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你剛才是認真的嗎?”阿琇掀開厚實的氈簾, 往車外看了看,頗有些忐忑地問阿珠。
阿珠眉尖輕挑, “莫非你以為我在說笑?”
她已初見風華, 眼波流轉之間, 哪怕是身為女子,阿琇也覺得心中不免一蕩。
“可是,可是北境那樣遠,冬天又長又冷, 姐姐你受得了麼?”
更何況,阿珠都明明白白地表示了, 她並不喜歡林沉,隻是想單純地離開京城,想去更廣闊的天地。
隻是這樣的話, 搭上一生和姻緣, 值得麼?
對阿珠並不公平,對林沉也同樣不公平。
“你還是太小了些。”
靜靜地看著阿琇那張精致白嫩的小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阿珠忽然笑了, 探身去捏著阿琇的臉蛋兒, “也天真了些。”
她的一雙鳳眸之中漾著水波,有著平日裡不易察覺的關切與憐愛。
“不過也好,你這樣的簡單, 過得更加快活些。”
阿琇看著伶俐, 其實心是有些粗疏的。離著及笄也沒幾年了, 可看著還是一團懵懂。阿珠從前總覺得,阿琇被父親和嫡母太過嬌養了。
可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呢?
“隻是,還要長點兒心啊!”阿珠含笑,“彆被鳳離吃死了。要不,哪天他變了心,你哭都沒處去哭。”
“姐你不要岔開話啊,乾嘛又說到我的身上來!”
阿琇不滿,很是著急地握住了阿珠的手,“說姐姐你呢。你真打算……跟林五哥去北境?”
看著她焦急的模樣,阿珠笑的更加好看,“有什麼不可以呢?你知道,過了年,我虛歲都二十了。再不嫁人,祖母頭發怕是又要掉了不知道多少了。”
因她的親事不大順當,顧老太太和靖國公背地裡不知道多著急。尤其是靖國公,眼瞅著眼角皺紋都多了兩條,背過了人去,在書房裡罵了林沉多少回了。
因容貌,阿珠其實很少出門。先時是顧老太太總擔心她是被白姨娘親手養大的,脾氣秉性隨了白姨娘,對她管教約束最是嚴格。後來,便是她自己並不喜歡往外走,除了幾處相熟,說話投機的人家外,阿珠幾乎是足不出戶了。
正如她對林沉所說,她想走出去看看。看看國公府外,京城外,都是什麼樣的。
她看得出,林沉對她是有真心的。
至少,到了如今依舊是有。
哪怕有一天林沉這份真心被磨沒了,變了,自己也不會受傷,也可以和彆的人家那樣,和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我隻是想走到更廣闊的天地去,我並不是因為林沉。
阿珠想著。
“可是,可是……爹爹一定舍不得你的!”
不管靖國公在女人身上有多麼糊塗多麼渣,阿琇也得說,他真的是一位非常稱職的父親。
“我會與父親說的。”阿珠靠在了車壁上,淺笑,“我也很想讓父親背著我一次。”
京中風俗,女子出閣時候,是要兄弟背出閨房的。
不過靖國公府裡男丁太少,當初阿珎出閣,安哥兒和初一這兩個男丁,一個弱得小雞子似的,文弱得風吹吹恨不能就倒下,一個倒是壯實,就是年紀小,都不可能把阿珎背出去。
靖國公一抹臉,是自己背了長女送出去的。
也為京城裡的八卦貢獻了一把談資,都知道靖國公給是個愛女成癡的了。阿珎在婆家過得甚是滋潤自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範家從上到下都知道,她這個嫡長女在靖國公心目中的地位。
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已經到了國公府門口。
後邊又有馬蹄聲傳來。
幾乎不用想,阿琇和阿珠都知道,一定是林沉。
果然,兩姐妹下車後,就看到林沉正翻身下馬,隨手將韁繩扔到了馬頸上,匆匆地走到了麵前。
“回過神了?”阿珠歪了一下頭,露出一絲明媚笑容。
不是她取笑,實在是林沉方才太過……傻了。聽了她的話後,他整個人動都不會動了,臉上也茫然了,眼睛也直了,就連阿琇叫了兩聲林五哥,他都充耳未聞。
阿珠看他實在是呆,搖著頭拉阿琇出了八珍樓,上了馬車後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原本要給府裡幾個病姑娘買的點心蜜餞都忘在了腦後。
倒是沒想到,他又追來了。
“阿珠,三妹妹,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吧?啊?”林沉焦急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我不是做夢?”
“是,白日夢。”
林沉撓了撓頭,“你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