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禦史(2 / 2)

貴妾之女 君子遷 6846 字 6個月前

穿過耳門,再走幾步就是阿琇的院子了。

遊廊上頭已經站了一溜兒的丫鬟,都探頭探腦地往屋子裡麵看。

溫氏咳嗽了一聲,丫鬟們抿嘴笑著哄然散開了。

“真是不像話。”溫氏瞪了一眼在自己身邊跑過的丫鬟,丫鬟慌忙屈膝行了個禮,跑得更快了。

溫氏想了想,沒有進屋子,而是徑直走到了床下。

阿琇從來都不喜歡關門關窗的悶,也是四月裡了,月洞窗開著,有一枝海棠花探了進去。扶住花枝,溫氏看了看屋子裡。

鳳離還坐在凳子上講著什麼,他的身子擋住了阿琇,叫溫氏看不見阿琇的臉。

“再講一個。”

聽著阿琇小聲央求,鳳離說了聲好。

雖然聽不見他講了什麼笑話,可溫氏覺得欣慰極了。

“這小子……”身後靖國公突然就說起話來。

溫氏頭都沒回,隨手就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子叫他噤聲,又小聲地說道,“這倆孩子,多好。”

靖國公閉緊了嘴,並不想承認。

或許是回到了家裡,阿琇喝了兩次藥後,便沒怎麼再發熱了。隻是身上的傷痊愈的慢些,每天換藥的時候阿琇都是疼得滿身是汗。

回來後頭一次換藥,顧老太太和溫氏都要陪在阿琇身邊,布帶一打開,阿琇頓時就痛呼出聲,淚花兒圍著眼圈轉,把個顧老太太給心疼的,雙手合十直念佛。

如此過了十來天,賀長安來了。

她隻被狼咬了一下,傷口不深,失血也遠沒有阿琇那麼多,其實也用不著臥床休息。

不過慧怡長公主和安國公世子夫人都覺得,到底是個女孩兒家,不好好養著,身上落下了半點兒殘疾,那這輩子就都毀了。到底按著賀長安在床上足足躺了六七天才算放手。

賀長安能動彈了,便著急忙慌地來看阿琇了。

“嘖嘖……”她扶著丫鬟,站在阿琇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琇,臉上神色彆提多嘚瑟了,“你這傷,沒幾個月都彆想著下地了。”

阿琇倚靠在床上,腰間搭了條杏紅色的夾紗被,懊惱地抬了抬自己的左腿,“這條腿還是能走的。”

請了賀長安坐下,兩個難姐難妹相對無言。

“我在床上躺了幾天,就受不了了,人都要長毛了。”這是賀長安說。

阿琇點頭,“我起碼還得躺十七八天,毛都要長兩層。”

“琇兒,過來。”賀長安神秘兮兮地湊到阿琇身邊,“有話兒跟你說。”

阿琇狐疑地往賀長安那邊蹭了蹭。

“馮竹忒也不地道了,險些把咱們兩個的命都害了。前兒個,她祖母還假惺惺地帶著她,去看我了。”

賀長安得意地說道,“在我床前隻是哭,屁都不會放一個。還是我祖母,狠狠地訓了她一頓,廣陽郡主在旁邊聽著,臉都綠了。”

“哦。”阿琇老神在在的,對馮竹並不感興趣。

不過以廣陽郡主的跋扈勁兒,居然能夠親自帶著馮竹去給賀長安賠罪,看來也是真心疼愛馮竹的了。

賀長安輕輕一推阿琇,“彆哦了,我跟你說,在圍場的時候,陛下就已經訓斥過馮竹了。京城裡這麼多的大家閨秀,她還是頭一份兒得了這恩典呢,往後嫁人隻怕都難。我跟你說,她要是來你們家裡低頭,你可不許心軟。”

“我心軟什麼?”阿琇納罕,“且我心軟不心軟的,難道能叫陛下再去誇她幾句麼?”

賀長安呃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是知道的,安國公府這幾天過得著實有些不大舒坦。

廣陽郡主就不說了,被皇帝訓斥了孫女,她臉上也是無光。單說馮家一門,也算是個大家族了,族人在朝中做官的不在少數。

這幾天,據說是馮家好幾個族人都被上官訓斥。還有個在工部做侍郎的,居然因家裡的大門門檻不合規製被個禦史彈劾了。

換個彆的禦史彈劾,也讓人說不出什麼來。

關鍵是彈劾馮侍郎的這位小禦史,姓方,年紀輕輕的,才大婚不久,妻子就是靖國公府的姑奶奶。阿琇,正經得叫方禦史一聲六姐夫。

這就很有意思了,很難不叫人想到公報私仇去。

不過,這位方禦史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彈劾過的朝臣那可多了去了。這位性情與姓氏一樣,方正,肅斂。但凡看不過去的,都要插上一腳,關鍵是他彈劾的折子寫得比當初科舉殿試還好,文辭犀利,字字誅心,馮侍郎家門檻高出一寸,他愣是能引進據典扯到禮法大成去,那一寸門檻仿佛不是高在了大門上,而是馮侍郎把自己高過了大鳳朝的律法上。

不敬泰祖皇帝定下的規製,這是什麼?

這就是藐視君王哪。

馮侍郎被方禦史一封折子彈劾的當朝就差點厥過去。

當然也有人覺得方禦史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可偏偏呢,皇帝挺喜歡這個方禦史的,原因也簡單,方禦史長得眉清目秀細高挑兒,往朝堂上一站,整個兒人和一杆翠竹似的,當真是翩翩君子。一身兒綠色的六品官服,硬是被他穿出了魏晉風流來。

一邊是漂亮的小禦史,一邊是老眉赤眼的馮侍郎。

皇帝半點為難都沒有,當然是選擇了站在維護他皇帝臉麵的禦史一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三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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