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件(2 / 2)

陛下是個偏執狂 小莊周 11938 字 3個月前

今羨其實頭腦已經很混沌了,聞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複了珞兒什麼,隻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慢慢的捏著。

力道很是適中,竟真的讓她緩解了心頭的煩悶感,她閉著眼,舒服的輕聲歎息,櫻唇都忍不住揚起,調笑道:“珞兒,瞧不出來,你居然有這等手藝,以後我若是再睡不著,你就進來幫我按摩吧。”

珞兒低低的應了聲,聲音聽上去似乎很惶恐。

今羨誤以為她是怕她,也沒往心裡去,依舊閉著眼慢慢的享受,太陽光曬下來,她如今的小模樣像是倦怠的小貓咪,讓一直幫她捏著肩垂眸看著她的顧歸酒眉目都溫柔了許多,被大臣們弄亂的煩悶情緒也一掃而空。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緩慢的捏著,力道不輕不重,珞兒就在一旁站著瑟瑟發抖。

周圍的宮人們見狀也默默的垂下了眼眸,隻覺得皇上真是寵愛皇後,親自屈尊幫皇後捏肩,這等盛寵,是多少人夢裡都不敢想的。

今羨哪能知道身後的那人是顧歸酒,期間還讚歎了幾句珞兒的手藝很好,直到當聽見珞兒帶著哭腔回答了一句:“娘娘謬讚了......”今羨才驀然覺得不對勁。

人真是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什麼懷疑的念頭都起來了,證據也隨著一並而來,最先到的,是微風,風吹著專屬於顧歸酒身上的絲竹香和龍涎香沁入了她的鼻息間,她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肩上的這對手手很大,完全和珞兒這個姑娘家的手不同。

她一雙眼驀然瞪大,轉身往後看去,就看見這人頭頂著炙熱的陽光,光將他的影子投下,恰恰好就是她方才覺得舒服的陰涼地,而他眼眸微垂,往日清冷單薄的眼眸此刻眼尾都沁著笑,帶著漫不經心的繾綣和愛意,就這麼筆直的看著她。

沒有絲毫躲避,自然的就像是他們已經如此相處了好多年,儼然一副老夫老妻了。

這一點兒讓今羨很是不悅,她凝眉,拍開了他的手,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瞧,又是如此。

她見到他總是一副不喜不耐不悅的模樣,眼底哪有半點兒他的容身之所呢。

顧歸酒輕而又輕的歎息一聲,依舊在她麵前放低姿態道:“乖寶,彆鬨了,我同你說件事。”

今羨沒回答,隻睨了一眼他依舊放在她肩上的手,手指很細長,腕骨突出,她卻無心欣賞,用力拍了下去,低聲喝道:“拿開。”

顧歸酒垂眸,在她腳邊單膝跪下,繼而把手從她肩上拿下來,今羨還沒來得及舒展眉頭呢,放在桌子上的手就被他一把握住,男人的火氣旺,一年四季都溫熱的很,和她微涼的手形成了明顯的差彆。

她凝眉,企圖從他的大手裡掙脫出來,卻被他狠狠的握住了手,她見掙紮不開,正準備開口罵他,卻聽見他低聲下氣的說:“乖寶,你知道今日我上朝的時候,那群大臣們叫我乾什麼嗎?”

今羨沒有看見他眼底下的一閃而過的傷,她隻覺得煩得很,不悅的蹙眉開口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你要知道。”顧歸酒自她進宮後難得強硬一次,他看著她,啞聲道:“你還記得昨日朕同你說的那句話嗎?隻要你說不要,隻要你開了口說不要的東西,我都不會要。”

今羨蹙眉,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又是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她不解,那人卻是幫她解答了,他低聲道:“今日我上朝,他們叫我納妃。”

顧歸酒沒有說大臣們說處死今羨這件事。

也沒有說這是一道選擇。

要麼納妃,要麼今羨死。

他不會說的,若是說了,今羨定然會順著這個口子鑽出去,一刀了結了自己。

倒不是今羨為他設身處地的著想,而是她終於有一個借口可以自我了結,讓他沒有機會對安國和楓林山下手的機會。

這個機會,正是她如今心心念念想要的。

所以他一方麵不敢讓她知道這件事的背後原因,一方麵拚儘全力的護著她,堵住大臣的口。

明明她要是自我了結了,他就可以不納妃了。

大臣的口,他就可以堵住了。

但他不要,他不想和她再錯過。

他不想再經曆,那樣的日子是黑暗的,是看不見前路,沒有光亮的。

他看著她,眼底帶著一點點希翼的光,啞聲誘哄道:“乖寶,你說不要,我便不要。”

所以我求求你,告訴我不要納妃,告訴我你不想要我納妃。

這樣,就算朝堂上的人再力薦,哪怕老臣們以死相逼,我都會不要。

因為有你的一句不要,我便無所畏懼,可以所向披靡,和他們死扛到底,大不了魚死網破。

他不怕魚死網破,他隻怕她不在身後。

魚死網破代價太大,但他覺得值得,因為你的一句不要,起碼我還能知道,你是有那麼一點兒在意我的。

有那麼一點......

可惜美夢就在瞬間破碎了,他聽見那人用很輕很輕很輕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了句:“好啊,你納。”

這四個字,平淡的四個字,卻叫他心如刀絞。

顧歸酒看著她,她神色漠然,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在乎和吃醋,絲毫沒有!

他眼眸裡那抹希翼的光驟然暗了下去,像是溫熱的燭火被一抹冷風吹滅。

他是那燭火,她是那風。

明明納妃保下今羨是最兩全的辦法,可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單膝跪在地上,一雙眼眼底驀然變紅,喉結滾動,啞聲說:“乖寶......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我納妃麼?”

他此刻的模樣太過於卑微,而她卻也隻睨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道:“顧歸酒,你要納妃,或者要乾什麼,都與我無關。”

顧歸酒忽然有點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他想多了,她怎麼可能在乎他呢,她怎麼可能會開口說那句不要呢。

沈絮她都塞過來了,納妃真是正如她願才對,怪他思緒太過於混亂,一時竟然忘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被他一個眼神過去,就能嚇到打嗝的小女人,也不再是那個他伸出一隻手,她便會垂著眼眸誠惶誠恐的牽上來的小女人了。

一切都變了。

而這些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彆人。

·

今羨是在五日後才得知顧歸酒終於鬆口納了妃,珞兒人緣好,和王德顯什麼都說得來,一口一句王公公叫的很是甜,王公公也儼然把她當成小丫頭片子看待,又加上是今羨這邊的,珞兒問什麼,王公公能說的都會說。

今羨是在珞兒口中得知這幾日顧歸酒又病了,傳說是被朝堂上的大臣們鬨的,今羨能猜到是納妃的事,她隻覺得可笑,曆代皇帝三宮六院,巴不得多納點美人兒進宮享享豔福,這個倒好,叫他納妃跟叫他吃耗子藥,會死似的。

當然,今羨也不過是如此形容罷了,她多少知道那人為何不納妃。

但是她又覺得沒必要,畢竟她是真的沒有想和他過下去的意思。

她們之間隔了太多的阻隔了,溝渠的水都已經是滿了,再多一些就能把對方都給湮滅。

與其這樣耗著,他真的倒不如試著接受彆人,或許隻是他這幾年太過於忙碌了,忙於打仗,忙於穩固嶼國,好不容易歇下來了,就去了一趟安國,還沒來得及接觸新人,而也就是剛剛好,恰恰好又遇見了她。

然後巧合下知道她假死,心中那被隱藏的念想又生了根發了芽,所以才會給他自己造成一種非她不可的幻想。

但其實,人接觸的人多了,很多東西就變得不是非誰不可了。

或許這次進宮的一群人裡,有那麼一個能入了他的眼,再然後他就覺得:哦,其實我也不是非今羨不可。

自然而然地,他就會倦怠,會煩厭,再然後,她說要走,他估計會立刻應允。

再之後,就是新皇後也死了。

誰都不會知道,兩個皇後都是同一個人。

然後誰也不知道,那兩個皇後其實都沒死,在一處山林間過著她想要的生活,再之後,她會聽見宮內的人傳出喜訊,他會有新的皇後,然後很多事情就會開始淡忘,再之後,誰都一樣,還是那句話。

遇見的人多了,就變得不是非誰不可了。

今羨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拿起了水杯,卻被珞兒的一句話嚇的熱水差點灑到了自己的手上。

珞兒說:“皇後娘娘放心,我這次進去偷聽到了,皇上這次沒有大肆的選妃,內務府送去的花名冊裡有一兩百個秀女,皇上隻納了三個,位份還全都很低,對您是一點兒威脅都沒有。”

今羨楞然,她隻想問珞兒,到底是什麼給了她一種她要爭寵的感覺了。

然後珞兒說完後她才知道。

原來不是她給了珞兒一種她要爭寵的感覺,而是那人和王德顯無意間的說話被珞兒聽了去。

今羨隻覺她剛剛設想的那些,全都被珞兒告訴的那句話給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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