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2)

外麵紛紛擾擾,少商在永安宮卻依舊悠然,深深宮闈恰似一層堅固的防護牆,擋住了外麵所有善意惡意的流言。翟媼至今不肯原宥霍不疑,十分興頭的將永安宮的幾處大門都加固一番,少商友善的告訴她,若霍不疑真想闖進來,你就是布置上天罡北鬥陣配合如來神掌食用,一樣無效。

翟媼在激動中等待了兩三日,可惜霍不疑忙於朝政始終沒空來踢門,反倒梁州牧終於回到都城述職了,順便還能向皇帝報告一下他任職州郡喜人的度田進程。

越皇後聽聞曲泠君也跟著回來了,喜不自勝。

說來歎息,曲泠君的生母年少時與越皇後頗有交情,後來芳華早散,越皇後便常宣曲泠君進宮照拂。照少商看來,若非年齡不合適,越皇後未嘗不想讓曲泠君做兒媳(三皇子打了個噴嚏),後來還考慮過皇老伯早逝兄長家的小王爺,誰知曲泠君偏和東海王看對了眼,後麵引出一連串憾事。

少商聽霍不疑說過,那年曲泠君被懷疑殺夫,越皇後還找皇帝鬨過一場,直白潑辣的表示梁尚就是個窩囊廢,曲泠君哪怕錯手誤殺了皇帝也不能治她的罪。好在沒過兩天殺夫案就水落石出,沒給越皇後吵架升級的機會,皇老伯的胡須也得以繼續茂密豐盛。

如今事過境遷,曲泠君總算有了歸宿,越皇後便張羅著要給她接風。

這些少商都隻當聽八卦,誰知越皇後差人來請她赴宴。在宮中混了這麼多年,少商深知皇老伯時不時回絕一下不要緊,但越皇後一旦張嘴你最好乖乖聽話。

宴席當日,少商掐著時間,堪堪趕在開席前到達長秋宮,一腳踏進正殿,發覺三公主與五公主戰事激烈,鬥嘴正酣,周圍坐了幾桌皇親貴婦嗬嗬看戲。

五公主瞪著眼睛,聲音尖利:“……還說不是有意怠慢,母後統共隻生我和大皇姐兩個女兒,為何今日筵席大皇姐不在?”

三公主撐著圓圓的腰身,慢吞吞的剝著橘子:“這你得去問父皇啊,是父皇不叫大皇姐進宮的,衝我母後質問什麼,你這不是柿子撿軟的捏嘛…哦對了,父皇訓斥大皇姐時你也在場,如今還問這做什麼。才多大年紀就這麼健忘,得補補腦子了…”

這幾年也不知怎麼的,越皇後的毒舌基因仿佛在三公主身上覺醒了,說出來的話又辣又刁鑽,五公主果然氣的渾身發抖,二公主推了三公主一下,輕聲道:“你也少說幾句,姊妹間何必行此口舌之爭?”

三公主嬌笑道:“這可不是我挑的頭,五皇妹今日心氣不順,一忽兒看座次不恭敬,一忽兒看攢花食盤不順眼。我做阿姊的,可不得跟她分說分說啊。”

二公主歎氣,她忽然有些懷念當年被自己數落到抬不起頭來的三公主了。

五公主冷笑:“彆說這麼好聽了,若是皇後有心替大皇姐說情,父皇早答應了!當三皇姐被父皇處罰,母後可是一直求情的,如今皇後故意不替大皇姐說情,分明就是心存嫉恨,苛待非己出的兒女!”

宣侯夫人顫顫的搖手:“五公主,這可不能瞎說啊。陛下和娘娘待我們再寬厚沒有了,去年你外大母忌辰,陛下還親臨宣家祭拜呢!”

四公主扶下宣侯夫人,冷淡道:“君姑彆理她,五皇妹就愛胡說八道!父皇削了她的食邑,卻賞賜了宣家那麼多財帛金錢,要說心存嫉恨,我看她才是心存嫉恨呢。”

五公主勃然大怒:“父皇廢了母後長兄,絲毫不顧多年夫妻恩義,你還口口聲聲感恩戴德,難怪外麵人都說舅父舅母沒骨氣!”

“五妹!”二公主恁好脾氣也沉下臉色,起身怒道,“你敢說父皇的不是,簡直無君無父,忤逆狂悖!我看你是嫌日子過的太舒坦了!”

五公主梗著脖子站在那裡,絲毫不肯退讓——少商見狀,默默的貼壁進殿,輕悄的找位置坐下。

三公主柔聲安撫著二公主坐下:“誒喲,我的好二姊,你跟她生什麼氣,平白氣壞了自己身子。尋常皇子皇女犯錯,不是罰爵就是削食邑,了不起打一頓或訓斥一番,再不準進宮。可五皇妹是女兒家,父皇是能打她還是罰爵啊——她又沒王爵。”

二公主氣鼓鼓的坐下,三公主繼續道:“當年父皇可以成年累月的禁止我進宮,將我的食邑削的精光,可看在淮安王太後的麵上,父皇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對五妹啊!尤其是現在大皇姐剛被處罰,就更不能罰五妹了!所以啊,二姊你現在明白了吧,人家有恃無恐著呢,大舅母,我說的對不對。”

大越侯夫人冷冰冰道:“三公主說的一點也不錯。這陣子,我三弟夫婦又叫氣病了,好端端的廷尉府上門索要人犯,簡直是家門之恥!”

“這是怎麼回事。”一旁的汝陽王世子妃笑問。

大越侯夫人自恃身份,閉口不言,三公主笑吟吟的接上:“是五妹豢養的騎奴,在外麵犯法殺人,被告上去了!”

“後來如何。”汝陽王世子妃追問。

“廷尉紀遵是什麼人,當年大姑母的家奴殺了人,被董宣繩之以法,父皇一句也沒說,紀大人也不能輸他啊,這不,那騎奴前陣子已被殺頭示眾了——你們是沒看到啊,真是絕頂英俊的一個郎君,脫衣行刑時,嘖嘖,那副身子骨,好生精壯健美……”

在座的多是已婚婦人,大家心知肚明,紛紛看向五公主發出意味深長的輕笑,隻有中越侯夫人今日帶了小女兒來,一邊去捂女兒的耳朵,一邊笑罵:“三公主說話太不講究,這兒還有小女娘呢!”

少商揉揉耳朵,現在三公主一言不合就嘴上開車,她也有些受不了。

“好好好,那我說些講究的。五皇妹,三姊勸你一句,你也彆太為那騎奴傷心了,我聽說他在外欺男霸女,殺人奪產,還納了兩名侍妾,顯然沒把你放在心裡啊。”三公主撕下一片濃香撲鼻的醬紅色肉脯,慢條斯理的放入口中。

“你們……”五公主氣到臉色鐵青,“你們這群趨炎附勢的小人,眼看著越家勢大都忙不迭的逢迎拍馬,我怕什麼,大不了性命一條,左右不過跟著母後幽禁永安宮,哪怕滔天的雨水也澆不滅我們母女的怨恨!”

話說到這份上,旁人都不好插嘴了,三公主拈起食盤中最後一片肉脯,閒閒道:“彆拿這話來嚇人,淮安王太後怨不怨恨由不得你來定。少商,你說宣娘娘如今怨恨麼?”

眾人目光一轉,齊齊對向坐在一角的少商,五公主目光一寒:“你,你也來了!”

如今的少商已然久經沙場,麵不改色道:“皇後娘娘宣我來赴宴的。”

又對在場諸位貴婦溫婉一笑,“回稟諸位公主與夫人,一者,淮安王太後並未幽禁永安宮,宣娘娘想進來就進來,想出門就出門。這五六年來除非娘娘身體不適,不然我們每年都要去宮外莊園遊玩數次,春賞繁華冬看雪,夏日炎炎好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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