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2)

此為防盜章“自作主張,要看自作了什麼主張。那些隻會聽一句做一句的,豈不是木頭了。”少商悠悠的說下去,照她那個時代的說法,這叫主觀能動性。不過蓮房已經聽傻了。

“譬如說,我讓你去東市買豆豉醬……”

程少宮忍不住:“東市不賣豆豉醬。”

“少宮!”

“少宮住嘴!”

——蕭夫人和程詠齊齊嗬斥!桑氏想笑,努力忍住。

少商不理他們,笑笑繼續道:“譬如我叫你去買豆豉醬,哪些事你可以自作主張呢——走哪條路,去哪個鋪子,買你認為成色好的醬豉,甚至如三公子所言,你發現東市沒有豆豉醬,難道就空著罐子回來給我。這可不成,你得另找地方買。這些你都可以自作主張。那什麼不可以自作主張呢?買不到醬,你不可以拿醯來搪塞我,你不可以把我的醬倒半瓶給旁人,更不能決定我需不需要買豆豉醬。你明白嗎?”按她那時代的說法,這叫發揮主觀能動性。

蓮房呆半天後才反應過來,眼含淚花大聲道:“奴婢以後一定好好買豆豉醬…啊不,是服侍女公子,好好服侍女公子…!”

桑氏雙袖拱麵掩笑,低低悶笑。蕭夫人抽著嘴角,強忍不悅;青蓯夫人努力將嘴角壓平,跪坐在蕭夫人背後替她順氣。

程姎也傻了,滿腦子都是‘豆豉醬’在打轉,至今都沒怎麼明白少商的話;菖蒲繼續低頭裝傻,那傅母卻已經麵色不大好看了;對麵的程詠三兄弟卻有了些笑意。

蓮房心中感激,腦門在地板上磕出‘坑坑’之聲,少商趕緊製止她,拍她肩笑道:“我喜歡聰明人。不過,你要學會什麼時候該聰明,什麼時候不該聰明。回頭你自己去青姨母處領罰。我沒罰過人,也不知該怎麼罰才合適。”

初中沒畢業的小女生,曆練還不夠哪。少商揮手示意她退下,蓮房抽泣著跪到門廊邊又磕了個頭才退出去。少商轉過身,朝程姎身後招招手:“菖蒲,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菖蒲似是受驚不小,戰戰兢兢的挪過去,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三兄弟心中不快。他們年紀雖不大,但自幼跟隨父母曆練,見過殘忍凶徒,審過刁滑細作,甚至遠遠在備軍中為父親掠過陣。能掀起這麼大風波的婢女怎會簡單,又何必裝模作樣。加上那傅母,一個膽大嘴利,一個裝傻充愣,葛家倒是送來了一對好幫手。

——他們要是連這點做作也看不出,就白瞎了蕭夫人十幾年的調.教!

“菖蒲,我來問你。”少商笑眯眯道,“蓮房見堂姊不在,就要搬書案回來,你攔住了她。可是蓮房帶著好幾個健婢,你一人是攔不住她們的,所以你叫了十幾個小姊妹來將她們團團圍住。當時,你是怎麼對你那些小姊妹們說的?是說‘彆叫她們把長公子贈與四娘子的書案搬走’,還是‘她們要搶我們女公子的書案,快攔住她們’。”

那傅母心中一沉,暗叫‘好厲害’,一句話就問到了關節所在。

“我,我……”菖蒲這次不裝傻了,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少商收起笑容,冷冷道:“這麼點微末小事,就把主家全都驚動了,說到底,不就是阿母以為我搶了堂姊的書案嗎。彼時若有一人出來喊一聲‘誤會’,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菖蒲,你暈倒了不能說實情,你那十幾個圍著蓮房她們痛毆的小姊妹們可沒暈倒。她們是不知道底細被你瞞騙了,還是她們知情不報,由著主家誤會!”

蕭夫人閉上眼睛,心中歎息。

以她之精明,如何看不出程姎身旁的傅母和婢女大為不妥,隻是這時不好發作,葛氏剛被驅逐,連累兒女麵上無光,程姎近來剛學著掌事,才立了些威信,是以打算眼下無論如何也要給程姎留些臉麵,回頭再收拾這兩個刁奴。

“以一張書案,行離間骨肉至親之實。這個罪過,要麼是你背著,要麼是那十幾個婢子背著。你挑一個吧。”少商靜靜的看著她。

菖蒲汗水涔涔而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知這罪名可不是‘自作主張’輕飄飄的四個字可以含糊過去的。

程姎臉色慘白,驚呼道:“不,不是的,不會的…這怎麼會…”她完全亂了,心如團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桑氏低頭微微而笑,青蓯夫人聽呆了,不知覺停了給蕭夫人順氣的手。程家三兄弟看著自家幼妹妹神情自若,再對比程姎慌亂的模樣,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驕傲。

蕭夫人暗自歎氣,若論伶俐機變,姎姎是一百個也比不上嫋嫋的,今日之事驟發突然,想來嫋嫋事先也不知情,可不過適才短短幾刻,她就想明白關節所在了,並反轉了局勢。

“彆咄咄逼人了。”她沉聲道,“你自己發落了蓮房的,姎姎的奴婢就讓她自己發落吧。”

“成呀,就聽阿母的。”少商無可不可的笑笑。

蕭夫人就是見不得她這輕慢的樣子,不悅道:“奴婢的過錯,到此為止。書案隻是小事,給誰都成。你們姊妹以後還須手足和睦,不可生了嫌隙。”

少商笑嘻嘻的點頭,渾不當一回事,程詠和程少宮卻不甚舒服,便是素日大大咧咧的程頌也覺得心口隱隱發悶。

本來事情到此為止了,誰知那傅母聽了蕭夫人的話,似是得了靠山,忽然大哭道:“多謝女君為我們女公子說話。我們女公子沒有四娘子聰慧,沒有四娘子口舌伶俐,她是個老實人,女君您是知道的。適才四娘子那番話,哎喲喲,彆說叫我們女公子自己想出來,就是寫出來讓她背都不成呐!四娘子有三位同胞兄長撐腰,可憐我們女公子勢弱,統共一個話還說不利索的幼弟啊!我們做奴婢的不免惶恐,日日擔心有人欺負我們女公子,處處逞強要尖,什麼東西四娘子有的,我們就覺著一定要給女公子也討一份呀,這才犯下了過錯……!”

少商眯了眯眼,覺得自己高估了這老婆娘,原以為多聰明,原來是個不知見好就收的。行,你不肯罷休,那就不罷休吧。

桑氏忽然直起身子,冷冷出言:“你這老媼,哪來的鄉野小戶之論,說的什麼狂悖之言。姎姎哪裡受欺負了,你是在指摘什麼!程家兄弟骨肉至親,幾十年來親如一體,從不分彼此。你說這話,是要挑撥程家骨肉麼?是誰教你的,是葛家嗎?我倒要好好問問他們!”

那傅母噶然斷了哭聲,她立刻明白自己說了大大的錯話,她可以說程姎老實蠢鈍,容易受委屈,但萬萬不能攀扯到幾位公子身上。她反應倒快,連忙拚命磕頭,言道自己說錯了。

蕭夫人也皺起了眉頭,心道這傅母斷然不能留了。她六歲起管家理事,什麼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帶著姎姎到處走動,奴仆們隻有更加討好姎姎,怎會輕視,分明是這傅母在挑撥。

程詠直起身子,怒斥道:“賤媼!竟敢議論主家是非!來人……”

“好了!”蕭夫人喝斷,“此事到此為止!”

少商等半天,等著蕭夫人發落這傅母,誰知等來了這麼一句。她心中自嘲一笑,得,還是隻能靠自己。

“阿母。你覺得這老媼適才的話對嗎?”她淡淡道。

蕭夫人有心趕緊結束這錯亂的局麵,嗬斥道:“你們一個個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果這老媼的話是對的,那我和兄長們豈不真落了欺負堂姊的名聲,如果是錯的,請阿母立刻發落了這老媼,以正視聽!”少商靜靜看著蕭夫人。

蕭夫人今日一再受挫,已是怒極,森然道:“你敢忤逆!”

此言一出,青蓯夫人首先嚇一跳,桑氏也驚異的看向長嫂。

“阿母!”程詠大聲道。忤逆不孝是何等重的罪名,一旦落實,幼妹就萬劫不複了。

程頌不敢置信望向蕭夫人,程少宮也滿心失望,顫聲道:“阿母,少商不是你的女兒麼。這老媼適才說了那樣悖逆之言您都不懲治,反而要對少商說這麼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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