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高大英挺,豐神俊朗的北寧伯,少女的臉上染上了紅暈。
“我知夫人是高門貴女,不是我這樣的出身能比擬的。隻是……”少女低下了頭,有兩顆大大的淚珠兒落在地上,洇濕了雕著花的青磚地麵。
“我仰慕伯爺,隻要能夠伴在伯爺身邊,我願意……”不在意名分的。
她這樣的放低姿態,看著溫柔如水的北寧伯夫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少女顯然看錯了阿珠。
如果她知道阿珠當年是怎麼在宮裡懟麗貴妃的,大約就不敢這麼有自信了。
阿珠沉默的看著底下的少女,並不說話。她嘴角噙著微笑,漂亮的眼睛裡卻都是嘲諷。
少女的母親——應該說是嫡母,北境新到任的知州夫人,忐忑地看著阿珠,忍不住插言,“夫人,您看我這女兒,花朵般的模樣。從小我也是當她親女兒一般教導的,琴棋書畫都懂些。前次路上遇到了山匪,多虧了伯爺相救呢。這孩子實在,一門心思想要報答伯爺……”
“就以身相許了?”阿珠輕笑著問。
林沉對她的心,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因此隻當這對母女是笑話。
可她們竟然說什麼少女已經和林沉有了首尾,這就叫阿珠不能忍了。
在北境這些年,誰不知道北寧伯夫妻二人恩愛?
這才來的知州家女眷,竟然就上趕著來送女兒了。
許是阿珠的話裡嘲諷之意太明顯,少女已經羞得滿麵通紅,頭都要垂到了心口,聲若蚊蠅,“請,請您成全了。”
“我可成全不了你。”阿珠笑道,“我家伯爺,乃是京中武威候府後人,身份貴重。便是要納妾,也須得是良家女。你,不行。”
少女霍然抬頭,“您說什麼?”
“你好好兒的姑娘,跑來我跟前,汙我家伯爺名聲?”阿珠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子,發間鑲紅寶的鳳釵幾乎晃花了少女的眼睛,“自薦枕席,可不是良家姑娘會做的。”
知州夫人站了起來,怒視阿珠,“夫人說話,未免太過刻薄!”
“我家女兒,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若不是真心仰慕伯爺,又怎麼會自甘為妾?”知州夫人眼中顯出淚意,顯然是女兒的一片深情感動,“您身為正房夫人,本就該賢惠大度,怎麼能這樣刻薄地說道一個孩子呢?”
阿珠點頭,“這話,你說的很對。我怎麼能這樣說呢?”
知州夫人,少女:“?”
這話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母女兩個就明白了。
阿珠抬了抬手,就有幾個人高馬大的仆婦湧了過來,兩個抓著知州夫人,另外兩個扣住了少女。
“送回知州府去吧,替我問問知州大人,這是不是他的意思。”阿珠用手支住了頭,神色之間還有些少女的活潑,“對了,臨走的時候,賞這位姑娘幾個耳光。敢汙蔑我家伯爺,總要得些教訓才是。”
話音才落,就有個仆婦走到了少女跟前,手一揮,重重的一下子落在了少女臉上。
縮回袖子裡的手上,赫然拿了隻納好的鞋底子。
北境天寒,靴子底都要厚厚的。多少層的布粘在一起,又用棉線紮得結實。一鞋底下去,比木頭板子還要疼。
少女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嚎,臉被抽的歪到了一邊。
“您這麼能這樣!”知州夫人哭著要撲過去護住少女,卻被人拉住了動彈不得,隻能悲憤地看著阿珠,“您的嫻靜呢?國公府的出身,就能高人一等嗎?”
阿珠都聽笑了,問旁邊的丫鬟,“她問我,嫻靜呢?我有那東西嗎?”
來北境十年了,哪個不知道北寧伯夫人貌美如花,性悍如虎?
嫻靜可是個什麼呦!
覺得遇見了倆蠢貨,阿珠教訓了一番後,也覺得索然無味了,讓人把這對母女給知州送了回去。若知州有腦子,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若是他沒腦子,阿珠也不介意讓林沉去教教他。
晚間回來,林沉聽說了這事兒,氣得暴跳如雷,急急來到阿珠跟前解釋,“沒影兒的事啊,我都不知道她長了什麼德行!”
說到這裡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這知州跟自己說話,神色怪怪的呢。
敢情是他閨女?
半月前,他領兵出巡的時候,正遇上了被匪人搶了的知州女兒,順手救了一下。
早知道這樣,他管她死活呢?
指天誓日地對阿珠表了一回忠心後,才坐在床邊,看著半倚床頭的阿珠,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信吧?”
阿珠不說話,含笑看著他。
林沉鬆了口氣,握住了妻子的手。
“我跟王爺告了假,過幾天,咱們回京城去看看吧。”他與阿珠在北境十年,除了阿珠生母過世回去了一次外,再沒有回去過。就連阿珠最疼愛的九妹妹成親,也隻是讓人送回了一車的嫁妝。
阿珠,是想家的……吧?
“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去,叫嶽父嶽母和老太太都歡喜。”將那隻依舊柔滑細膩的手放在唇邊,“我這輩子,就隻守著你一個。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都隻守著你一個。”
甜言蜜語說得順溜,被阿珠擰住了耳朵,冷笑著問道,“不然呢,伯爺還想守住誰去?”
林沉哀叫,眼裡卻都是笑。眉宇間,依稀還是那個京城裡跳脫的紈絝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後邊番外都放在這章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