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還能說什麼呢?歎了口氣,看著顧老太太,誠懇地說道,“阿瑤從進門後,孝敬長輩,友愛弟妹,挑不出丁點兒錯處。”
顧老太太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得憑著良心說一句話,阿瑤這次小產,確是我們家的過錯。昨日,不光是我教訓了她婆婆,就是我那孫兒回來,也與他母親鬨了一場。”
她正色道,“我也知道,這些與阿瑤失了孩子相比,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隻是親家,還請看在我這張老臉上,勸勸阿瑤,莫要因此事傷了身子。她還年輕,日後總會再有孩子。”
聽到這裡,阿琇再忍不住,小聲說道,“再有,也不是姐姐失了那個孩子了。”
她本就生得極好,是個難得的漂亮孩子,此時眼圈紅紅的,玉白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看上去格外的可憐可愛。
縱使在長輩說話時候就插了嘴,也叫人無法生出惱怒來。
陳老夫人更是心下一痛,麵色黯然,“你說的是,可憐了我那未見天日的重孫……”
說到這裡,連聲咳嗽了起來。有丫鬟忙上前替她捶著背,陳老夫人咳嗽了一會兒,喝了口熱茶才覺得好了些。隻是,想到昨天晚上孫兒與自己說的話,老夫人長歎一聲,“是我家對不住阿瑤。”
看得出,陳老夫人是真的很傷心。縱然有再多不滿,顧老太太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滿心的怒火總不好發泄在與她差不多年紀,頭發都花白的陳老夫人身上。
“老姐姐是個明白的人,阿瑤每每總是說,老夫人最是慈和不過,待她極好。如今,事情出了,再多抱怨也是無用,阿瑤的孩子沒了,那是總是陳家的血脈。我隻問老姐姐一句,這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她看著陳老夫人,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沈家的姑奶奶,被人害的丟了孩子,不能就這麼忍氣吞聲。
“親家……”
顧老太太搖頭,“阿瑤,是靖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她性子柔和,行事大度,縱然傷心難過,也不會在臉上擺出來。”
到了陳家,顧老太太等人先就去看了阿瑤。
阿瑤躺在床上,縱然屋子裡攏著多少的火盆,身上還搭著厚厚的被子,阿瑤露在外邊的手依舊是冰涼的。那張溫婉柔美的鵝蛋臉,前不久還洋溢著幸福的光彩,不過短短的幾日,再見到就已經憔悴如凋零的花兒一般了。見到親人到來,阿瑤眼淚都止不住,叫顧老太太等都心疼的不行。阿珠留在阿瑤身邊與她說話安慰,顧老太太這才帶了兒媳婦來與陳老夫人說話。
“阿瑤有娘家,有兄弟,沒有乾受著委屈的道理。”顧老太太這幾年性子收斂了很多,此時方顯出了強悍的本性,挑眉冷冷地說道,“我已儘知,府上太太明知道阿瑤才坐了胎,來個狗屁的侄女,便叫阿瑤去身邊立了大半日的規矩?敢情她的侄女尊貴,阿瑤就是路邊的草芥不成?”
“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動輒跑到親戚家裡住著,還要親戚家的強。這就是府上太太嘴裡常說的斯文守禮?”
陳老夫人沉默不語。她對許姑娘也並不大喜歡,那姑娘看著是一副知書識禮的模樣,可心裡頭拐著十八道彎。就自己那個傻傻的孫女陳嬛,每每都被她繞進去當急先鋒。
但凡懂事些,知道表嫂有孕,就該勸著陳太太不叫阿瑤勞累。
許姑娘倒好,半點沒有過拒絕。如今出了事,錯處都是陳太太的,她依舊是清清白白的表姑娘。
想到這裡,陳老夫人歎道,“老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便會讓人送她回去,往後也不會再容她來做客。”
這與將人趕出去無異了。陳家與許家也是姻親,往後怕是要生出芥蒂來。
顧老太太定定地看著陳老夫人。
陳老夫人長歎一聲,眼中透出些求懇,“我知道老姐姐要說什麼。那院子的灑掃仆婦,昨日就捆著挨了板子,如今還關在柴房裡。我的意思,遠遠地發賣到出去。”
見顧老太太似有不讚同,她壓低了聲音,“老姐姐也為阿瑤想一想,為他們小夫妻想一想。昨日,我那孫兒與他母親吵了一回,說是……”
她頓了一下,“想謀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