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 初一眼睛一轉,阿琇就知道他憋了什麼壞主意, 狡黠地與他相視一笑,默契都在心裡頭了。
溫氏正在和霍駿說話,沒有注意到姐弟。
倒是李氏,目送著初一和霍錦程挽著手出去了,塗著口脂的嘴幾乎合不攏。
進京後,她也算是做了好一番的功夫了, 沒少打聽沈家的消息,尤其是阿琇和初一姐弟。
她知道這十來年的功夫裡, 霍青時倚靠著溫老侯爺, 在京城著實拉攏了些人脈。這就叫李氏很是眼紅, 替自己的兩個兒子嫉妒一回了。
今日初一到來,年紀不大看著又挺好說話的模樣, 頓時就叫李氏心裡頭開始發癢了。街麵上人都說,靖國公府的沈二少,如今來往的可都是皇子皇孫高門子弟。若與他交好了, 何愁兒子不能認識大人物?
隻顧著歡喜, 李氏雖然看到了初一和阿琇之間的小動作,也沒有多想, 隻笑著叫丫鬟趕緊端了茶來, 又低低地吩咐了幾句。又起身來親自端茶給溫氏,抿嘴笑著說道,“才安頓下來不久, 家裡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妹妹嘗嘗這個茶。”
又讓阿琇吃點心。
溫氏含笑起身,接了茶過來,客氣地道謝,“有勞嫂子了。”
“一家人,哪裡的話呢?”李氏旋身坐到了霍駿身邊,巧舌如簧,與溫氏寒暄了起來。要說李氏,也確實有些察言觀色的本事。除了見麵時候說起話來帶了些巴結外,此時已經放開了,再說起話來,便叫人挑不出什麼了。
知道溫氏也是邊城長大,便隻挑些邊城的趣事來說。果然,溫氏臉上笑容越來越多,時不時地,也會與她搭上幾句話了。
“婉妹你還記得麼,咱們邊城營中有株極大的樹?”霍駿聽了一會兒,病容上也露出一抹笑,與溫氏比了比,“你小時候在營裡玩耍,還曾經在樹上刻過記號的。”
“記得,因那個記號,還險些摔倒了。”回憶起從前在邊城的日子,溫氏秀美的臉上有些動容,感慨道,“那會兒自在得很,見我摔了,沒人扶不說,還圍著我大笑,氣得陳媽媽拿了塊兒板子追打你們。”
霍駿拍著腿大笑,“沒錯了。陳媽媽看著文文雅雅的,沒想到下手可不輕。她老人家也在京城吧?如今還好?”
“好。阿琇時常去看她。”溫氏含笑道。
見霍駿看向自己,阿琇忙點了點頭,“陳嬤嬤甚好。”
又眨眼小聲說道,“腿腳利索呢,看著還能再掄起板子的。”
霍駿:“……”
“這孩子,有趣。”霍駿轉頭對溫氏笑道,“很有些當年婉妹你的樣子。”
本來覺得這次拜訪十分無趣的阿琇頓時來了興致,偏頭問霍駿,“原來,我娘小時候和我一般嗎?”
“不說一樣,也差不了許多了。”霍駿肯定。
阿琇美滋滋的,“我就知道,我這樣的人見人愛不是沒有道理的。”
溫氏哭笑不得,輕聲斥了一句,“又胡說了。”
“這樣才是孩子的天性呢。”李氏連忙接口道,“我最是喜歡姑娘,就隻可惜生錦程的時候傷了身子,再不能有了。平日裡見了人家的小姑娘,羨慕得不得了。如今再看看阿琇,我是打心眼兒裡疼愛!阿琇。”
見阿琇啊了一聲,有點兒茫然地看著自己,李氏笑道,“有空的時候,可得多來舅母家裡,舅母就喜歡你這樣活潑潑的孩子呢。”
阿琇嘿嘿笑著,既不拒絕也不應。
溫氏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最是個小滑頭了。
與霍駿又說了一會兒話,便欲告辭離開。李氏連忙起身攔著,“這怎麼說的?來了家裡,連飯都不吃?我已經叫人去預備了。”
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把溫氏這三口人留下來。也好叫人都看看,他們霍家,確實有一門國公府的親戚不是?
基於從前的情分,溫氏過來看望霍駿。李氏的小心思,她還不至於看不出來,也不打算與李氏有什麼過多的交往,隻婉言推辭了,與李氏說道,“家裡也還有許多的事情,一時也離不開,往後的日子還多著呢,吃飯也不急於一時。”
李氏還要攔著,霍駿便說道,“婉妹家裡還有長輩,多有不便。讓她回去吧。”
“看你這做哥哥的,妹妹好容易來一趟。”李氏嗔道,見攔不住,隻得送了溫氏往外走。邊走,還邊說著,“妹妹閒了便來坐坐,我不大會說京城裡的話,平日裡悶得很呢。”
到了院子裡,聽見了聲音的初一也走了出來,與阿琇使了個眼色。
他身後的霍錦程是揉著手腕子出來的。
“錦程,還不過來送送你姑母?”李氏喊了一聲,將兒子叫到了身邊兒,攬住了霍錦程的肩膀與初一笑著說道,“外甥以後常來常往,多帶著你表哥去見見京城的世麵呢。”
一行說著,一行也就走到了門口。溫氏帶來的東西早就收到了裡邊,如今隻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邊。
李氏又拉著溫氏的手,依依不舍了一會兒,好不容易鬆開了手,車後又傳來了馬蹄聲。
“阿,阿婉?”
一道聲音響起,溫氏原本還和煦的神情,頓時就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