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那一晚,他看著窗中冷冷看著自己的道長,隻覺得對方好看的就像是一幅畫。卻未料,自己的模樣落在對方的眼中,竟也同樣入畫。
月出這詩,是他吟給墨麒的。可原來,自己在墨麒的眼中,竟也是這月下美人嗎?
宮九指了指扇子上的玉佩:“你畫錯了,這玉佩那時候你還沒有給我。”
墨麒低聲道:“可我卻希望,那時候已經給你了。”
第一局比試結束了,勝者毫無疑問是墨麒。
牛肉湯在一旁咬著唇,心中仿佛有一把小刀在攪動這她的心臟,痛的她想哭。
狼一的那幅畫,畫上的九哥,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從未擁有過。
白一道:“宮主,不知下一場,您想要比什麼?”
牛肉湯恨恨地揚聲道:“比女紅!”
白一:“……”
擂台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女紅?”
“這比的就有點欺負人了吧?那狼一是個男子,怎麼可能會女紅?”
“嗨,宮主選女紅,不就是為了能贏狼一嗎?”
擂台下的人不由地向狼一投去了“輸定了”的眼神,隻有台上白衣暗衛們,木著臉,向牛肉湯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國師大人之所以被傳為“凡世間之事,無一不通”,可不是虛傳啊!
白一將繡布給兩人準備好了,下台的時候,忍不住搖搖頭。
作為跟著國師、九公子一路走來的暗衛,白一歎息道:“宮主輸定了。”
白二道:“從她說出要和國師比試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輸定了。”
繡功,國師在河西那會兒,親手幫白玉堂改衣服的時候,就已經是如臂使指了。更彆提之前和東方不敗在金陵同住江山醉那會,國師還特地向東方教主討教過繡功。
台上。
牛肉湯還在穿針引線的時候,墨麒已經繡出了邊角的祥雲圖了。牛肉湯開始繡第一片花瓣的時候,墨麒那邊,數十根銀針懸在他身側,隨著內力的指引同時在繡布上穿針引線,不等牛肉湯的第一朵牡丹繡完,墨麒的刺繡就已經完成了。
他竟是將先前畫的那副月下美人圖給繡了出來,隻是原本寫著詩詞的地方,如今空白一片。
正當台下的人議論著是不是字太難繡所以才沒有繡出來的時候,墨麒輕輕將繡布翻了一個麵,背後赫然是那首月出。
牛肉湯還在聚精會神地繡著她的牡丹,台上突然傳來一片喝彩。她有些迷茫地從牡丹繡中抽出心神,往旁邊一看。
牛肉湯:“……”
白一懷著深切的同情,上了台,宣布了第二局的勝者。
三局兩勝,剩下的那一場,根本不需要再比了。不過宮九似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坐在椅子上,顯然是也在期待最後一場究竟是什麼。
再問宮主到底要選什麼來做的時候,白一幾乎想要告訴牛肉湯,彆再和國師比什麼畫眉之類的東西了,哪怕再偏僻,國師他都會的。
倒不如一錘定音地說一句比生孩子,這個國師真不會。
也恐怕是國師唯一不會的技能了。
然而牛肉湯並沒有收到白一的眼神,她盯著國師,眼中既有嫉恨,又有惶恐,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但她還想要奮力一搏:“最後一場,比鞭術。”
對於宮九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能伺候的他舒服了!鞭術這一場本確實該是宮九最在意的比試,可是牛肉湯並不知道,在收下了那枚九曲環佩、鎮定了心神之後,宮九發病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昨夜的那一次病發不過是他自己對著逆陣硬是自找的,在昨夜被墨麒的伏天心魔引帶著修煉了一夜的內功之後,這病、這心魔,更是徹徹底底被拔除得乾乾淨淨。
不過,病不會發了,不代表不能……咳,是吧。
宮九饒有興致地撐著下巴,示意快點開始,想看看他們準備怎麼比。
牛肉湯手一揮,仆役提著兩個鳥籠子走上擂台,裡麵是兩隻滾圓滾圓的肥麻雀。
墨麒眉心一跳:“你想做什麼?”
牛肉湯得意道:“一炷香內,不能讓麻雀飛走,也不能傷害這麻雀,隻能用鞭子。”
麻雀在籠子裡啾啾啾地叫著,小翅膀撲棱個不停,不停地撞著籠子,顯然正處在極度害怕的情緒之中。
宮九:“……”
他不由地遺憾起來,這明顯不會是道長能接受的比賽方式,白瞎了這麼好的比賽項目了。
果不其然,墨麒深深看了一眼牛肉湯,淡淡道:“我棄權。”
三局兩勝,他已經贏了兩局,沒必要再比這最後一局了。
話音剛落,他就輕輕一抖手中的長鞭,仆役隻覺一條鞭影像是蛇信一般向著他的兩隻手襲來,還沒來得及驚恐地鬆手,手中原本還抖摟個不停的籠子就是一輕。
兩隻麻雀爭先恐後地衝向天空。
仆役心驚膽戰地提起籠子一看,原本裝著鎖的那個機關已經被鞭子精準地扭斷了,小門也被打開了,無怪裡麵的鳥會飛出來。
牛肉湯攥著手裡的鞭子,眼睛裡的眼淚打著轉,咬著唇站在原地。
對了,她已經輸了。
就算是最後一場她能贏又如何?她已經是個敗者了。
她憋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一下蹲在地上哭起來。
墨麒放下鞭子,走到宮九身邊將九公子又開始冰冰涼的手指握進掌心之後,回頭看了一眼牛肉湯。
牛肉湯揚起臉,鼻頭通紅:“你就是國師?”
墨麒沉默著點頭。
牛肉湯憋了一會:“你就是墨道仙,太行仙尊?”
墨麒:“……”
雖然牛肉湯沒有在比試中打敗墨麒,但在這一刻,她還是在無意識之間往墨麒心頭插了一劍。
這一劍大約名為羞恥。
墨麒艱難地點頭。
牛肉湯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那你為什麼不穿白衣!為什麼要穿那些稀奇古怪的顏色!”害得我根本不相信你是國師,丟了這麼大的臉,還要被無名島趕出去!
墨麒耿直地道:“是九公子挑的衣服。”
牛肉湯的哭聲卡了一瞬,隨後爆發出更加慘烈的大哭聲。
她是真的死心了。
狼一真的是國師。
她和國師想比,有什麼?地位?權勢?財富?武功?文才?對方甚至就連女紅都比她厲害,說不準畫眉都比她強,畢竟國師號稱是凡天下之事無一不通,易容他肯定得會,那會易容的人,能不會畫眉嗎?
牛肉湯難過的要窒息了,因為她發現自己一處都比不上情敵!九哥根本沒有理由放棄國師,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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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比試這場鬨劇結束,墨麒和宮九回到閣樓的時候,天已經晚了。
宮九坐到床上,嘖嘖道:“你倒是沒有對人家女孩子手下留情。”
墨麒警惕地看向宮九:“你希望我對她手下留情?”
宮九突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怎麼會。”
墨麒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坐到宮九身邊,沉默了一會,終於將自己醞釀許久的話問了出來:“我贏了。”
宮九正在拍枕頭:“嗯?”
墨麒看向宮九,把人拉過來,正對著自己,認真強調道:“我贏了。我好不好?”
宮九:“……”
這……這難道是在要求誇獎嗎?
宮九先是被可愛的心悸了一下,繼而想起前幾天的每一次“纏鬥”,眼神頓時死了下來,瞪著墨麒道:“不讓我在上麵,不好。”
墨麒沉吟了片刻:“我是人。”
宮九懵逼:“啊?”
墨麒道:“人都有缺點。”
宮九:“……”
墨麒的邏輯盤得很順:“所以,我保有這一點不好,是在允許範圍內的。”
墨麒一邊說一邊起身往矮櫃走,蹲了下來要開櫃子:“上一次,你拿出來的那些東西,我們還沒有試完呢。”
宮九飛快撲了上去,試圖阻撓墨麒,大腦迅速開始思考如何自救。
他眼睛突然一亮。
宮九禍水東引,賣嶽父賣的毫無遲疑:“你知道嗎?你娘和耶律儒玉在一起了!”
墨麒:“……”
墨麒:“…………”
墨麒瞬間站起了身:“什麼?!”
東海的某艘船上。
正依靠在一起望著波瀾壯闊的海水的耶律儒玉和墨唐:“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