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可口的糖醋魚、又酥又入味的蔥油大蝦、油亮噴香的辣子炒黃芽白肉絲、香的叫人流口水的臘腸蒸飯, 最後是一蠱揭開蓋子,就飄香十裡的枸杞雞湯。
品菜, 品的是色香味, 現在味還沒嘗到,單是色和香就已經叫他們口水直流了。能進入無名島做廚娘、管事, 那可都得是在夥房裡打天下、掌勺了多年的老餮,能讓他們都垂涎三尺的, 可見狼一這手廚藝多絕。
這些菜, 菜色都很簡單, 做起來也很簡單。但正是因為簡單, 所以更容易讓人膩味, 尤其是他們這種天天在夥房裡品菜的老餮們,如此一來, 就更加顯示出狼一廚藝的不凡了。
廚娘們和管事一邊哧溜口水,一邊震驚:這……這真是暗衛統領燒出來的菜?這他媽暗衛燒的菜都這麼好了,還有他們什麼事??
不對,不對啊!
仔細想想, 以往也從來沒有發生讓暗衛來燒菜的事情, 今天這個粉衣大哥來,該、該不會就是為了試行一次,要是燒的好, 以後就不用他們了吧?!
幾個人一邊恐懼, 一邊擠擠挨挨站在灶台邊, 眼巴巴地等著狼一給他們分碟子嘗。
狼二腦門子直冒汗, 搶在狼一之前拿了碟子拿了勺,開始分菜,生怕這些菜被狼一一分,送到主子那兒的就沒多少了,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狼一小心地從每道菜裡舀出那麼一勺剛夠一口的分量,尤其是魚,直接就隻給魚湯。
就這樣還不是一人一口,而是一人分一道菜的一口,白米飯倒是大方了點,一人配上一勺。
廚娘們都要哭了:要麼就彆給我們吃,要麼就給多一點嘛,這一口飯菜他能夠吃嗎?能夠止住口水嗎?
正難過呢,吃了辣子炒黃芽白肉絲的管事突然發出了一聲駭人的聲音:“嗬——”
還在砸吧著嘴裡的餘味,無比眼饞地看著盤子裡的廚娘們,受驚地齊齊轉頭看來,就瞧見原本還滿含期待的管事死死卡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漲紅,眼中還浮現出了痛苦的水光,那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被美味驚豔了味蕾,倒像是被塞進了一口充滿死亡氣息的爛泥:“嗬——嗬——”
狼一一驚,連忙上前,和廚娘們一起扶住管事。
廚娘們無比擔憂的嘰嘰喳喳:“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卡到嗓子了?”
“還是管事不能吃辣啊?不對啊,我記得管事可能吃辣了啊!”
“咽下去,加把勁咽下去就好了!”
管事痛苦到幾乎想把自己的喉嚨舌頭都一塊拽出來——他很難形容方才那口辣子炒黃芽白肉絲是一種什麼味道,反正絕對不是辣子的味道,也不是黃芽白亦或是肉絲的味道。如果真的讓他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從雨後泡了幾天水的亂葬崗,埋的死屍最多的那個墳坑裡挖出來的腐泥的味道。
說一句絲毫也不誇張的話,他現在甚至感覺自己的七竅都在往外冒那種讓人魂魄離體、惡臭難忍的味道。這口菜他想要吐,卻不敢吐出來,身邊的人甚至還不理解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反應,讓管事又一次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難道是我的味覺有問題?
他艱難地壓迫自己的本能,將那口分明就是死亡鴆毒的黃芽白肉絲咽了下去,隻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已經被這仿佛指甲蓋刮著自己頭蓋骨的恐怖味道給硬擠出了腦殼。
然而,旁邊的廚娘們還在關懷他是不是卡著了,還是突然吃不了辣了,沒有一個人懷疑那菜的味道的。
管事一邊失魂落魄地在廚娘們的關心下,倍感劫後餘生地喘著氣,一邊滿含自我懷疑地將視線投向灶台上那盤看起來油亮香脆,聞起來更是香味撲鼻的辣子炒黃芽白肉絲:難道是我的味覺出問題了??
分明其他人嘗的菜也和他嘗的一樣色香味俱全,怎麼大家都那麼讚不絕口的,就他吃起來覺得惡心欲嘔,翻江倒胃?
狼二是一直跟在宮九身邊的。之前鬆溪鎮天姥廟那盤讓宮九、黃藥師、洪七公等人都勃然色變、衝出門嘔吐不止的韭菜,他也是略知風采。一看管事的模樣,就知道國師燒的這幾道菜裡,那盤黃芽白肉絲不幸淪為了國師“燒出來的菜必有二分之一可能性堪比劇毒”的奇怪特質的受害者。
其實,管事到現在還沒有暈厥,或者開始大吐特吐,已經算是忍耐力驚人了。
狼二是心知肚明了,然而狼一本人卻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個特質啊!伸手就要去夾那盤菜,狼二阻攔不及,黃芽白剛剛送進嘴,狼一:“……”
狼一衝出了門:“噫嘔——”
…………
夥房的後屋裡,狼一和管事並排在椅子上躺著。看管事的表情,怕是魂魄已經不在自己身體裡了,狼一還想著得克製,想要強迫自己坐直身體,不過這種嘗試在口中令人天靈蓋躥涼風的可怕味道裡變得毫無威力。
燒的正常的那幾盤菜和湯,狼二等人已經送去給宮九了,留下腿在打顫的狼一,和已經休克的管事在夥房休息片刻,等能走得動路了,再自去尋宮九複命。
狼二想的很好,他覺得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和主子說一說國師如何自己被自己燒的菜坑的,說不準還能讓主子的心情好上幾分,早點和國師和解,他們這些可憐的暗衛也好早點從這場無妄之災中解脫。
廚娘們圍在狼一身邊,挨個問問題。她們已經摸清了狼一的脾性,看似冷峻,實則脾氣再好不過,所以也不再怕他:“為什麼你會穿這身粉衣呀?”
廚娘們想法很單純,隻是覺得很少有男人會穿粉色衣裳的。
狼一謝過廚娘倒來的水,喝了一口,壓下一部分可怕的、震撼靈魂的口感:“是九公子選的。”
準確來說,是九公子逼他穿上的,他不樂意就撲上來強行幫他換,狼一拿九公子沒辦法,推來擋去,還是把這身衣服換了。反正左右也不過是這嫩粉色讓他有些不大中意,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妥。
廚娘們的問話聲卡住了:“……”
……九公子為什麼要幫一個暗衛統領選衣服??而且還選的是粉色??
最年輕的那個廚娘實在沒有忍住:“您……您和九公子,莫不是……”她把斷袖那兩個字咽了回去,委婉地問道,“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