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在白村耍了兩日,預付一百二十貫錢,向白家訂購許多糧食。
接下來,便是老爸的婚禮。
說是隻擺幾桌,村民紛紛來問,最後乾脆搞了三十六桌。
雖沒有白老太君大壽時豐盛,但也要弄來些酒肉,不得不請白宗望幫忙。
沈有容的父母,兩位哥哥及嫂嫂,全都過來吃酒,就連向知縣都派人送禮。而且挺大方的,向知縣的禮金足有二十貫,還跟錢教授一人寫了一首詩。
迎親環節省了,蠶房被收拾為婚房。
隻需把新娘子從臥室接出,禮成之後,再送入婚房便是。
周邊村民全都來看熱鬨,一堆人簇擁在院中,說笑聊天等待吉時。
白大郎被請來做司儀,他倒是挺喜歡這個差事,專門換了一身絲衣,穿得比新郎官還氣派。
朱銘站在老爸身邊,笑問道:“朱院長,緊張不?”
“我緊張什麼?”朱國祥滿麵紅光,身穿的也是紅衣服,專門進城扯紅布縫製的。
“吉時已到!”
白司儀扯開嗓子喊。
院子裡吹吹打打起來,樂手也是附近村民,紅白喜事都找他們伴奏。
聽到樂聲,嚴大婆攙扶兒媳出來。
沈有容卻穿著綠色婚服,跟朱院長的紅衣服相搭。紅男綠女,傳統顏色。
朱國祥前拉著新娘,慢慢走向堂屋。
黃昏時刻,新人交拜。
這是北宋中期才興起的禮儀,而且不叫拜堂。拜堂是婚禮次日五更,新娘去拜見男方家中長輩。
“新婦禮拜!”
在眾人觀禮之下,白大郎一聲大吼,沈有容朝著朱國祥拜下。
“新郎回禮!”
朱國祥微笑挺身,隨即拱手作揖拜倒。
整個過程,女方先拜,男方回禮,女方回禮。然後女方再拜,男方回禮,女方又回禮。
朱銘認真數了一下,新娘要拜四次,新郎隻拜兩次。很明顯不公平,放在後世要被打拳的。
至於什麼拜天地、拜高堂,暫時還沒那個說法。
“禮成,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喝合巹酒去了。
村民們也漸漸散去,因為小院裡,坐不下三十六桌,酒席在全村擺了好幾處。
此時已是傍晚六點,夏日晝長,離天黑還早呢。
朱銘找借口去茅房抽煙,吞雲吐霧一陣,聽著院子裡的劃拳聲,忽然感覺這個世界不太真實。
莫名其妙穿越,老爸還娶後媽了。
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
是心靈的孤獨,他似乎還沒完全融入新生活。忙起來當然不會多想,可總有些時候,不由自主產生疏離情緒。
或許,等自己有了老婆孩子,才能真正安定下來。
“大郎,快過來喝酒!”白崇文站在院角,朝著廁所方向大喊。
“來了!”
朱銘回到院子裡,主桌除了嚴大婆,還有沈有容的娘家人,以及白宗望父子倆。
沈有容的父親叫沈懷,老先生雖然眼花耳聾,酒量卻還不錯:“大郎,你是八行士子,老朽應當敬你一杯!”
“不敢當。”米酒而已,朱銘來者不拒。
對於女兒改嫁,沈懷極為高興,也喜歡這女婿和便宜外孫:“俺讀了大郎寫的詩詞,頓時驚為天人,仿佛那蘇子再生……今日不說彆的,大郎飲酒!”
白宗望附和道:“大郎的文章,陸提學也是稱讚有加,已薦舉大郎去東京讀太學。”
沈懷開懷大笑:“假以時日,必為重臣矣!”
“哪裡,哪裡。”朱銘謙虛道。
白宗望奉承說:“朱相公也非尋常人,得此佳婿,伯衷賢弟就等著享福吧。”
沈老先生聽得更開心,一個勁兒喝酒,不時拉著朱銘的手說話,儼然把朱銘當成他的親外孫。
這邊幾杯酒下肚,隔壁桌的老古,也帶著兒子古叔聖過來敬酒:“朱都頭,多謝你照顧犬子,俺這裡敬伱一杯!”
“好說。”朱銘一飲而儘。
古叔聖道:“俺古三也敬都頭一杯!”
敬酒的一個接一個,朱銘喝得有些暈了,迷迷糊糊抬頭望天。
天色還是白的,月亮已經升起,旁邊還伴著一顆星星。
又喝一陣,朱國祥突然出來招待賓客。
眾人愣了愣,隨即更加熱鬨,立即更改目標,都逮著朱國祥灌酒。
朱銘終於能夠緩一緩。
自家院子敬酒一通,朱國祥又去彆處院子。來來回回,天都快黑了,朱銘還得幫忙打燈籠照路。
“朱院長,你這樣喝酒,晚怕是沒力氣了。”朱銘調侃道,他已經酒醒不少。
朱國祥帶著幾分醉意,笑著說:“今天高興。”
朱銘滿嘴跑火車:“改天給你納個妾,保證你更高興。”
朱國祥說:“一個老婆就夠了,納什麼妾?”
“可惜啊。”朱銘歎息道。
“可惜什麼?”朱國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