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樓垚騎馬側行在旁,笑吟吟的看著年少貌美的未婚妻嫻熟的駕著小車,真是愈看愈得意,眼見行到一處異常清秀的山坡,側邊還有一片池塘,他忽道:“這樣好的景致,不如你吹笛一曲?”

少商四下一看,欣然同意,當下讓樓垚坐到自己旁邊,將韁繩和竹鞭遞過去,騰出手來橫笛在側吹起來。

笛聲順風而揚,曲調輕快舒暢,充滿生機勃勃的希冀之意,春暖花開,否極泰來,承蒼天庇佑,祝禱風調雨順,保暖豐足——從隨行的侍衛到田邊的農人都麵露微笑。

——“好!好笛,好曲!”

一個圓熟有力的聲音忽從山坡邊響起,嚇了眾人一跳,車後的侍衛齊齊戒備。少商趕緊放下笛子,樓垚也收了韁繩,兩人四下張望。

隻見一個身著蓑衣背掛鬥笠的中年男子從池塘那邊緩緩走來。他雖是一手持魚竿一手拎魚簍,一副漁人打扮,但他身後卻隨著一群恭敬的奴仆。

那中年男子原本隻是聽見笛聲才出來的,誰知看見少商所坐的軺車當即眉頭一皺,看向少商的神色就有幾分尋思了,緩緩道:“你可是滑縣程子顧的侄女?”

少商早不是初見袁慎時那般見人就懟了,眼見這中年男子氣度不凡,排場也不小,又一口道破自己的來曆,她趕緊拉著樓垚從車上下來,同時揮手讓護衛們離遠些,躬身行禮道:“小女子見禮了,老丈說的不錯。莫非老丈與程家有舊?”

樓垚從適才見到這中年男子一直覺得眼熟,此時聽他說話,忽大叫道:“啊,您是皇甫大夫!豎子這裡有禮了。”他曾被兄長抓著去旁聽過人家的講經。

少商於朝堂之事絲毫不懂,隻知道這中年男子顯然是個不小的官,當下便很有‘婦道’的縮到樓垚身後,讓他去應對。

誰知皇甫儀不去理睬樓垚,反而一徑盯著少商,說笑道:“程娘子,你既名叫少商,為何不撫琴一曲,反而吹起笛來?”

少商眼見躲不過去,乾乾笑道:“…我,我不會撫琴,就這橫笛,還是家中叔母不久前教的呢…”話說這家夥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抬頭間,少商這才看清這中年男子的長相。

這個名叫皇甫儀的男子年紀很不小了,而且不善保養,明明眉目清臒,舉止堂皇,卻滿麵風霜,細細的皺紋布滿臉龐,因此少商不敢猜測他的具體年齡。

皇甫儀聽了這話,莫名悵然起來,將魚竿魚簍交給身邊仆人,擺擺手讓他們也走遠些,才道:“你叔母小時就不愛撫琴,說手指疼。不過,她後來還是學琴了,還彈奏的很好。”

少商收起笑容,沉默良久,才道:“大夫與桑家有舊?”她已經知道這姓皇甫的是什麼人了,不過,談論人家的老婆用這樣的口氣好嗎。

“自然有的。我自小在白鹿山讀書,我離山之時,你叔父還沒進山呢。”皇甫儀緩緩解下背後的鬥笠,“沒想到,最後是他娶了舜華。”

少商沉下臉色,拱手道:“大夫若無事,小女子這就告退了。”說著轉身就要上車,一旁的樓垚呆呆的,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

“慢著!”皇甫儀忽提高聲音道,撚須微笑道,“你可知,這輛軺車是我贈與你叔母的?”

少商冷著臉:“那又怎樣?!”她心裡一萬遍痛罵豬蹄叔父,真是坑侄女不商量,還坑完一次又一次!

皇甫儀上前幾步,緩緩撫摸那彎曲優美的車軸,道:“我聽聞她腿傷了,為免她出行不易,特意打造了這輛軺車送來給她。誰知卻叫你叔父送了你?”

少商不樂意了:“大夫說錯了。這輛軺車不是叔父所贈,是叔母贈我的!”三叔父雖說腦子不大好,但顏值高身材好性情單純真摯,叔母愛他愛的不行。時過境遷,你個死老頭還想怎麼樣?!也不數數你臉上的皺紋!

“至於叔母的腿傷,大夫不必擔憂。從包紮,換藥,甚至吮吸傷處的膿液汙血,叔父都是不假他人,一概事事親為。”這種話,哪怕句句屬實,一般小女娘也絕難啟齒,但少商心硬皮厚,此時為著豬蹄叔父的臉麵,也是拚了。

果然,皇甫儀聞言臉色大變。不過短短一會兒,他又恢複風雅自在的模樣,隻苦笑著連連搖頭。他沉吟片刻,道:“論輩分,我也算你半個長輩。翻過這山坡,就是陛下曾駐蹕過的彆院,女公子不如同去一談。”

少商連連冷笑:“叔母和我說,她曾叫你答應,以後請您或您身邊的任何人都不要去找她,也不要寫信或送東西給她。是以,就不必談了。”這對師徒一副模樣,提要求理直氣壯,全然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皇甫儀微微一笑:“你叔母果然待你親厚,什麼都與你說。不過上回善見托你傳話後,你叔父就來信說,老友之間儘可相見無妨。”

少商咬牙切齒,恨不能把豬蹄叔父拖過來暴揍一百遍呀一百遍!

皇甫儀見這小小女孩神情多變甚是有趣,便誠懇的溫言道:“老夫沒有旁的意思。不過是…唉,我我想見你叔母,但我想她並不願我再出現在她眼前。你是她身邊親近之人,和你說說話,便如見到她了一般。”

少商聽他言語懇切,姿態又放得低,心想這人是袁慎的老師之一,大概率是有點來頭的,可以的話儘量不要得罪,於是隻能憋著氣點點頭。

山坡平緩,皇甫儀負手走在前頭,少商默默跟著,至今仍然不大明白情形的樓垚在後麵十丈左右處牽馬相隨,其後再是一大堆護衛和奴婢。

誰知還沒翻過山坡,卻見山頂上建有一座高大寬闊的亭子,簷頂鑄有青銅麒麟,其下六棱八柱,伸展的延伸開來。

亭中有兩個青年男子,穿淺藍色文士袍的那位手持一卷竹簡,麵朝東邊山嶺而站;另一位身著素白色對襟暗紋錦緞襜褕,鶴勢螂形,側臉俊美依舊,靜靜的坐在石桌棋盤前,一手搭膝,一手腕拄石桌,白皙的指尖惦著一粒漆黑。

——少商一見這兩人,頓時腿如灌鉛,腦如岩漿狂湧,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了。

還是袁慎先看見他們,姿態優雅的朝皇甫儀躬身作揖,道:“夫子,您該飲藥了。”

明明少商就站在他老師旁邊,他的眼光硬是一下都不掃過去,全當沒看見。至於那位下棋的仁兄,更是連衣角都沒動一下。

皇甫儀笑著向女孩解釋:“前些日子陛下巡完青州回都城了。可我身體不爭氣,不堪再經路途勞累,陛下就打發我來這兒養病。善見你是見過的,他來陪我。還有子…哦,淩大人…我和他前兩日才來,陛下吩咐他好好養傷。”

少商尷尬的點點頭。誠然她內心深處覺得這份尷尬來的很沒道理,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尷尬的,可誠然氣氛就是沒來由的尷尬。

皇甫儀走到一旁爐邊,由僮兒扶著坐下飲藥。

少商覺得自己需要打破這份尷尬,便上前兩步,作揖道:“袁公子,許久不見了。不知近來可好?”

神色冰冷的袁大公子終於將眼光挪了一點點過來,聲音比神情更加冰冷:“兩月不見,聽說程娘子已定親了,我這裡給你道喜了。”

語調十分優雅的一句話,‘兩月’兩個字咬的重重,頗有幾分切齒之意。

少商吞了吞口水,不等她回複,從另一邊拐出來個手捧托盤的少年,他一見少商就驚呼出聲:“…程娘子…?”

少商笑道:“梁邱侍衛,原來你也在這裡。”

梁邱飛莫名沉下臉色,陰陽怪氣道:“‘才’一個月不見,聽說程娘子已定親了,阿飛這裡給您道喜了!”

少商囧。

你為什麼要和袁慎說一樣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1、你們要的修羅場來了,老的小的一起批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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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看完海王了,很好看,可以說是除了黑暗騎士之外,DC最好的一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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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我認為黑暗騎士第三部也頹了。而這部海王徹底摒棄了之前DC的黑暗抑鬱風格,整部片子就是打打打鬨鬨鬨,各種驚呆眼球的特效奇觀,加上一些搞笑。很好看,打算去二刷。

想想蠻有趣的,在婦聯的氣質漸漸走向陰鬱深沉的當口(能不陰鬱嗎,打個響指死了一半),DC反而歡天喜地起來,希望不隻是這一部,溫導牛X!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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