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檸其實已經沒有把望歸當成一個普通小孩看了, 但驟然聽到從他嘴裡說出的這些話——這些連成年人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言論,秋子檸還是感覺有些震驚的。
一個身體連發育都還沒有開始的小孩子,臟話一串接著一串就算了, 居然連兩性之間的事情也說得這麼輕鬆且毫不避諱……
秋子檸上下打量著望歸矮小瘦弱的身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她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裡十分惡劣的生存環境,尤其是對Omega來說。
過了一兩分鐘之後, 秋子檸才緩緩開口道:“你想把我賣了換莫匝?”
望歸直勾勾的盯著她, 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直言道:“對。反正你的姘頭也不可能放我走, 我就直說吧,這裡的每一個人看見你之後都會這麼做的。”
“嗯。”秋子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問你,你知道這顆星球上一共有多少人嗎?”
“我沒有到外麵過。”望歸抿了抿唇, “拉斐爾管的這一片很大, 據說每天去換莫匝的有4萬多人,還有待在房子裡不出來的,有很多。”
勞動人口有4萬, 總人數在這之上, 那差不多就是一所大學的人數了, 不存在每個人都臉熟的情況,她和刑摯隻要偽裝一下,應該就能混的進去。
秋子檸問:“你剛剛說你知道哪些垃圾能換到最多的莫匝?”
“那當然!”
望歸十分驕傲的挺起胸, 老氣橫秋道:“
雖然隻要是能在這裡用得上的垃圾就能換到莫匝, 但是能換到最多的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零件,如果會修的話就更好了。要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一個人活了這麼多年的!”
秋子檸繼續試探:“那這些垃圾是從哪裡運過來的?”
“當然是星際聯盟裡的垃圾船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的星係拉過來的。”望歸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這裡有飛船?
秋子檸眼睛一亮, 遂又想起刑摯之前說的,謹慎的問:“那這裡的人可以登船離開嗎?”
望歸用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瞥了她一眼:“你不會真是那種被養的什麼都不懂的Omega小姐吧。快彆做夢了!”
“那些船來的時候停的特彆高,根本不可能夠上。而且他們隻管倒垃圾,怎麼可能讓一幫搶|劫|強|奸|殺|人的逃犯有機會上去。連拉斐爾那麼厲害的人離不開這裡,你就彆想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目前為止唯一知道的離開方法,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秋子檸追問:“那些船多久來一次?”
“一個月一次。今天剛走。”望歸嘲笑得哼了一聲,“嗬,距離你第一次夢想破碎還有30天。”
呃……算是不太湊巧吧。
不過她和刑摯在太空中飄了十幾天,遠離F12星係,還能成功著陸於一個有人類生存的星球,已經是萬萬分的幸運了。
秋子檸:“那你知道這裡為什麼用不了光腦通訊嗎?”
“不知道。”望歸看向秋子檸的手腕,目光中流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豔羨,“我沒有光腦。不過應該也和拉斐爾有關吧,畢竟這裡的什麼都歸他管。”
這個拉斐爾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見過拉斐爾嗎?你說的那些Omega有很多都是被他從外麵買來的嗎?”
如果事實如此的話,那麼這個拉斐爾肯定有聯係外界渠道。
“沒見過!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望歸似乎被問煩了,“反正你肯定能見到拉斐——”
望歸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聽見外麵好像有人來了,秋子檸也聽見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屏住呼吸。
秋子檸摸出匕首攥在手裡,凝神等待著刑摯說的三聲跺腳的暗號。
“咚——”
“咚——”
“咚——”
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秋子檸心裡已經確定是刑摯回來的,但並未完全放下警惕,直到親眼看見刑摯扛著逃生膠囊回來之後,她才收回匕首。
刑摯:“是我。”
“這裡外麵看不見,比較安全。”逃生膠囊倉本來就不重,刑摯選了個最保險的角落將艙體放下,瞥了一眼望歸和地上的破布,也沒多說什麼。
秋子檸將懷裡的水袋和營養液放了進去,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之前在太空飛船的醫務室內搜刮的藥品,也放了進去。
頸後的傷口必須得處理下了,秋子檸轉過身,低頭撩開肩發,將後頸上已經貼了十多天的敷貼露了出來:“我感覺是傷口化膿了,幫我處理下吧。”
“好。”刑摯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揭開了敷貼。
傷口的確化膿了,但實際情況比秋子檸所想的要好一些,縫合線周圍的肉並沒有大麵積腐爛,隻有少量的膿液混合著血水流出來,在傷口周圍和服帖上留下一小片淡黃色的細渣子。
刑摯:“有一點點腐肉,需要拆線嗎?”
“不用。縫合線應該已經長進肉裡了。”秋子檸將匕首遞給刑摯,“腐爛不多的話,直接刮掉就行。然後用消毒液衝洗乾淨。我應該拿了抗生素出來,弄完了塗上去就好,不用貼敷貼了。”
旁邊,望歸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倆人,看著那些見都沒見過的藥水藥膏,被刑摯不要錢似的往秋子檸脖子上用,萬分震驚又痛心喊了出來:“你們,你們……你們知不知道這些東西可以換很多很多莫匝!怎麼能這麼浪費!”
“閉嘴!”
刑摯根本懶得理他。
望歸還記得剛剛刑摯是怎麼教訓他的,怵的很,直接縮了縮腦袋,不敢說話了。
秋子檸咬住後槽牙,忍著劇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惹人擔心,便開始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