,與鳳離並不大投契。
與鳳離一笑,抬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讓了鳳離坐在了葡萄架下,又叫人送了茶上來,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寒舍弊仄,鳳兄見笑了。”
“胡兄哪裡的話。這宅子雖小,看著卻是有過日子的人情味兒。”
鳳離這話倒是不假。安王府倒是大,可這關起門來到底日子過成了什麼樣子,也隻有自己才知道。如胡武和阿玨這小夫妻兩個,一心一計地自己過日子,舒心的很。
他的目光落在那架還未做成的秋千上。
胡武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下,撓了撓頭,憨笑道,“阿玨說,她娘家也有兩架秋千。其中一架就在九妹妹的院子裡頭,是國公爺親手給架起來的,她們姐妹嘴裡頭不說,心裡著實羨慕。我這不就想著麼,也在家裡頭弄一架。往後……嘿嘿,往後給孩子玩。”
他一想到再過兩年,院子裡頭兩個小娃娃到處亂竄,扒著秋千喊爹,嘴就忍不住往後咧開。
這副模樣實在是說不上好看,簡直是憨傻。不過看在鳳離眼裡,倒是覺得胡武真實得可愛。
鳳離本就是個長袖善舞的性子,因想著往後與胡武也是連襟,阿琇又與她四姐姐感情不錯,便有意親近,順著這架秋千,與胡武說了起來。
胡武眉飛色舞的,從架秋千的木頭是自己親選,到幾處榫卯都是他自己個兒做的開始說,直說到了阿琇從裡邊出來。
她不過是借著送長命鎖的由頭來看看阿玨,見阿玨無恙,也不好留在這裡給阿玨添亂。
鳳離見她走了出來,也就起身與胡武告辭了。
將他們兩個送上了馬車,胡武看著馬車往靖國公府的方向走了,自己才回轉身。進了屋子後,見阿玨就懶洋洋地歪在床上,一手不時地摸著肚子上下摩挲。
胡武走過去替她捏腿,笑道,“鳳兄跟九妹妹倒是親近。”
就是有點兒擔心,“就是九妹妹太小了些,怕她被人拿捏了。”
“多餘擔心。”阿玨從旁邊的果盤中拈了一顆葡萄塞進胡武嘴裡,“九妹妹從小就鬼機靈,誰把誰吃得死死的還不一定呢。”
這邊阿琇被鳳離送回了國公府,因總有那麼點兒給鳳離蓋了個戳兒的意思,心裡頭著實是歡喜極了,直接就跑去了春暉堂裡。
顧老太太見她眉開眼笑,連走路都仿佛更輕盈的模樣,還很是詫異,“這孩子,是怎麼了?”
“祖母,我去看四姐姐啦。”阿琇比劃了一下,“四姐姐肚子那樣大了。我聽四姐姐說,許是小外甥就快出生了呢。”
提起阿玨來,顧老太太也憂心。那孩子沒有生母,婆婆也不在身邊,雖然日子過得暢快,這個時候卻終究少了些能照顧她的老人兒。聽阿琇這樣說,也不好在個小姑娘跟前表現出憂慮來,隻笑著將阿琇摟在懷裡,“還是你惦記著她。倒是有件好事兒,也叫你聽聽?”
“你大姐姐啊,也有了好消息了。不過還沒到三個月,可不許出去和人說啊。”
阿琇驚訝,隨即懊惱,“早知道這樣,我就多買兩片長命鎖了。”
祖孫兩個說得熱鬨,前邊正房那裡,靖國公卻帶回了一個讓溫氏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消息。
北境雁回關守將叛國投敵,打開了雁回關,放北戎兵入關。
榮王帶兵血戰,雖擒得叛將,自己卻也身受重傷。
麾下將士損失慘重,曾經在京中演武堂中前往北境的一乾戰將之中,焦昝戰死,林沉……危在旦夕,生死不知。
“怎麼,怎麼會這樣?”
溫氏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問道。
靖國公滿麵頹色,久久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