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皇後(1 / 2)

陛下是個偏執狂 小莊周 11403 字 3個月前

承天宮的宮殿是處於皇宮的最好的一個位置,畢竟是皇上的寢宮和處理政務的地方。

所以一個承天宮上上下下也有好幾個殿。

太醫們瞻前顧後的忙亂著,明黃色的紗帳內炎卿帝緊閉著雙眸,殿內血腥味很濃鬱,刺鼻的很。躺在裡頭的男人也不知是傷口疼的,還是熱得,額上都溢出了細密的汗,讓人一瞧便難受的很。

太醫擰了溫熱的帕子擦拭著炎卿帝沾了血的手,帕子剛觸上去的時候,便聽見一直昏迷著的炎卿帝喊了低低弱弱的喊了句什麼。

太醫們沒聽清,誤以為是有什麼話要交代,立刻喊了王德顯過來。

王德顯腳步加快往床榻這邊走來,伏低身子聽聽炎卿帝說了什麼,卻聽見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乾涸的唇微張,呢喃著——

“酒酒......”

炎卿帝是在喊逝去了的懿卿皇後的名字。

王德顯一臉平淡的接收,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皇上昏迷或者睡夢中喊懿卿皇後的名字了。

王德顯愣神的功夫,顧歸酒倒是睜開了虛弱的眼,他一動,不單單是王德顯驚呆了,連醫治過不少人的太醫們也都驚呆了。

心口被刺傷,索性匕首沒那麼長,心臟沒有被刺穿,若是再長那麼一點,估計真的命都沒了。

但損耗了多少的元氣大家都知道,特彆是太醫們,所以才驚訝,皇上的自愈能力也太好了,失血這麼多,居然才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醒了過來,大家頓時將栓在腰帶上九族人命解了下來。

太醫們以為皇上是自愈能力好,方才蘇醒,但整個殿內也就唯有陳越知道,皇上醒的這麼快,肯定是因為皇後娘娘罷了。

果不然,這個念頭剛閃過,陳越便聽見被太醫圍成一圈的皇上微微蹙眉,嗓音乾的不行,聽上去便能感覺到他身子虛弱的很,他啞聲道:“酒酒呢......”

王德顯詫異的啊了聲,顧歸酒剛醒,頭腦渾濁的很,見王德顯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他,顧歸酒方才忽然恍然大悟,王德顯不知道今羨便是溫初酒,他喊酒酒,王德顯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估計又是想提醒他溫初酒已經死了,但是又不敢說。

畢竟以前他自欺欺人,王德顯一說溫初酒死了,他便會發一次大火。

如今不同,溫初酒回來了,他自然也會克製自己的脾氣,他啞聲,對著王德顯又吩咐道:“羨羨......去找羨羨,就說朕醒了,若是她不肯來,你便回來告訴朕,朕自個兒過去。”

但顧歸酒心中有數,她是不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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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宮的側殿,今羨聽完王德顯的話,冷冰冰的眼神掃了一眼他,繼而頭也不回的轉身關掉了殿門,丟下了一句:“不去。”

如此囂張跋扈的姿態,讓見了不少世麵的王德顯都忍不住楞然。

他回神,自動把今羨的話給轉換成

——我不去,你叫他來。

王德顯帶著這個他自認為的答案走回了主殿,顧歸酒聽後漠然,撩開被子就翻身下了床,可是剛撐起身子的時候,心口纏著的紗布又溢出了點點血跡,太醫們焦急的聲音響起,都在喊皇上顧著龍體些,千萬彆走動,得要靜養。

顧歸酒哪裡聽的進去,撐著虛弱身子,邁著漂浮的步伐走到了側殿。

沈絮自王德顯來的時候聽見看見了他對今羨的態度之後便立刻收拾了一下往側殿外走去,她如今心中有點兒慌亂,生怕今羨會和皇上說一些什麼,然後皇上會把怒火殃及在她身上。

本想走掉的步子一頓,無論如何心中得要有點數,思及此,她便將身影匿在了石牆後,這裡可以很清晰的聽見和看見今羨所在的位置。

她倒要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來了,也要看看,皇上對今羨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態度。

沈絮匿在石牆後,隻稍稍瞧了一眼,便忽然狠狠的鬆了口氣,原因無他,她忽然很慶幸自己走掉了,因為她看見了皇上的身影,他正邁著虛弱的步伐往今羨的殿內走去。

顧歸酒揮開了一眾人,自個兒一手捂住心口,邁著無力的步伐往緊閉著的殿門走去。

往日僅需幾步的路程被他分成了十幾步輕慢的走過去,但他其實已經走得很焦急了,奈何扯得傷口疼,他不敢太過放肆,等走到了門口站著的時候,緩了緩氣,好一會兒後才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門響起“篤篤”幾聲。

應聲的,不是裡頭那人,而是門口這人。

“羨羨......”顧歸酒抿了抿乾燥的唇,虛弱的喘息著,無力的道:“是我,開一下門好不好?”

裡頭那人依舊沒有應聲。

顧歸酒失落的垂下眼眸,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之後,緩解了心口泛起來的疼,喉結滾動不知多少圈,緊接著才低聲下氣的繼續開口道:“我知你惱我,恨我,討厭我,厭惡我,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手。”

他撐著門框的手收緊,蒼白的唇愈發的白了幾度,隻要今羨開門,就能看見他如今是強撐著的,但今羨沒開門。

她依舊坐在凳子上,麵前依舊是那盞涼透了的茶。

她身側是門口,耳邊響起了顧歸酒的聲音,當聽見他說完那句我還是不想放手時,她眼底浮現的寒霜愈發的冷冽。

那人沒有絲毫察覺,依舊在門口有氣無力的說著話,今羨可以從太陽光下看見他投射到窗子前的影子,黑乎乎的,但能看見他發端上的發冠影,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看不見他此刻眼底的紅,也看不見他蒼白的唇,更看不見他如今快要暈倒過去的模樣。

隻覺得很煩,煩他的聲音,煩他所說的一切。

“羨羨,你能開開門嗎,我想見你......”顧歸酒還在說,語氣卻變得愈發的低,這次今羨聽出來了,他估計再說下去,就能再請一次太醫,今羨也沒喝水,開了口,聲音乾的她自己都覺得難聽。

像是含了沙那般,“我不想見你,你走。”

還是這句,依舊是這句無情無義的話,一點兒也沒有體恤他,心疼他,更甚至連門都沒開。

把決裂和無情做的實打實的足。

顧歸酒忽然感覺喉口發澀,聲音暗啞,他低聲下氣的哀求道:“羨羨,讓我看看你,我看一眼就走......”

堂堂的九五至尊如今真是太卑微了,宮人們都忍不住垂下了眼,不敢吱聲。

隻有陳越心疼他,躲在暗處的眼都紅了,他太想去告訴皇後娘娘關於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但顯然,皇上不想讓她知道。

“滾。”今羨聲音略有些高,顯然是生氣了。

她討厭,討厭顧歸酒的一切,包括現在的低聲下氣。

她話音剛落,拍門聲便高了一些,顯然她不開門,那人便不會罷休。

但其實他可以拿皇上的威嚴出來,用吩咐的語氣讓今羨開門,但他沒有。

在她麵前,他就是顧歸酒,不是炎卿帝,在他眼裡,裡頭的是妻子,是愛人,不是妾,不是奴仆。

所以他把皇帝的尊嚴都拋開了,低的比所有人的姿態都低,卻還是沒能讓她多看一眼,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

他啞然,喉口發澀,嗓子乾得很,不知過了多久,顧歸酒蒼白著一張臉身上最後一絲力氣耗儘,也沒能看見心上人把門打開一道細縫。

他將勉強撐起的眼皮一闔,整個人往後一倒。

這場單方麵的糾纏最後在宮人的喧鬨聲中結束了。

不似殿外的那種喧囂,殿內安靜的很,安靜到她可以清晰的聽見有人在高聲喊著太醫,而有人在慌亂中說著把皇上抬回主殿養傷,自始至終,今羨都沒有開門,這門一關,就是半月之久。

此間,所有人都沒能踏進殿內一步,除了送水洗漱的人,和每日三餐準時準點送膳的人進來一會兒,這個殿內再無人敢踏進來一步。

包括一直被拒之門外的炎卿帝。

裡頭的這位娘娘狠到讓所有人都怕,這可是連皇上都舍不得動的人,她們更是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這位娘娘,到時候被治罪,那可真是沒有半點退路可以走了。

今羨用完了午膳,她這段時間一直窩在殿內哪裡都沒去,倒不是她放棄了離開的念頭,而是她心中很清楚,他甚至付出了生命都要阻止她離開的腳步,那她是怎麼都走不出去了。

自殺麼?她也曾想過,但是又覺得很可笑,曾經三年前那種難熬的日子都過來了,為何如今看著他求而不得,日日被她拒之門外,卻沒有一點兒怒意,隻能一直低聲下氣求她的樣子,卻熬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