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私信陳兮:“黃色的那兩本,你翻翻看,我記得我寫得比較靠後。”
這裡的留言,有人署真名,有人署代號,有人不署名,陳兮翻到第二本,看到了白芷的署名。
白芷的留言是——
“樓明理,你是不是瞎,看不到我整天對著你流口水嗎?你等著,我遲早把你弄到手!2014年3月27日,白芷。”
這是高三上學期。
陳兮瞠目結舌看完勁爆留言,給白芷拍了照。
白芷:“就是這個,你幫我看看,樓明理的留言寫的啥?”
陳兮:“……”
陳兮在想這是不是不道德。
白芷:“都寫了大名了,誰不知道誰啊,有什麼不道德的。”
陳兮一想也是,於是按著樓明理在照片畫圈的位置,睜大眼睛搜索,邊找邊問白芷:“你這一年就什麼都沒乾?”
白芷:“怎麼乾,樓明理就是個瞎子,我跟他又不在一個學校。”
陳兮:“但是你們在一個城市啊,多近。”
白芷:“所以他瞎!”
陳兮費了半天勁,終於找到了樓明理署名的便利貼。
“希望我們這次拍的微電影能拿獎,也希望大家以後的高考順順利利吧,友誼萬歲,各位!我是樓明理。”
陳兮歎了口氣,把照片發給了白芷。
白芷:“……我就說他瞎!”
但是,很快陳兮收到了樓明理的私信。
樓明理:“陳兮,你能不能把白芷寫的留言發給我看看?”
陳兮:“……”
陳兮笑死。
她一邊跟幾人聊天,一邊去翻其他的記事本,因為她突然想起方嶽說的那個賈春的告白留言,陳兮還是有點好奇。
正翻找著,突然一陣吱呀響,陳兮看向被推開的大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男人長相清俊,穿著比較商務,女人小家碧玉,穿著件寬鬆的連衣裙,小腹隆起,兩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
看見陳兮,他們愣了一下,女人笑著打招呼:“嗨,你好,我不知道裡麵有人,我是這兒的校友,今天回來看看,會打擾你嗎?”
“不會,”陳兮說,“我也是八中校友。”
“啊,你已經高中畢業了?”女人問,“在念大學了嗎?”
陳兮說:“嗯,還在念大學。”
女人看向身旁的男人,說:“我想起我們大學那會兒了。”
“你大學那會兒又不跟我一起。”
“誰讓你要去廣東。”
“你不是也非要去北京。”
兩人拌了幾句嘴,女人問他:“你寫哪兒了?”
男人想了想,指了一麵玻璃牆:“應該是那裡。”
女人:“你自己寫的都沒記住位置?”
男人:“都十幾年了,記不清正常。”
女人:“你是不在意吧。”
男人:“我不在意我會帶你來這兒?當年會給你寫留言?你倒是向來不把我當回事,你說說你來過這裡嗎?”
女人不說話了,陳兮翻著記事本,在想是不是應該出去一會兒。
女人突然問她:“我聽說這裡要被清空了,是不是已經被清理過了?外麵的牆麵刷得很新。”
陳兮回答:“是清理過了一部分,那麵玻璃牆就被清空了。”
女人看向男人:“你確定你不是貼在那麵玻璃上吧?”
“肯定不是!”男人篤定地走向其中一片貼滿便利貼的玻璃,從當中找起來,說:“你一塊兒找,我寫了名字的,李煜君愛石蕊。”
陳兮聽到這裡,手上一頓,詫異看向兩人,石蕊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奇地笑問:“怎麼了?”
陳兮不記得表白自己的留言,卻莫名記得那一句“李煜君愛石蕊”,她晃了一下神,說道:“你就是石蕊?”
“你認識我?不會吧。”
“不是,我看過你們的便利貼,”陳兮覺得有點不現實,十多年前的人竟然出現在了這裡,她走過去,回憶了一下大概的位置,說,“應該在那一片。”
幾人走了過去,三雙眼睛一塊兒尋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張黃色便利貼。
“李煜君愛石蕊,2003年1月6日。”
石蕊自言自語般地說:“真的在這裡。”
“嗯,還在。”李煜君看著便利貼,伸手把微微翹起的紙撣了撣平,說,“我還記得,我當時貼這紙的時候,旁邊那張是李明明留的。”
“我們班學習委員啊?她寫了什麼?”
李煜君說:“好像是什麼,要爭做年級第一,就要先打到年級第二。”
石蕊好笑,看了看說:“哎,她那張紙是不是沒了?”
“都十二年了,早掉了,便利貼能貼多久,不然你以為光這三麵玻璃牆就夠貼了?”
“那你寫的這張怎麼還在?”
李煜君說:“我用了強力膠。”
石蕊又笑。
陳兮一直沒說話,她慢慢伸手,捏住某張便利貼的一角,想要拿下來,但便利貼紋絲不動。
這張便利貼,位於李煜君那張的右上方,李煜君說:“看樣子這張也用了強力膠。”
陳兮放下手,回想起當時,她好奇問這張便利貼的牌子,不知道為什麼貼力這麼強,方嶽說幫她去打聽,後來他說沒打聽出來。
傍晚金烏西墜,霞光遍染天空,村子的小路筆直流暢,彎道不多,方嶽和同學外出歸來,從村口走到村民家中,霞光漸漸消失,深藍的夜色取而代之。
村民家有一棟三層小樓,小樓前麵建了一個涼亭,涼亭外是一條水泥路,水泥路另一側,就在路下方,村民在那兒放著一張藤編的躺椅,和一個手工打造的木質茶幾,平常村民會坐在藤椅上喝茶納涼,因為這裡風景絕佳,腳下就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
盛夏的夜晚,蟬鳴和蛙叫像是一出不會停奏的交響樂,深藍夜空上繁星浩瀚,是最忠實和龐大的聽眾,月亮深沉地聆聽。
方嶽靠坐在藤椅上,手上轉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月亮,他點開屏幕,撥通陳兮手機,想著要說的話,結果聽筒另一邊傳來的是冰冷的“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方嶽掛斷,等了幾秒,又撥通,還是冰冷的機械音。
連撥三次,最後一次的時候終於通了,方嶽說:“打你電話真不容易。”
陳兮:“啊?”
方嶽:“一直占線。”
陳兮:“……因為我剛才一直在打你電話。”
“……”
兩人都沉默了幾秒,然後同時笑了。
陳兮:“服了,你打我電話乾什麼?”
方嶽:“那你打我電話乾什麼?”
陳兮:“當然是有事要跟你說,你呢?”
方嶽:“也有事要跟你說。”
陳兮:“誰先說?”
“你先吧,”方嶽聽了聽動靜,問,“你在走路?”
“嗯,在外麵,今天風好涼快。”陳兮說話帶著風聲,“你在哪兒?我聽到了刷刷聲。”
“是田野,”田野像海浪,被風吹起一片片漣漪,方嶽也吹著涼快的風,說:“我在房子門口乘涼,之前給你拍過照片。”
“哦,你住的那個房子前麵是吧?”
“嗯,你走路看著點。”
“知道,”陳兮跟他說事,“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到誰了?”
“李煜君和石蕊,你還記得他們嗎?”
“記得,你怎麼會碰上他們?”方嶽真好奇了,“你認識他們?”
“今天剛認識,”陳兮說,“總之就特彆巧,他們是零三年的時候高考的,大學李煜君去了廣東,石蕊去了北京,兩人異地戀了三年,然後大三的時候,他們又同時做了交換生,一個去了英國,一個去了香港,後來又在當地讀研。”
他們在那間玻璃房裡,告訴陳兮,他們以為高中三年很漫長,後來才知道異地戀的七八年才是遙遙無期,前幾年他們還有所期盼,到了後幾年,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始終無法團聚,那時他們已經看不到未來,兩人分了手,以為彼此都得到了平靜,可是在每一個平靜的時刻,他們心底都在掙紮著一份不甘心。
直到去年,他們終於放棄了心如槁木的平靜生活,即使將來波折不斷,他們也要一個能看得見彼此的未來。
“你知道我是在哪裡碰見他們的嗎?”陳兮氣喘籲籲地問。
方嶽聽聲音,總覺得真實地像近在耳邊,他還沒開口,背後突然一陣動靜,有人跳到了這塊水泥小路的下方,發出一陣悉索聲,然後扶住了他坐著的藤椅。
方嶽抬起頭,整個人愣住。
陳兮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也從夜風中傳來。
“你快猜!”
方嶽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詫異地笑著,問她:“你哪變出來的?”
“驚喜嗎?”陳兮放下手機問。
“你說呢?”方嶽也放下手機,這時才倏地站了起來。
小路對麵的涼亭開著燈,明亮的燈光擴散到這裡,光線昏昏沉沉,陳兮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說:“我是在八中光明頂碰到他們的,你一定沒看過群消息吧。”
方嶽的群消息設置免打擾,平常沒事都不會看。
“我下午去了光明頂,碰到了他們,還看到了玻璃牆上,你寫的便利貼。”陳兮說。
方嶽聽她說出“你寫的便利貼”,他沉默半晌,然後笑了下,抬起手,像是頭疼似的地抵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歎氣似的發出了一聲:“啊……”
陳兮笑看著他。
方嶽瞟她一眼,笑著坐回了藤椅,“你就為了這個,大老遠跑了過來?”
“我都不知道,你偷偷寫了便利貼。”陳兮說。
“高三的時候寫的。”
方嶽張開手臂要抱她,村中小路空寂,田野上涼風習習,陳兮坐到他腿上,說:“你高三的時候不是都不理我了麼。”
方嶽摟著人,說:“你不是也不理我,”其實也不算不理,大家隻是變得像最普通的同學而已,頓了頓,方嶽道,“那你說我能怎麼辦。”
兩人在高二的上學期斷交,可是到了高二下,她從學校答疑教室裡出來,他跟潘大洲說著話,一眼都沒看她,低著頭隻看自己手中的卷子,可是餘光中卻全是她拿著烤腸,瀟灑離開的模樣。
去寺廟為方茉高考祈福的時候,方嶽還在想著她,許的願望是希望她心想事成。
他不想看見她,卻無時無刻不在看著她,看她大口吃飯,看她奮筆疾書,看她和賈春談笑風生。
他能怎麼辦。
於是高三的某天,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那間玻璃房,寫下一張便利貼。
“我還是想著你,是挺沒出息,無藥可救了,可是沒辦法,我沒你狠,所有人都說你好,沒人見過你的狠。
你最好狠的夠絕,彆給我遞任何鉤子!”
那天他坐了很久,浪費著似水的時間,看晚霞將白雲熱烈灼燒,他最後翻過麵,在便利貼的背後,筆鋒鏗鏘地寫了最後一句話——
“陳兮,我沒救了!”
陳兮就是看到了便利貼上隱約印出的這句話,才想撕下來看背後。
“之前你不是問我是什麼時候對照的賈春那筆跡嗎?就那時候。”他那天還想起了記事本上有人對陳兮告白,越想越不對,就去翻了那記事本,拍照記下了那頁紙,回到班級後立刻一個個地找。
方嶽雖然全都說了,卻還是想挽回點自尊,他靠到躺椅上,鬆鬆地摟著人,看著陳兮說:“你現在都知道了?也彆太得意。”
陳兮笑了笑,沒往他胸口靠,她揪著方嶽的T恤玩,說:“我不是為了跟你得意才大老遠跑來的。”
“嗯,那你說。”
“我剛進大學的時候,不是特彆想白芷她們嗎,高中的時候為了學習,她們每次約逛街我都拒絕,後來她們也知道了我的性格,沒有勉強過我,但我總覺得我的高中缺失了一部分什麼,直到今天去了光明頂,我看到了他們的那些留言,才發現原來大家的高中都缺失過東西,但我想如果能重來一次,我覺得這部分我還是會缺失的。你說錯誤才需要改正,讓我彆質疑自己的選擇,我覺得我沒有選錯,高中的時候我沒選錯,現在我也沒選錯。”
方嶽的手一直摟著她的腰,聽到這裡,他手靜止。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阿喀琉斯之踵的希臘神話嗎?你說我爸和你爸他們都是我的弱點,說我哪天會為了他們背信棄義,但是方嶽,你也是我的弱點。”
陳兮這兩天一直沒睡好,她以為她是被方嶽的那個三十二幢故事給嚇的,其實不是,因為她發現這幾年,她和方嶽從來沒有分開過,或者說,以前是她走得遠遠的,會在老家待上十天半個月,而方嶽會一直在荷川等著她。
現在方嶽走得遠遠的,換做她在家裡等他,小門一直敞著,她卻看不見那道熟悉的,讓她安心的身影。
“我之前說要地下戀,是因為我覺得未來不能確定,可是在你說我的未來不一定有誰,但一定有我自己的時候,我覺得不是這樣的。”
陳兮從小包裡拿出兩件東西,圓滾滾的,染著豔麗的顏色,方嶽定睛一看,是兩個鑰匙扣,一男一女兩個卡通小人,男的穿著白T,T恤印著紅色的馬裡奧圖案,女的穿著馬裡奧標誌的藍背帶和紅T恤。
“你不是想要情侶的東西嗎,那兩隻小兔子寒酸了一點,我跟我室友學做黏土,學了一個多月,照著我們運動會上的那張照片做的,隻能做到這種程度,本來是想再過幾天,我們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送給你的,”陳兮專注地看著他,說,“我是想跟你說,我的未來不一定有誰,但我想要有一個能看得見你的未來。”
方嶽一言不發看她半晌,手仍扶著她的腰,然後他仰靠下來,望著深藍天空,嘴角揚著淺笑,喉結滾動,出口的聲音有些乾澀。
“知道我剛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什麼嗎?”
“……什麼?”
方嶽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本子,遞到陳兮麵前,陳兮愣了愣。
之前回來的時候,方嶽同學說在他後備箱裡落了東西,方嶽打開後備箱,等同學取出東西,才看見被壓在底下的作文本。
那天取完書後他們一直沒回過家,收納筐就在後備箱放著,後來接方老板出院,估計是那時候把這作文本蹭下來了。
方嶽剛才就坐在藤椅上,借著小路另一邊的燈光,翻看陳兮的這本周記,看到第一頁,她寫的是:
“暑假的時候,我在路邊給人擦鞋,碰到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個子很高,但應該還是中學生,他跟人打電話的時候,提到了省招生考試,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這個考試……”
周記的最後一頁,她寫的是:
“2011年的第一天,挺安寧的。
原來他就是方月,是方叔叔的兒子,也是那個‘告訴’我省招生考試的人,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對我的厭惡……可是不管怎麼樣,見到他,我還是很開心,所以,今天是安寧的。”
初二分班後,這本周記跟了陳兮兩年,基本一周一記,老師收得也不勤,這本子她從初二用到初三,最後一次寫完周記,她也參加完了省招生考試,初三下學期也沒在新洛鎮念,所以她的本子在那之後一直沒有上交。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夾進了那堆書裡,那晚整理課本,準備借給她的學生,當時方嶽一直在跟她聊天,估計是那時候分心,沒有留意到。
現在這本周記突然出現在陳兮麵前,陳兮一時失語,反應跟方嶽先前如出一轍,先是一言不發,然後笑著長歎。
方嶽看著她,雙眼似乎帶著紅血絲,含笑說:“我也是才想起來,那個時候我是去新洛鎮參加葬禮。”
有親戚過世,方奶奶帶他們回了新洛鎮,那天晚上方嶽穿著球鞋,踩到了一片汙漬,鞋麵遭了殃,但他覺得拜祭死者得穿戴整潔乾淨,這才是對死者的尊重,所以他上街後看到了有人擦鞋,鞋攤上有洗鞋子的清潔膏,見攤主是小孩,他皺了下眉,沒讓對方動手,就問她買了一支清潔膏,借了她的板凳,坐下自己洗鞋。
當時他接到了遠房表哥父親的電話,表哥和方茉同歲,成績優異,想要來荷川讀書,問了老師後又想向方嶽打聽準確,方嶽就在電話裡一一告訴了他們。
後來表哥沒考來荷川,那年他們去寺廟為方茉高考祈福,方奶奶還順便保佑了這位表哥。
陳兮歎了口氣,笑著說:“你那個時候至少有一米七五,我以為你是高中生。”
方嶽問她:“你後來認識我了,怎麼一直沒說?”
“我怎麼說啊,”陳兮提醒他,“你一見到我,就讓我離你遠一點。”
方嶽有些無力地又笑了笑,說:“你把我名字寫成了月亮的月。”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
“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東南西北的那個西,”方嶽頓了頓,說,“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一直在看著月亮。我們看月亮是東升西落,但你知道,月亮本身的運行軌跡是自西向東的吧?”
“嗯。”
“我就想著我那個時候一見你就讓你離我遠點,也挺符合月亮運行軌跡的,月亮不就是該向東走嗎,可是能怎麼辦,”方嶽似乎把“能怎麼辦”變成了今晚的口頭禪,“‘他’一直在違背運行規律。”
陳兮好笑。
“我還是那個想法,談戀愛不一定結婚,但我沒其他選擇,如果不能結婚,那我就跟你談一輩子戀愛,知道嗎?”方嶽說著,抽走了陳兮一直握手裡的那個女娃娃鑰匙扣,“有時候得迷信一點,我們就是注定的,你早就是我的弱點,我沒救了,現在你也完了,彆想再有其他選擇!”
陳兮笑著搖頭:“不選,不選!”
方嶽眼睛紅紅的,也笑著,把整個人摟進懷裡,讓陳兮靠著他的胸口,他躺在藤椅上,親親陳兮嘴唇,和她一塊兒看那輪深沉又皎潔的月亮。
“待會兒就住這裡?”
“嗯,你那裡有空房間嗎?”
“有。”
“你同學會不會說?”
“不會,最多八卦。”
“回去之後怎麼跟你爸媽他們說啊?”
這問題方嶽沒答,笑了笑,以接吻轉移了陳兮的注意力。
兩人在月下親吻。
在這個七月盛夏,風吹田野,蟬鳴和蛙叫組成的交響樂像在輕輕地喝彩著有著彼此的確切未來。
“我真沒救了,我太愛你了。”
“我也完了,我太愛你了。”
月亮就是要向西,誰都無能無力,誰也不願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