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賀樓太妃(下)(1 / 2)

桃灼生春 看泉聽風 7410 字 3個月前

慕湛三人端茶的神色太自如了, 讓老太妃開始懷疑底下的丫鬟是不是陽奉陰違,沒有端滾茶給慕湛。她胡思亂想時,不自覺地居然伸手接過了慕湛遞來的茶盞。

老太妃年過六旬, 但因一入王府即失寵, 生活不如意,所以麵容看起來比同齡貴夫人要蒼老許多。可她也是一生養尊處優的貴婦人,一雙手保養得不說如何嬌嫩, 也禁不起沸水的折騰。

她雙手一沾到茶盞,就忍不住失聲驚叫:“好燙!”說罷她下意識地就要打翻茶盞,可如果她真打翻了茶盞, 沸水落在她身上, 她說不定要被茶水燙傷。

這時慕湛起身,穩穩地握住茶盞,茶水大半傾倒在他手上, 慕湛膚白,手被水一燙就紅了, 他麵不改色道:“祖母小心。”

“表哥!”沈灼吃了一驚, 她連忙起身將茶盞從慕湛手中移走, 她心疼地看著表哥燙紅的手,“快取涼水來!”沈灼心疼歸心疼,但還是冷靜地細看表哥的傷口。

這茶水是有點燙, 但畢竟不會是一百度的沸水,而且已經在茶盞裡冷卻一段時間了, 可以把人燙疼,但不至於燙傷,她微微鬆了一口氣,給表哥用涼水敷一下應該就好了。

慕湛安慰妻子說:“沒事。”他心中也頗為無語, 他哪裡知道老賀樓氏居然蠢到這程度,都讓人用沸水敬茶了,她居然還去碰茶盞,她這是生怕彆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嗎?

鎮北王看到這一幕臉色都青了,這次他再也不看親娘臉色,毫不猶豫地讓她回房休息了。將老娘送回房裡後,他冷冷道:“將今天所有伺候奉茶的下人全部杖斃。”

鎮北王的話讓所有後院女眷都驚了,這些年鎮北王從來沒管過內院,內院由太妃和賀樓氏在管。從太妃今天的所作所為來看,就知道兩人是不可能管好內院的。

王府內院也的確很亂,鎮北王諸多姬妾間勾心鬥角,死上幾個人其實不稀奇。但內宅爭鬥,即便死人也是用陰私手段弄死的,鎮北王這種直接讓人杖斃的事是不可能出現的,北庭王府也沒有人有這種權利,連太妃都沒有。

“王爺!”賀樓氏臉色微微發白,她比她姑姑腦子好,她不好早活不下去了。她第一反應就是如果王爺將這些人杖斃了,整個王府風向肯定會變了,阿洵就再也不是大家默認的繼承人了,姑姑在王府也徹底沒威望了。

可鎮北王是何等人,這輩子能讓他看眼色說話的隻有他親爹和顧王妃兩人,彆人他從來不放在眼裡,更彆說賀樓氏這種他壓根看不上的女人,他不耐煩道:“你怎麼還站著?還不帶人給世子、世子夫人見禮?”

鎮北王話音一落,賀樓氏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身體也跟著晃了晃,一派快暈厥的模樣,慕洵也臉色微變。

賀樓氏是妾,但妾也是庶母,要是在尋常大戶人家姬妾給姑娘郎君打個簾子也不是稀奇事,可慕王府是王府,王府遵照是皇家規矩。

誰見過後妃給皇子公主見禮的?後妃都是有品階的。同樣王爺的妻妾也是有品級的,見了世子和世子夫人也不至於要行禮。可鎮北王的妾是例外,他的妾都是沒品級的。

沒品級的妾在皇家就是主人的丫鬟,下人給主人請安不是天經地義嗎?所以鎮北王這話也不能說錯。可是賀樓氏在王府當慣了王妃,如何能接受這種事?

賀樓氏想反駁,但看到王爺冷漠的神色,她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捂著額頭說:“我有點暈——”她話還沒說話,人就暈過去了。賀樓氏也不知道應該拒絕王爺的要求,情急之下,她也隻能裝暈了。

慕洵上前一步,輕鬆抱住了裝暈的母親。

是的,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賀樓氏是裝暈,可大家都不敢開口點破,大家皆噤若寒蟬地看著鎮北王,他們心裡多挺爽快的,賀樓氏自比王妃多年,結果在王爺心中還是一個妾?要不是場合不對,幾個跟賀樓氏鬥得狠的姬妾就要大笑出聲了。

“奴拜見世子、世子夫人。”一名年紀看起來跟賀樓氏差不多的中年貴婦率先過來拜見慕湛、沈灼,她跟賀樓氏爭鬥多年,兒子被慕洵壓著不能出頭,她現在破罐子破摔,她得不到的,她賀樓氏也彆想得到。

慕湛和沈灼一一回了半禮,這些姬妾雖都是沒品階的妾室,可怎麼說也是為父親生兒育女的人,他們也不能過於失禮。

沈灼看著孤零零的抱著賀樓氏站著的慕洵,她上前一步,細聲對鎮北王說:“父親,賀樓夫人身體不適,不如讓二弟帶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灼本以為這次見麵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哪裡想到姨夫戰鬥力如此驚人,直接把他親娘乾趴了,那留下的人都不足為懼。既然如此,沈灼也樂得做好人,見好就收。

沈灼稱呼賀樓氏為夫人,聽著客氣,實則在懂規矩的人聽來就是笑話,王爺妾室封號孺人、媵人,哪來的夫人?這就像有些通房丫鬟跟著主人外出,大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就稱呼一聲娘子。

鎮北王哪怕不給慕湛麵子,都不會不給沈灼麵子,兒子和兒媳還是有區彆的,他掃了一眼裝暈還身體微微顫抖的賀樓氏,他不耐煩道:“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多休息幾天。”他一句話就直接關了賀樓氏禁閉。

鎮北王如此對賀樓氏,讓後院的姬妾心中極為解氣,但也有幾位麵露悲色。無他,賀樓氏是王爺的表妹,又給王爺生了四個孩子,王爺對她都能如此薄情,那他對她們就更不上心了吧?

沈灼也察覺,姨夫對賀樓氏的態度跟她想象的似乎不同,等她跟慕湛回他們屋子後,她正想問表哥,卻不想手被慕湛抓了起來,“剛才燙到了嗎?”

沈灼去看慕湛手的時候,慕湛就發現她手上帶著羊皮手套,他沒覺得妻子做這種事不規矩,他就想夭夭剛才估計也是捧了滾茶,她能忍耐住是因為帶了手套關係。

可這層羊皮手套多薄?能擋住多少熱氣?要不是剛才場合不對,慕湛早想捧著妻子的手細看了。現在難得兩人單獨相處了,慕湛也不等發問,就要讓下人把大夫叫來。

慕湛心細如發,一早就備了大夫隨行,這大夫目前就安置在王府裡,哪怕現在大家都快歇下了,叫這大夫過來也不會驚動彆人。

沈灼攔住說:“我沒事。”她將手套脫了下來,露出一雙嬌嫩的小手,掌心雪白中透著淺淺的紅暈,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世家貴女的手,她反手握住慕湛的手:“倒是表哥你的手還疼嗎?”

“不疼了,早不疼了。”慕湛不甚在意地說:“我皮粗肉厚,不礙事的。”彆說是一盞不是太燙的水,就是滾水淋在他手上,也頂多紅幾天罷了。

沈灼反駁說:“你當你的手是什麼做的?要真是滾水淋在手上,你現在手該腫成豬蹄了。”沈灼想到宛如謫仙人般的表哥手腫成豬蹄,心疼同時又有些莫名喜感。

慕湛好笑地點點她小鼻子:“你居然知道豬蹄是什麼樣子?”也不是慕湛大驚小怪,而是好奇這丫頭怎麼會知道豬長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