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浮沉銀雪並不是墨麒取的,而是它本來就叫這個名。也虧得如此,不然說不準江湖百曉生的神兵榜裡,第二的神兵就要叫做“白拂塵”了。
“……”宮九嘴巴張了張,最終決定放棄繼續這個話題:“走吧,我領你去看看出現蟲鼠的地方。”
宮九這句話說的輕巧,上下嘴皮子這麼一碰,兩人就活生生在沙漠裡步行了一整個白天。
當然,其中隻有一半的時間,是墨麒被宮九領著無頭亂跑,至於剩下的一半時間,則是墨麒領著宮九折返所浪費的時間。
宮九看了看出門還在東邊,現在已經掛在西邊的太陽,自我辯護:“這是一時失誤。”
墨麒默默抬頭,看了眼騎在大黑身上的宮九,丟給對方一個複雜的眼神。
宮九:“我真——到了,到了!”
誤打誤撞之下,兩人竟真的來到了之前宮九瞧見蟲鼠的地方,那裡有一塊三人高的怪石佇立著。
之前還說自己累得腿要斷的宮九,矯如飛燕般翻身而下,一掌擊向那怪石下方的沙丘。沙礫被掌風掀開一層,下方依然是沙子,沒有任何異常。然而就在墨麒又要向宮九投以質疑目光的時候,平靜的沙麵突然翻湧出一片又一片的氣泡。
沙子如同被燒滾的開水一般不斷冒氣,先是隻有怪石下的一小片沙子,接著迅速往整片大沙丘蔓延,那三人高的怪石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陷了下去。
下一秒,數以千計的巨型紅蟑、黑鼠、蠍子、蛇,爭先恐後地從沙子底下湧了出來,幾乎鋪滿整個沙丘。
宮九都因這樣的場景倒吸了一口氣:“——這也是一時失誤!”
他眼疾手快地就地取材,將大黑的韁繩截下來一段,一揮做鞭子使,翻身上馬,一夾馬腹:“走!”
大黑一動不動。
不僅不動,還頗為不屑地打了個響鼻,像是在嘲笑兩腳獸的膽量竟如此之小。
至於宮九本以為應當最先撤退的人,卻已經迎著那浩浩蕩蕩的蟲鼠蟑蛇大軍,像股柄利刃般地劈進去了。不消片刻,就已經和宮九拉開了百米的距離。
宮九失聲大喊:“你做什麼?!我可不想和這些東西對打!”
這也太臟了,哪怕之前他那一擊是隔著掌風,還隔著一層沙,宮九都覺得自己像是真的捏住了這些玩意兒的臟皮一樣胃犯惡心。
墨麒反手以劃裂空氣赫然嘶鳴的罡風,掃開了方圓十米以內的所有蟲獸:“也許會有線索。”
在夕陽照耀下,浮沉銀雪折射出的金紅色微光再一次迸裂開來,灌注了內力的塵尾汲取起墨麒腳下的沙礫,在他的內力周轉之下以生生不息之勢,以柔化剛,先是旋出了一個陰陽雙魚符,而後旋轉著擴散成小小的漩渦。在宮九終於翻身下馬,向他的方向疾馳而來的時候,那小小的漩渦已變成了一個數人高的小型旋風,將所有的蟲獸統統卷入。
宮九剛一靠近,就被強大的吸力狠狠拽進了旋風,還未被旋風中混亂的罡氣割傷,墨麒就先一步將道袍廣袖揚手一卷,把他卷入了懷裡,兜頭護在廣袖之下。
宮九撞進墨麒懷裡的瞬間,怔住了。
除了半月前的那個晚上,他從未和人這麼親昵的貼近過。即便是最受他寵愛的沙曼,能做到的極限也不過是同他赤.裸相對,再想靠近卻是不允許的了。宮九本就不是從歡.愛中獲得快感,自然也不必同從青樓買回來的沙曼再做什麼“深入交流”。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宮九還實打實是個處呢。
宮九僵硬地被墨麒護在廣袖之下,因為靠的太近,他幾乎能感覺到墨麒身上每一寸結實鼓脹的肌肉,在隨著墨麒的動作,繃緊,放鬆;仿佛能透過薄薄的道袍,聽到墨麒胸膛裡正沉穩搏動的心跳,一下,兩下。
墨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被籠罩在袍袖之下的時候,似乎就連他的呼吸都要被這股冷冽的香味凝住了,莫名錯亂了幾拍的心跳,也慢慢歸於安穩。
像是遠遊的舟楫泊進了港灣,像凍僵的嬰兒回歸了繈褓,像破裂的銅鏡被修補重圓,墨麒的懷抱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仿佛外界任何事物,都不能撼動他用懷抱搭起的這個小小的保護圈。
宮九沒再動彈。
本能感知到威脅的蟲獸拚命往外逃竄,最終卻還是逃不過被愈發可怖的旋風吸入、絞碎的命運。
旋風消失時,墨麒輕輕揮動拂塵,將那些汙物統統拂到一邊,潔白的拂塵上一塵不染,依舊乾淨地像捧新雪。
墨麒放下手,廣袖從宮九頭頂滑落。
冷香倏然飄去。
墨麒看了看宮九依舊潔白的衣服:“沒弄臟。”
墨麒放下了心:“很乾淨。”
宮九在這短短的一盞茶時間裡,第二次愣住了。
大概是因為從未有過人以這樣強勢的保護者的姿態,將他放在被保護者這樣弱勢的位置上,這般純然溫和地對待他。
墨麒的話幾乎就像是把他當做任性的孩童一般哄了,以至於宮九一時間腦袋一空,待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動怒的時候,墨麒已經很自然從腰間摸出了特意帶來的一壺冬,灌了一口,感到空蕩蕩的丹田開始恢複後低下頭,開始去檢查地上那些蟲獸的屍體了。
他戴上天青手套,居然伸手去掏那些大蟲、大鼠的屍腹。
“有問題。”墨麒皺眉,“玉門關送去的屍體隻有五具,還不是每具都被吃乾淨了。既然如此,為何這數以千計的蟲獸體內,全都有大塊腐爛的肉塊和黑血?”
作者有話要說: 龍曜循循善誘:看您被抱著的時候心理活動那麼豐富,您總結一下?
宮九沉思,誇:不錯,有種母親一樣的感覺。
龍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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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我的白月光(?)。
今天好肥(?)哦,快四千字了呢!
感謝君莫笑的煩煩灌溉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