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影子人組織01(2 / 2)

“他沒有謀反,那就沒有罪。真正算來,現在這滿大宋的,前朝餘孽還少嗎?沒必要趕儘殺絕。”趙禎道,“而且,你還記得,上一次有一個前朝餘孽站在紫禁之巔上想要謀反,我是怎麼說的嗎?”

陸小鳳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趙禎攤開手:“這位佳人現在在哪兒呢?”

陸小鳳一直繃著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他回南海白雲城了。”

趙禎特赦了葉孤城。

陸小鳳明白趙禎的意思了。就連葉孤城那樣都已經將謀反付諸行動的人,他都能寬容赦免了,更彆提墨麒了。

墨麒隻不過是占著一個前朝血脈的名頭而已,做的事可都是實打實的有利於大宋、有利於百姓的,從未有過謀反的念頭,現在還想著怎麼幫趙禎把影子人都勸降了。

影子人裡的那些人才,要是真能勸降,那對於大宋,不,對於趙禎來說,可是一筆不可比擬的財富啊!

畢竟這些人,可是各個都有著陸小鳳水平以上的武功的。趙禎早就想要對江湖裡那些俠以武犯禁,動不動就妄想搞一下“屠龍大會”的家夥動手了,隻是缺人手。若是墨麒當真能帶回影子人這批人,那趙禎簡直就是拍著巴掌歡迎。

陸小鳳漸漸看懂了趙禎眼中的那抹興奮:那都是對躺著等墨麒送挖好的牆角來的期待!

陸小鳳的心放鬆了不到一刻,又很快提了起來。他們到現在為止,說的都是最好的結果,但若是最後那些影子人不願歸降呢?

他們若是製不住那些影子人,影子人又被他們捅了老窩,那豈不是反倒會激起對方的瘋狂反撲?

趙禎掃了一眼陸小鳳的表情:“龐統已經和李探花去長白山了。”

陸小鳳:“什麼?”

趙禎:“帶著寒鳥。”

陸小鳳聽懂了趙禎的言下之意。

若是不降,那就永遠留在長白山吧。

被埋下皚皚白雪之下,清清白白的來,乾乾淨淨的去,也算是體麵了。

·

·

江山醉,墨麒廂房內。

宮九正在和墨麒“纏鬥”。

原因是他帶來的那個小罐子,誰也不想被用在自己身上。

這場纏鬥原本隻是從一個吻開始,然後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宮九氣死了,從墨麒送香囊,不,從墨麒在屏風後吻他——或者更久之前,他就已經籌謀著這樣一個日子,能夠讓他順理成章地帶著自己精心準備的小罐子,走進墨麒的房前,一番真情互訴以後,兩人心心相印,這事就水到渠成了。

結果沒想到前麵一切順利,卻偏偏折在誰主動這件事情上。

宮九想不通啊!墨麒又會女紅,又會畫眉,又會做香囊,這難道不正說明了宮九他得是主動的一方嗎??

墨麒平日裡對他步步退讓的,怎麼這會就不能讓一讓了呢?

墨麒想起宮九房間裡的那個小矮櫃,冷漠地打消了他的癡心妄想:“你做夢。”

……

…………

三個半個時辰,偃旗息鼓,暫且休戰的兩人擁在一起。

宮九還是很氣,很不甘心地拽了拽墨麒的長發:“你在知府衙,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解釋清楚的。”

墨麒吃痛,不過卻沒有拉開宮九拽他頭發的手,而是伸手拉起被子,將宮九扯著他頭發的手也蓋上了,免得他受涼。

墨麒放下心來,這才對宮九認真道:“我不知有什麼要說的。你問,我答。”

宮九眼神頓時犀利起來:“你先說,為什麼姬冰雁會同意當你的總掌櫃?就依他的性格,他會想幫彆人管錢?而且,你還天天亂花他賺來的錢,就這樣他都沒有甩手不乾,你當時許諾給他的,到底是什麼好處?”

墨麒沉默了一會,眼神突然心虛地遊離了一下。

宮九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要不是他的腰還不足以支撐這個舉動完成的話:“你不會和他——”

宮九眼中帶綠,帶悲憤。

墨麒握住宮九指著他鼻尖的手,無奈:“你在想些什麼?冰雁可是有妾室的。”

宮九就是不挪開手,指點著墨麒的鼻子控訴道:“你居然喚他冰雁!”

你喚我還隻是九公子呢!

墨麒一個腦袋兩個大,隻得改口道:“姬掌櫃,姬掌櫃。”

宮九仍是不滿:“你還喚我九公子。”

墨麒頓住了,他張了張嘴:“……”

不……不喊九公子喊什麼?

他突然想起在太行道觀的時候,宮九曾告訴他的真名。

墨麒遲疑地試探道:“阿……玖?”

宮九原本堅定指著墨麒鼻尖的手軟了:“嗯。”

墨麒看到宮九突然柔軟的表情,又喚了一聲,這一次連貫又溫和:“阿玖。”

墨麒的聲音帶著脈脈溫情,仿佛有一泓溫泉將宮九包裹住,讓他本還在胡亂跳動的心都安穩下來。

比親昵更帶一份包容,比甜蜜更添一份可靠。

宮九終於滿意了,於是鬆口道:“你繼續說。你和姬冰雁,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麒終於有機會澄清自己的清白了,忙簡潔明了地解釋道:“我給他看了我從影子人帶出來的財物,然後許諾他,若是他能當我的掌櫃,今年三月以後,江山醉的所有資產,江山醉帶來的任何收益,都是他的。”

宮九震驚:“憑什麼——等等,為什麼是今年三月以後?對了!之前在箱子裡的時候,你也說過什麼三月之約……這三月之約,是什麼意思?還有,之前唐沫說的,想要阻止這一切,唯有你死,又是什麼意思?!”

墨麒猶疑了一會,一邊無意識地握緊宮九的手,一邊道:“這要解釋,可能會有些冗長。”

宮九縮進被子裡,隻露一張粉撲撲的臉:“你說,我聽著呢。”

墨麒道:“我曾經和展少俠說過,我從未見過我的父親。”

“我確實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知道他是誰。”

宮九狐疑:“誰啊。”

墨麒道:“趙恒。”

趙恒,宋真宗,趙禎的親爹。

宮九:“……所以,你和趙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也能算是個皇子?”

墨麒冷淡地道:“我寧可不是。就是因為這一半血脈,全族的心都開始蠢蠢欲動,以為這一半血脈,就能成為影子人翻天覆地的最佳依憑。”

“趙恒遇見我母親時,是我母親第一次偷溜出華雪池,那時候她才十六歲。”

宮九忍不住笑了一下。

墨麒:“……怎麼。”

宮九道:“那你還挺像你娘的麼。不,不對,你還不如你娘。你娘一個女子,都敢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出山,你一直到二十一歲才敢出來,還是逃出來的,要不是人家搞了個莫名其妙的婚堂,你是不是真的準備在山裡呆一輩子啊?”

墨麒被宮九說得露出了一絲無措,好像是被宮九一說,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差勁似的:“我……江湖百曉生說,我若出山,大宋就會亂。所以……”

他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

宮九煩躁地皺了皺眉頭:“怎麼又是江湖百曉生。”

墨麒的回憶被宮九打亂了,一下不知道該繼續說,還是該解釋江湖百曉生。

宮九拽了拽墨麒的頭發:“不講他,繼續說你的。”

墨麒於是順從地道:“趙恒與我母親相遇不到六個月,他就被立為太子了。身為太子,自然不能和一個民間不知身份、突然躥出來的女人在一起的。所以,他離開我的母親。當時,我母親已經懷了身孕,孕吐的很厲害,而且出山的時候也沒有帶什麼銀兩,所以我母親還是回了華雪池。”

墨麒頓了頓,繼續道:“我自小出生在華雪池,十歲之前,都是由母親教養。她將華雪池中所有的典籍都教給我學習,助我修習伏天心魔引,教我一切可能會用到的知識,還煉成了百毒不侵之體。”

宮九好奇:“百毒不侵之體又是怎麼練的?江湖上有不少百毒不侵之體,聽說大理皇帝段譽,他練就百毒不侵之體,是吃了莽牯朱蛤。那你呢?”

“沒有什麼特彆的。沒有奇藥,想要練成百毒不侵之體,隻有一個辦法。”墨麒看向宮九:“吃一毒,再以另一毒克之。再吃一毒,再以另一毒克之。等所有的毒都吃遍了,自然就不會中毒了。”

宮九原本還好奇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給你下毒!”

墨麒淡淡地道:“她自己也吃過。所有的山主,還有山主的繼承人,都吃過。”他撫了一下宮九的臉頰,像是安撫,又像是回憶,“事實上,煉體是我最輕鬆的時候。”

“因為所有的族人都不會在少山主煉體的時候來打擾,所以每天我看到的,就隻有一直陪著我的母親,還有我的雪狐。母親會一直抱著我,每次我因為中毒難受的時候,那些平日裡不讓我抱、也不讓我摸的雪狐,就會鑽進我的懷裡。”

“除了身體上的疼痛,沒有任何讓人煩心的事情。”

“那段日子很安靜,很愜意。我最重要的親人,和我最喜歡的玩伴,從早到晚都陪著我,不會離開我。”

“對於我來說,那段記憶是幸福的,純粹的,沒有其他的事情來乾擾。”

墨麒說到其他的事情的時候,眉頭又本能地皺了起來,垂下了眸子,顯然對於族人總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勸誡非常排斥。

宮九半晌沒有說話,等到墨麒從他的記憶裡回過神來,疑惑地低下頭看他的時候,宮九已經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墨麒懷裡,一雙手臂緊緊抱著墨麒,悶悶地道:“就這樣?這就算幸福?”

會不會也太淒慘了一點?

這事若是發生在其他人身上,比如說陸小鳳,楚留香,宮九不會有半點同情。

可是放在墨麒身上,宮九就不樂意了。

在他的心裡,墨麒就應該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長大的,才能出落成現下這樣完美無瑕的雲之仙君的風骨。

可墨麒不是。

他在淤泥中落根,頂開了壓在頭頂的許多重負,才得以從水中顯露出他現下的樣子來。

墨麒迷茫了一下,耿直地問:“你不想聽了嗎?”

還在心疼的宮九:“……”

……媽的,這種沒有感情的耿直人,不值得同情。

他冷漠地從墨麒懷裡退出來:“你繼續說!”

墨麒道:“十歲以後,我就離開了華雪池,往長白山中拜師。十六歲,師父仙逝,我被母親接回華雪池,繼續修煉。”

“在此期間,江湖百曉生出現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在告誡我,不要踏出華雪池,隻要我踏入宋土,就會是生靈塗炭。”

十來歲的墨麒,什麼事都沒做,天天困守在雪山之中,還被江湖百曉生這麼說,心裡的茫然和對出山的惶恐可想而知。

宮九對江湖百曉生的行徑感到有些不屑,甚至有些憤怒:“一個老不死,也好意思恐嚇一個孩子。”

墨麒笑了一下:“但他也幫了我。我的奇門遁甲就是他交給我的。助我修煉伏天心魔引的陣法,也是他和我一起,在雪中花了三天三夜畫出來的。”

宮九簡直想把墨麒頭發拽禿:“你居然還被那老頭說話!”

墨麒伸手拉過宮九拽著他頭發的手,有點無奈:“你沒有必要生氣。”

因為他也從未因為江湖百曉生的言行生過氣。

伏天心魔引想要修煉,就注定了練功之人必需有豁達的心胸,開拓的眼界,否則一引心魔,彆說修煉了,早就被心魔引得走火入魔了。

就像是墨唐一樣,分明在那麼小的時候就被趙恒傷害過,可她依舊愛著自己的孩子,甚至還豁達的教導自己孩子,“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沒有豁達的足以包容一切、看透一切的心胸,是做不到這些的。

“那三月之約又是什麼?”宮九緊追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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