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請安(下)(1 / 2)

桃灼生春 看泉聽風 8736 字 3個月前

賀樓太妃顫巍巍地指指沈灼, 又指著鎮北王說:“你就這麼任彆人來糟蹋我?”

這是指控鎮北王不孝了,鎮北王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端著茶站在一邊的兒媳,再看看生龍活虎、臉色紅潤的老娘, “怎麼回事?”

他這句話是在問沈灼, 母子多年,他太了解親娘了, 這種情況她隻會無理取鬨、歪曲事實。

沈灼輕言說:“剛才太妃有些生氣,我想年紀大的人不能輕易大動肝火, 對身體不好,所以就讓太妃進來休息了。”她說的也是真心話, 她雖然討厭賀樓太妃,但從來沒想動她一根手指。

她是姨夫的親娘、表哥的親祖母, 血緣關係是斬斷不了的, 賀樓太妃再極品她也隻能忍。通過幾次跟賀樓太妃的交手,她也大概摸到了賀樓太妃的手段, 粗糙無腦,能成為人生贏家就是因為生了一個好兒子。

“放屁!”賀樓太妃狠狠地啐了沈灼一口,“什麼我大動肝火!你要是不傷三娘,我何至於如此生氣!”

賀樓太妃這粗俗的行為,鎮北王早看慣了,可是看到姿態優雅地站著的沈灼, 再看看自家儀態全無的老娘,他額頭突突直跳, 他正要說話,卻被突然衝進來的賀樓氏打斷。

賀樓氏聽說王爺來了,忙過來找鎮北王訴苦:“王爺你可要為我和三娘做主,世子夫人讓人把三娘的手都折斷了。”

鎮北王眉頭緊皺:“胡說八道!”不說他已經明白事情原委, 就是不清楚他也不認為小七會把三娘的手折了,她不是沒分寸的人。

賀樓氏見鎮北王一下否定了自己的話,她忍不住失聲痛哭,“三娘也是您女兒,你為何如此偏心?”

賀樓太妃也附和說:“就是!你也不是糊塗人,怎麼這小狐狸精一來,你就什麼都忘了?三娘是你親女兒!”

賀樓太妃是不滿鎮北王偏心沈灼更甚親女兒,可她說這話在彆人聽來卻有些不成體統,仿佛沈灼成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狐媚子,鎮北王勃然大怒:“放肆!”

鎮北王難得地發火,讓賀樓氏和賀樓太妃都怔住了,鎮北王冷冷問:“三娘的手如何了?”

已經給慕三娘問診完畢的大夫回答道:“三娘手腕看著沒大問題,會疼許是因為三娘皮膚太嬌嫩,被掐疼了。”鎮北王府養的大夫都是鎮北王的人,從來不會配合內院女子說胡話。

鎮北王冷笑:“這就是你們說的手斷了?”

賀樓氏被嚇得不敢說話,賀樓太妃卻惱道:“三娘何等尊貴,哪裡能讓一個賤|婢掐手。”

沈灼從善如流:“太妃說的是,我的下人太不知規矩了,我一定好好罰她。”不管如何,梅影這都是以下犯上,她必須罰她。

鎮北王緩和了神色對沈灼說:“你做得很好,你是長嫂,就該這麼教訓下麵的弟弟妹妹,三娘太驕縱了。你姨母走得早,你祖母又太嬌慣她,以至於她都沒個能好好教她的人,日後下麵的妹妹就都交給你教養了。”鎮北王頓了頓又道:“你祖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以後也要你費心多照顧了。”

鎮北王這決定也是深思熟慮的,小七教養下麵弟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些淘小子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顯然這孩子是個有成算的。自家老娘從她一進門就開始無理取鬨,她對老娘都始終恭恭敬敬的,鎮北王也放心把母親交給她照顧。

“父親放心,我會好好侍候祖母、照顧弟妹的。”鎮北王給自己的擔子非常重,可沈灼完全不懼,鎮北王府現在壓根沒個主事的女主人,她要是嫌麻煩放棄了這重擔,等著日後再來一個女人取代自己位置嗎?她想要跟表哥和和美美過一輩子,就要付出她該付出的代價。

沈灼的回答讓鎮北王心裡十分滿意,所以說娶妻娶賢,妻子就要從教養良好的世家女裡找,她們才能讓男人放心地隻管前麵。他對賀樓氏說:“既然三娘手沒問題,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賀樓氏怔怔地看著鎮北王,王爺這是趕自己走?

賀樓太妃惱道:“我還沒死,你就開始折騰我娘家人了?”

鎮北王忍著氣把賀樓氏趕走,沈灼和慕湛在看到鎮北王趕賀樓氏離開時就退下了,他們看出鎮北王想跟賀樓太妃說些母子間的私話。

鎮北王趕走賀樓太妃後,反駁母親說:“她現在是我的妾,是慕家人。”

賀樓太妃怒道:“我就知道你隻會偏心那狐媚子!”顧氏是狐媚子,她養出來的小東西也是狐媚子。

“母親!”鎮北王臉色鐵青,他看似風流不羈,實則骨子裡再古板不過,哪裡忍得了母親三番兩次地說自己和兒媳的胡話,“你是太妃,你說出來的話彆人都要當真,你這是為了自己娘家,連親兒子都不顧了?”

賀樓太妃冷笑:“我親兒子要是不孝順我,我要什麼親兒子?”

母子多年,鎮北王早習慣母親的自私自利,她從來隻顧自己痛快,從來沒為彆人考慮過,他淡淡道:“那以後你就在院子裡彆出來了,我會時常來看你,世子夫人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賀樓太妃聞言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問:“你想把我關起來?”

鎮北王漠然道:“您身體不好,我讓你多休息,怎麼是把你關起來?”丟臉隻要在家丟臉就可,彆丟到外麵去了,說完他起身離開,將賀樓太妃咒罵丟在身後。

他早習慣這樣的母親了,當初大哥、二哥幼年夭折,他和老四年紀都差不多。論學業武功他都遠超出他,可父親依然沒把自己作為繼承人培養。

那時他以為父親是偏心老四,卯足勁了表現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比弟弟們用心,把幾個弟弟都壓在了身下,可父親依然沒立自己為世子。

直到後來父親病危,王府大亂,他把老四都關了起來,父親才跟自己說了實情,他遲遲不願立自己為世子,就是擔心母親太蠢了會拖累他。

父親說如果他以後想走得更順利,就要先把母親殺了,不然她遲早是禍根子。鎮北王冷笑一聲,母親再不好,也生養了自己,而老頭子呢?若非他子嗣實在單薄,成年兒子就他和老四,他恐怕早殺了自己了吧?

他估計也知道自己一死,他那寶貝兒子就活不了了,所以死前還給自己挖坑,想讓自己擔上弑母的罪名,好保全自己下麵的兒子,他就從來沒喜歡過自己。隻可惜他機關算儘,還是沒能如願,他一死,自己就把老四殺了。

之前他能容忍母親胡鬨,可現在阿湛長大了,有些事就不能再縱容了。鎮北王殺自己兄弟時毫不手軟,可輪到自己兒子了,他總希望兒子們和睦相處,哪怕是慕洵,他也不希望他出事。

鎮北王思忖著如何調節兒子間的關係,沈灼回了自己院落後,就把衣服換了下來,吩咐下人把衣服丟了,被賀樓太妃啐了一口,她能忍到回自己院子後再脫下來已是極限了,她是不可能再穿這件衣服的。

“好好一件衣服就毀了,以後我不穿新衣服去了。”沈灼嘟噥說,她衣服多,舊衣服也多,禁得起這樣糟蹋。沈灼所謂的舊衣服當然不是那種穿了好幾年的舊衣服。

而是洗過幾次,有些褪色的新衣服。古代染色技術不發達,衣服洗過幾次後就容易褪色,是故很多世家夫人在家時都穿半新不舊的衣服。

這不是她們節省,而是那些衣服本來就不是舊衣服。沈灼新衣服多,這種舊衣服也多,她家常都穿不過來。沈灼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貴族,對這樣的浪費還是有點心理障礙的,她一開始外出也穿過這種衣服。

但很快她就沒再穿了,當整個大環境都是這樣的時候,個彆人想做與眾不同的舉動,是需要強大心理素質的,沈灼自認不是心理強大的人,就沒再做過這種事了。她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沈家和慕家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