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告彆(1 / 2)

陛下是個偏執狂 小莊周 12006 字 3個月前

燭火被燈罩蓋著,火光並不強烈,相反,倒顯得柔和,夏夜的柔風順著支起的窗子灌了進來,吹掀起了床榻前的紗帳,紗帳飄起,將門口處的那兩人身影匿在朦朧的燭火下和飄起的紗帳裡。

顧歸酒咬了咬她的唇,略帶著懲罰的意味,他啞著聲,喉結滾動道:“彆再胡說了,也不要再趕我回去。”

今羨側過頭,躲開了他又要送上來的吻。

她眼底的抗拒很明顯,哪裡和方才那個同彆人笑著接吻的她一樣,他眸光微暗,嗓音變得有點兒低沉,“同他分開,我帶你回嶼國。”

今羨回正自己的臉,視線同他的對上,聲音有種漠然的決絕感,“祁琛,我同你說過的,我如今是安國的太子妃,不是嶼國的,我同嶼國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同樣的,我和你也一樣!”

她眼底清冷一片,決裂的態度很明確,說到底,她可以不聽話,甚至可以打罵他,但是她沒有,她除了哭了幾聲之後,便是一副漠然的態度,這才是最誅他心的,她的眼底完全沒有他的影子。

他自然不能接受同她分開,一個是嶼國的皇帝,一個是安國的太子妃,這世上是不允許有這種笑話的。

但可悲的是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停留的。

以至於,三年過去,她已經打開心扉接受彆人,而他卻掙紮在原地,心錮著,牢牢為她鎖著。

他明白自己不能放開她,寧願抵死纏綿,亦不可能先鬆開那隻牽著她的手。

永遠都不可能,所以,原諒他再一次卑鄙,就這一次,他這輩子都再也不會這樣了......

顧歸酒放在門框上的手握緊,極力的克製了自己的怒火,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幾根,骨節都泛著白,半晌後,他俯身,薄唇抵著她的粉嫩的耳畔,緩緩吐出一句話。

“如若你執意說自己是安國的太子妃,那麼朕明日就收複了安國,這世上,便再無安國!”

既無安國,那麼!便沒有你這個太子妃!

最後一個字的音剛落,今羨的視線立刻投向了他,眼底的驚恐同三年前那般,讓顧歸酒的心狠狠的一顫,他不忍,卻也硬著頭皮,繼續道:“所以,你同我回嶼國,我便會護安國長青平安,你是安國的公主,自然不會狠下心,讓安國消失的,是嗎,酒酒......”

他又這樣!又這樣!一點兒都不講理!

她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他真是煩透了。

“祁琛!我討厭死你了!”今羨好不容易淡下來的眼眶又開始變紅了,她罵他,想推開他,伸出手卻被他牢牢地抓住了,他將她鎖在懷裡,啞聲道:“乖寶,你聽話......”

他越是這般低哄,她便越是在他懷中掙紮幅度更大,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這場重逢,她已經沒了當年的恐懼,而他亦沒了當年的暴戾,很多事情包括態度,都會隨著年深月久的心態而變化。

這三年裡,她是自由自在的,無拘無束的。

而他,是掙紮內心,禁錮自己,懲罰自己的,所以更能明白,她還活著的那種失而複得珍惜。

他還在哄她,叫她聽話,甚至嘴角還時不時的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在她的臉龐,身上的絲竹香也包裹著她。

“放開我!”今羨在他懷裡掙紮,見掙紮不開,她垂下來的手狠狠的捏住了顧歸酒手上的肉,也不知道疼不疼,反正多少要泄憤,她一雙眼金豆子直掉,哭喊著說:“我最討厭你這樣,什麼都拿來威脅!”

顧歸酒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他抱著她,低聲道:“就這一次,你聽話,你聽話......”

他沒哄過人,唯一一次,還是拿著溫白白丟給她,在丟給她之前,甚至都還衝她發了火,如今回想起來,可真心不是人。

他乾巴巴的哄,哄來哄去也就隻有一句乖寶聽話。

今羨在他懷裡掙紮搖頭,最後啞聲道:“祁琛,我和嚴於已經成了親,他沒有我不行,你放過我吧......”

顧歸酒抱著她的手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幾根,他忍著怒意,道:“他沒你不行,那我呢!我沒你也不行,你怎麼辦!你隻顧著他,不顧著我麼!”

今羨哪裡肯信顧歸酒此刻掏心窩子的話,隻當他是脾氣又上來了,在和嚴於暗作比較,她紅著眼,怒吼回去道:“你懂什麼!他身子不適,需要我的命格續命,如果我走了,他定然是藥石無醫,他真的會死的!”

顧歸酒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聞言,那句“那就讓他去死好了”到了嘴邊也不敢說出來,因為她哭的可憐的緊,他深呼吸了幾口,繼而抱著她,掌骨分明的大手慢慢的擦乾她的淚,寬慰道:“命格相似的人有很多,亦可以替代,我派人去找,不出三日定會找到,你隻乖乖呆著,三日後同我回嶼國!”

今羨自然知道這男人神通廣大,什麼都瞞不住他,她隻提了命格續命的話,他便能立刻知道這世上有命格相似的人可以替代,她知道,他是鐵了心的,甚至那句收複安國的話,亦不是說來嚇她的。

這人心肝最黑,她是最清楚不過,她閉氣眼,隻啞著聲說了一句話,“我要和嚴於見麵。”

話音剛落,顧歸酒便想拒絕,他如今可是將嚴於那個小子看成眼中釘肉中刺了,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他敢拒絕,如今脾氣漸長的她定然也敢和他唱反調,如今能拿安國壓製還好,若是惹毛了她,估計安國她都可以不要。

他沉吟半晌,不答反問道:“那我問你一件事,你若是實話實說,我就放你去,行嗎?”

今羨沒回答,微側頭,不去看他。

顧歸酒也沒介意她此般態度,開口問道:“你同嚴於成親,是不是因為他需要用你的命格續命?”

萬萬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今羨凝神,回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殊不知,她這副嘴硬的小模樣讓顧歸酒悶聲笑了好一會兒,他將她抱緊,嗓音溫潤道:“是的話,那我便開心些,起碼你不是真的嫁給了他——”

話還沒說完,今羨就冷聲打斷他,道:“不是!我就是因為喜歡才嫁給他!”

顧歸酒抿唇,抱住她腰肢的手不覺收緊了些,她青絲垂落在腰間,剛好方便他空閒的那隻手纏著細細把玩,待好一會兒後,他俯身,炙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她的耳廓,漫不經心的嗬笑了聲,道:“我最喜歡你這個說謊的小模樣。”

這個姿勢太過於親昵,她完全不喜歡!

“滾!”今羨瞬間從他懷裡掙紮出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蠻力,居然真的將身材高大的他推了出去,顧歸酒沒敢在逗她,順從她跨過了門檻,看著那人毫不留戀的將門闔上,他歎息一聲,也不管那人是否在聽,沉聲道:“乖寶,我沒說笑,你乖乖的,我帶你回家。”

今羨背靠著木門,她知道他是在隱晦的告訴她,他真的可以滅了安國。

今羨忽然感覺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時候,那種無力感又開始攀附往上,纏著她的四肢。

隻不過,這次她不可能還會這麼乖,這麼委曲求全的任他擺布。

安國是不安全的,嶼國更加不安全,安全的地方就是他找不到的地方,甚至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包括林九、嚴於都找不到的地方,這樣一來,他不能威脅所有人!

思及此,今羨咬了咬唇間的軟肉,眼眸暗了暗。

一整夜今羨都沒有怎麼睡,她心裡想著嚴於,直到後半夜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翌日一大早,她便叫了人送水進來洗漱,旋即披上了衣裳,叫管家的備了馬車,一大早的便進了皇宮。

隻是越往前,她的心便越有點兒難受,心中還在糾結該怎麼開口時,人已經走到了東宮門口了。

出來迎接的是小圓子,見了今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直把人往裡頭請,“太子爺聽你來了,早早的就起來洗漱了,現在還在估摸著也洗漱完了,娘娘進去便是。”

今羨笑容不達眼底,對著小圓子道:“嗯,我有話和太子說,你們都去門口守著吧。”

小圓子隻當太子妃和太子是要說些私密的話,自然是樂嗬嗬的應了。

今羨往前走,推開了她不知推開過多少次的門,越往前走,心口的難受便更深,直到視線看見了那個不知她進來了還在理著自己衣袖的溫潤少年時,她眼眶才驀然酸了些。

嚴於見了今羨,眼底的笑愈發的深了,他快步上前,執起今羨的手,溫潤的笑了下,道:“你怎麼今日這麼早來找我,難不成你我之間還有感應,知道我想你想了一夜了?”

他笑著說完,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眼前的小女子回答,不免垂眸望去,那人的眼眶卻是紅了一片,嚴於急了,一雙桃花眼裡都是驚愕,道:“羨羨,你怎麼了?你彆嚇我!”

今羨咬唇,眼眶微紅,好多話想和他說,最終到了嘴邊,隻哽咽著變成五個字,“嚴於,對不起。”

對不起騙了你。

隱瞞了身份。

隱瞞了真相。

對不起。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黑了,今羨再次從東宮走出來的時候,黃昏已經灑滿了整個皇宮,像是穿了一件流沙金衣,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垂著眼眸,視線往後,最後看了一眼東宮的門口,那裡百花齊放,和以往那般。

今羨希望,東宮的主人也會同那百花一般,沒有悲傷,日日歡樂。

“嚴於,對不起。”今羨好想隻有這句話可以和嚴於說,聲落便聽見啪噠一聲,是她的眼淚又掉了下去,她抹了抹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