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戲落幕(2 / 2)

魔王 尼羅 5659 字 4個月前

段家這兩隻煞看管著金玉郎和師爺,在巨石之後靜靜的蟄伏,於是金效坤自始至終,完全沒有察覺到弟弟的存在。

這一帶的山,劈開了都是石頭,石頭太常見了,以至於讓人見了也隻當是沒見。沉著麵孔站在路上,他想悲痛,可又怕自己悲痛得虛偽,反倒會讓身邊這位證人生疑,所以索性板住了臉——他這一路的長相,單是板著臉,就已經是足夠的肅穆森煞了。

果剛毅是在天亮之前下的山,見了金效坤和傲雪之後,他痛心疾首的大說大講,講這幫土匪果然是心裡有鬼,要不然為什麼一看山下來了軍隊,就要嚇得要連夜逃亡?

“火力還挺猛!”果剛毅告訴他們:“縣保安隊都是吃屎的貨,山上土匪弄了那麼多槍,他們還在城裡樂呢!要不是老子這回帶兵鏟除了他們,過兩年這幫土匪敢下山打縣城!”

金效坤問他:“玉郎呢?”

果剛毅立刻收了大嗓門,痛心疾首的程度則是加了倍:“你家二爺……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他移開目光,麵露悲哀之色:“我的小兵在山上找了半夜,沒找著你家二爺。”

金效坤當場向後一晃,還是傲雪及時出手,扶了他一把。她的心其實也涼了,但是沒有大驚,因為早從後半夜起,她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金玉郎不是她理想的丈夫,可丈夫再不理想,終究還是個丈夫。沒了這個丈夫,她就成了大姑娘守望門寡。況且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得了個痛快?還是被土匪零碎折磨死的?

她對金玉郎沒有私情——不必有私情,單是憑著他們從小就相識,這點情分便足以讓她落淚。怔怔的跟著金效坤和果剛毅,她糊裡糊塗的走到了外麵路上,忽然發現金效坤正在出汗,汗珠子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淌,她手中那要用來拭淚的手帕便臨時轉了方向,落到了金效坤的頭上臉上。金效坤麵無表情,隻扭頭看了她一眼,她這才猛的神魂歸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

她收回手,又恍惚起來,有人扶了她的手臂,是要請她往哪裡走,她乖乖的邁步走了,結果是一路走回了廟裡去。

這回她坐了下來,感覺自己其實不必忍著眼淚,甚至是應該哭一哭,可在心底,她總不願承認自己對金玉郎有感情,所以儘管是能夠哭出來,但她不好意思哭,像她那大伯子一樣,她隻怕旁人慧眼如炬,會誤以為她是虛張聲勢、不哭強哭。

他們是在這一天的中午,才真正落下淚來的。

果剛毅把整座山都搜遍了,找到了許多七零八碎的胳膊腿兒,他擇其修長者而拚之,勉強拚出了一具與金玉郎身材相似的屍首,隻是實在是沒有腦袋。沒有腦袋就沒有腦袋吧,他把這具屍首擺進棺材,抬去向金效坤交了差。金效坤走到棺材前,向內望了一眼,然後當場昏迷了三分鐘。果剛毅含了一大口茶水,“噗”的一下子把他噴醒,他水淋淋的睜開眼開始垂淚,傲雪走過來也想瞧瞧,金效坤抬手擋住了她:“回去,彆看。”

傲雪隻看到了棺材裡的一隻腳,那隻腳血糊糊的,足以嚇得她後退回去。

到了這個時候,她再不哭就不合禮數了,於是轉身背對了眾人,她用手帕捂了臉,正式開哭,明麵上哭的是金玉郎,暗地裡哭的是自己——原來一直看不上金玉郎,一直怕著嫁他,現在好了,金玉郎死了,她不必怕了。隻是嫁他雖不好,可再不好也總強過守望門寡。她今年才十八歲,一生一世的事業還未開始,但是已經成了克夫的不祥之人,往後如何再嫁?將來縱是真遇著可心可意的郎君,隻怕也是要無緣了。

哭著哭著,她又想起了金玉郎的好處來。他是糊塗不上進,但他也不招災惹禍;他是顯然的不愛她,可對她總是客客氣氣的,也從來沒怠慢過她。

他對她一直不算壞啊!

傲雪哭得昏頭昏腦,金效坤也顧不上她了。如此在長安縣城內又過了一夜,兩人上了汽車返回北平,汽車開得慢,後頭又跟了一輛大騾子車,車上拉著金玉郎的棺材。

汽車上路不久,金效坤叫了停,對著傲雪說道:“我去坐果團長的汽車,你在這裡湊合著躺一躺,歇一會兒吧。”

然後不等傲雪回答,他推開車門下了去,轉身走向了後一輛汽車。

後一輛汽車裡歪著果剛毅,見金效坤跳了上來,他懶洋洋的坐正了身體:“不陪你那個小弟媳了?”

金效坤下令開車,然後轉向果剛毅說道:“多謝你這些天的幫忙,你辛苦了。”

果剛毅似笑非笑的一抿嘴:“你知道就好。”

然後他吃了一驚,因為金效坤忽然轉身擁抱了他,抱住之後,還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烈火見真金。你才是我的親兄弟。”

果剛毅愣了愣,隨即一把推開了金效坤,簡直有點尷尬:“行了行了,你剛發現我是你的親兄弟?我可早就拿你當大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