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嫁三叔 赫連菲菲 21153 字 6個月前

“怎麼了?”

蘇遠之回過神來,認出是母親,長歎一聲,眸中露出一抹哀色,“今後,再彆讓我上門來了。”

如果從來沒見過,也就不會上了心。

印在了心口的人,要生生的挖去,誰知他有多痛?

可恨孝道壓在身,爹娘祖父母都是為他好,難道他要不孝與他們爭執嗎?

周鶯早早地從老夫人那兒告了辭,回到青蘿苑,做針線不安心,調琴弦也坐不住。她索性躺進帳子裡。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今天蘇遠之說的那些話,想到顧長鈞不動聲色的布置下一切,大費周章地弄來這麼個人,編了這麼一套典故,請了那麼多佐證之人,叫蘇家立時就信了。

蘇家的翻臉她能理解,一點也不怪他們。這件事順了她的心願,彆提她多高興了。

周鶯翻身坐起來,揚聲喊落雲替自己更衣。

她重新勻妝梳了發髻,在小廚房治了一盅糖漬櫻桃就往柏影堂去。

天色還早,顧長鈞這時候不可能在的。可她好想早點見到他,早點表達自己的謝意。

顧長鈞回到院子,遠遠就見廊下階上坐著個人,似乎疲倦極了,閉眼歪靠在牆上。手裡抱著一隻青花瓷盅。

顧長鈞眉頭跳了跳,無言地邁入院子。

落雲悄悄扯了把周鶯的袖子,北鳴已笑著迎上前去:“侯爺,姑娘說要見您,酉初就來了,小人叫她去屋裡坐著等,姑娘不肯,就和落雲姑娘在外頭候著侯爺。”

周鶯慌忙站起身,眉眼晶亮地喊了聲“三叔”。

隻是也許等得太久,太疲倦,聲音微微啞了一點兒。

顧長鈞點點頭:“進去吧。”

周鶯在小書房等著顧長鈞。

他在內室洗漱,更衣,過了一刻鐘才踱步出來。

見那小姑娘坐在書案邊,瓷盅放在桌上,見他來,便立刻打開了蓋子,笑著道:“換了三回碎冰,總算東西還新鮮。”

顧長鈞挑了挑眉頭,靠近過去,見瓷盅中擺著碎冰,冰上鎮著一隻甜白瓷碗,裡頭櫻桃去了皮,用冰糖浸過,摻著細碎的冰碴,鮮紅晶亮,格外清新。

天氣悶熱,在外勞累一天的顧長鈞本沒什麼胃口,一瞧這糖漬櫻桃的品相就登時起了念頭。

周鶯將小銀匙置在碗裡,朝顧長鈞推去。

顧長鈞瞥她一眼:“你呢,不熱嗎?”

周鶯搖搖頭:“我不用,是給三叔做的,夏天吃這個,爽口,過去父親下衙……”

周鶯頓住。

意識到自己提及了不該提及的人。

在老夫人跟前不能提,怕惹老夫人傷懷,在顧長鈞跟前,也不該提,兄弟不合,誤會極深。

顧長鈞神色有一瞬凝滯,很快恢複如常,他垂著眼舀起一顆櫻桃,淡聲道:“你接著說。”

周鶯抿了抿嘴唇。

她不知是不是生了錯覺,怎麼最近的三叔,特彆的容易親近似的……

顧長鈞濃眉挑了挑:“怎麼愣著?”

周鶯俏臉微紅:“三叔,我還未跟您說,我是謝謝您的。”

顧長鈞哼了聲:“看來蘇家人來過了。”

“是。”周鶯道,“隻是祖母可能給氣著了,我有點過意不去。”

顧長鈞吃了第三顆櫻桃:“你祖母一生經過的風浪不少,這點事,無礙的。”總比知道周鶯不能生養而傷心要好得多。

片刻一小碗櫻桃已經消失無蹤,周鶯欣喜更盛,下意識道:“明兒我做雪梨百合,用冰鎮著,等三叔回來用。”

顧長鈞蹙了蹙眉,一個侯門小姐,總要自己下廚治食,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府裡的廚夫不稱職麼?”

周鶯笑笑:“不是,忠伯很好,是我閒不住,喜歡弄這些小東西。”白白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得做些事,讓自己有些用處,才能好受一點。

顧長鈞抬眼,就撞見了一張芙蓉初綻般的明媚麵容。

她那種謹小慎微的緊張和不能自已的恐懼似乎都卸下了,整個人鮮活、明亮,生動,小巧的唇不住地跟他說著話兒,也都是些沒意義的話、浪費時間的話,可顧長鈞出奇的,沒有覺著煩,甚至連不耐的蹙眉都不曾有。

室內昏暗的燈下,他望見她雲鬢高聳的影子映在她身後的窗上。

修長的頸,削窄的肩,流暢優美的曲線……再瞧她的唇。

熱。

這夏夜惱人的悶熱。

屋中那常燃的沉水香也覺多餘。

叫他艱難得喘不過氣。

那喋喋不休的唇,那不斷溢出柔婉女音的唇,那偶爾被貝齒抵住,柔軟得不像話的唇……

他緣何知道那唇是如何溫軟甜膩。

他知的。

在那日的馬車中,她撲過來時,櫻唇撞在他臉頰上。

不過是一瞬的碰觸。再也忘不了。不想忘卻。

“還有龍須酥,炸雲卷,待將來我……”

她話未完。

顧長鈞忽然傾身過來,隔著一張黃花梨木的桌案,他湊近了,薄而色淡的唇就在她唇畔停住……

周鶯睜大了眼睛,刹那屏住了呼吸。

顧長鈞頓住身形,抬手在她鬢邊拾了什麼起來,溫熱的呼吸近在她唇齒畔,“有飛蟲。”

他低低地道,“彆怕。”

周鶯忘了反應,這距離近的犯規了。她從沒試過這種情況,且對麵的人,還是她一直恐懼的那個男人。

他深邃的眼眸中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周鶯未看清,她隻是緊張地閉上了眼。

顧長鈞的指尖輕輕撩過她柔軟的發絲。一根根青絲,濃密順滑,曾在他肩頭擦過,曾在他床帳裡鋪成飛揚的形狀。

那日的百般親密,排山倒海一般湧上腦海,顧長鈞適才湊近時未曾想過的畫麵,如今伴著那回憶一幀幀越發狂熱起來。

不過就是一刹那,所有念頭閃過,不過就是一瞬之間。他坐回位置,捧了手邊的茶,垂眸飲茶的間隙瞭她一眼,見那驚惶的少女紅了臉,尷尬地絞著袖子,他能預見,她下一秒就要告辭離去。

“三、三叔……”她緩緩起身,似乎有些慌亂,足尖兒不下心勾在桌腿上,椅子撞開了幾寸。

“小心。”

顧長鈞飛快起身攥住她的手腕。

她身後的椅子晃了晃,桌麵上的茶水瓷碗銀匙都跟著晃動,發出小的噪音。

而她的心顫得比被撞到的桌子還厲害。

她仰著頭,細細的手腕被他寬大的手掌握住。

輕薄的袖口隔不住他掌心的溫度。

那溫熱的觸感好像在心頭燎燃了火。一簇一簇,越發灼熱。

她不由自己地仰著頭。

與她心跳一樣劇烈的,還有顧長鈞那顆長久不曾被撼動過的心臟。

是怎麼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說不清。

他不再正常了,連板著臉都不能。

那些睡夢中竄上來的可怕念頭,此刻就在心底又死灰複燃。

身前這個依靠他的攙扶才勉強站穩的女孩子,她仰著她過分美麗的臉,她緊張得忘了掙開,她明媚的水眸倒映著他的影子。她急促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口……

還有這燭火中曖昧的光色,這安靜得隻聽得見彼此呼吸的屋子,窗外過於朦朧的夜,拂過耳畔無言的風。

一切一切,無不在動搖著他的理智。

顧長鈞喉頭滑動,一瞬不瞬地望著周鶯。

周鶯澀著嗓子,眸子裡蒙上了一層水霧,“三……”

顧長鈞另一手猛然扣住了她腰後。

周鶯不由自主地朝他貼去。

顧長鈞嘴唇抿了抿,垂下頭,朝那慌亂地緊抿著的櫻唇落去……

“侯爺。”

北鳴在簷下,輕輕敲了下門框,隔簾道,“老夫人聽說您回來,請您去錦華堂一趟。”

渾似理智終於回歸,顧長鈞猛地推開了懷裡的姑娘。

周鶯小腿撞在椅子上,不敢出聲,滿眼窘迫地望著他。

顧長鈞沒有回視,他避著她的視線,好像剛才那個人不是他。

顧長鈞理了下袖口,什麼也未說,就跨步走了出去。

周鶯倒在椅中,臉紅的發燙。

剛才是怎麼了。

是怎麼一回事 。

三叔湊的那麼近,還摟了她,她以為,他要……

不不。周鶯抱著頭,阻止自己亂想。

那是三叔,那是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威嚴迫人的三叔啊。

三叔隻是扶了她一把罷了。

可……

周鶯慌亂得要崩潰了。

不敢想,哪怕與他在一個屋子裡說上超過十句話,這種事她都覺得是奢望。如今不僅說了好一會兒話,還……還……

**

顧長鈞走在青石甬道上。

風中吹拂來陣陣荷香,錦華堂近了。

他不安寧的心勉強鎮定下來。

不能想了。不能去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他怕那真相太不堪,怕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的齷齪。

早在某一天夜晚沐浴的水中,他就知道,自己瘋了。

錦華堂屋裡燈火還亮著,三叔該是陪在祖母身邊說話吧?是說今天蘇家悔婚的事?三叔多半還要假裝震怒一番,才好把自己摘乾淨。周鶯遠遠看見錦華堂的燈火,並沒在門前停留。

她心臟還在砰砰砰地跳著。

劇烈得,連呼吸都覺著疼。

她是怎麼了。偶然的一次攙扶罷了,她怎麼就想到那些不可告人的方向去?

落雲也瞧出了她的不妥,提著燈邊走邊打量她:“姑娘,您是不是熱的緊?您後背汗濕了。”

周鶯叫了熱水,浸在溫熱的水中,她抱膝想著今天的事。

三叔吃了她做的糖漬櫻桃;今天更衣出來,穿得是她繡的一件常服;三叔準她滔滔不絕的說那些無聊的話,三叔怕她跌倒……他抱了她……

周鶯捂住臉,又是不安,又是不敢置信。

騙不了自己了。

那一室暖黃的光暈中,她仰麵凝視著那個冷峻得不可輕忽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他溫熱的手掌繞過她的細腰,然後將她箍緊……

他隔著桌案湊近,替她揮走飛蟲,那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勾住她的下巴的手,他靠近過來的薄薄的唇……

“啊啊啊!”周鶯捂著臉,徹底的慌了。

瘋了瘋了,她該怎麼辦啊?

**

顧長鈞突然忙了起來 ,甚至還出了一趟公差。

周鶯照常服侍著老夫人,乞巧節這天,隨陳氏回了趟陳家,和陳家那幾個表姊妹一塊兒過節。

這樣的日子,不想還有陌生人來湊熱鬨。

陳家二姑奶奶的女兒楚嫣不知如何結識了貴妃的外甥女兒敏郡主,還帶來一塊兒跟大夥吃宴。

敏慧一進門,第一眼就注意到周鶯。

周鶯背對著門,側身和陳大奶奶說著話,敏慧瞥見一個窈窕的背影,穿得素淡,但不失隆重。梳著倭墮髻,腰特彆細。待她轉過臉來,敏慧呼吸都輕了。

這是怎樣明麗的人啊。

京城貴女再是保養得宜,也不會有比她更細滑白嫩的肌膚了吧?

生生把身邊俏麗的陳二姑娘襯得像個黃瘦小兒。

敏慧明白為何羅百益隻見過這周鶯一回就上心了。

楚嫣給她介紹:“郡主,這是我大姑母夫家的侄女兒,叫顧鶯。”

周鶯在外被稱作顧小姐,自我介紹也喚“顧鶯”。周是她過去的姓,如今隻有顧長鈞還喊她“周鶯”。

又給屋裡人介紹:“這位是吳尚書的千金,貴妃娘娘的外甥女兒,聖上親賜的敏郡主。”

屋裡人除陳氏外皆無品級,陳氏的品級也比敏慧要低,所有人都站起身來,給敏慧行禮。

屋裡熱熱鬨鬨地說了會兒話,姑娘們跟著陳二小姐要去她院子裡瞧新得的瑤琴時,敏慧注意到周鶯沒有跟上來,就扯了楚嫣一把,低聲道:“你待會兒把那顧鶯約出來,我見她為人不錯,想說幾句體己話。”

楚嫣笑道:“那還不簡單,我們鶯表姐再和氣不過了。”

楚嫣帶著侍婢去了,敏慧朝自己的婢子招招手,“待會兒那顧鶯出來,你把楚嫣等人都隔得遠遠的,我不想有任何人聽見我和顧鶯的談話。”

侍婢垂頭應了,敏慧立在橋頭,望著麟麟水麵發著呆。

她有些喪氣了。

羅百益這顆心,她捂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捂熱。周鶯一出現,他立即就變了心。

她如今不小了,眼看就十六歲,她還能蹉跎幾年,等他幾年?

正出神,周鶯帶著落雲,大大方方地過來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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