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辟寒金 蓬萊客 8370 字 3個月前

故意引他知道自己服用湯藥, 故意在他快要回來的時候用染鳳子紅的態度激他,故意在他麵前放大他親吻自己時的反應,也是故意,在他麵前脫衣解帶, 做出一番猶如掙紮過後,最終還是願意逆來順受的平和姿態。

慕扶蘭知道,這些伎倆瞞不過他的。就算謝長庚當時沒有全部反應過來,但過後,以他的心思和城府,必也能看穿。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非但沒關係,反而, 讓他看穿,這就是她想要的目的。

一個多月前的那個晚上, 他被氣走了,她原本以為等他回來, 就會立刻放自己回去的。

沒想到,他在分明已被激怒的情況之下,竟也忍了下去。

他對她表現出來的容忍和耐心,頭一回,讓她感到詫異。

就在那次落空之後,一個多月來,她做的每一件事, 便是在避免和他徹底撕破臉皮的情況下,比這場拉鋸戰裡, 誰更有耐心。

慕扶蘭深信,謝長庚這樣的人,哪怕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了,也是不可能給予太多耐心的。

他的心太大。自己於他而言,最多不過一個在他白天忙碌過後的夜晚裡,能給他增添點放鬆和樂趣的人而已。

他喜歡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子——譬如前世的他的妻,那個在成為他拖累之前的女子,他應該算是喜歡的。

如今他對她的那點興趣和因為興趣而生出的耐心,遲早會隨了她種種令他如鯁在喉的“折騰”而消失殆儘,維持不了多久的。一旦沒了那點興趣,再留自己在他的邊上,對他而言有什麼用處?而他的驕傲,更不會叫他無限製地容忍自己這樣一再施加在他身上的無言的羞辱。

在拉鋸了一個多月之後,就在今夜,他終於對她徹底地失去了耐心。

她贏了。

慕扶蘭喚來慕媽媽,說自己可以回去了,當夜就收拾好了行裝。

謝長庚這夜沒回房,慕扶蘭得知他在書房過的夜。據仆婦說,書房裡燈火通宵達旦。

次日清早,天剛蒙蒙亮,慕扶蘭便預備動身。離開之前,她讓慕媽媽去一趟書房。

謝長庚仿佛一夜沒睡,案角的燭火還沒熄滅,人坐著,手裡握著一卷公文,眼睛裡帶了點血絲,麵容透著疲倦。

慕媽媽恭敬地道:“翁主這就走了。管事說,照節度使的吩咐安排了護送的人。翁主叫我來傳句話,多謝節度使的安排。”

謝長庚神色漠然,眼皮子也沒抬,更沒開口說話,臉上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拂了拂手。

慕媽媽知他在催自己離去,道了謝,躬身過後,便退了出去,回來,將經過轉告慕扶蘭。

慕扶蘭又豈會在意他這樣的態度。

今早他人若不在,也就罷了。人既在,怎麼想是他的事,他既對她的離去做了安排,道聲謝,也是本分。

城中街道空空蕩蕩,節度使府的門外一片忙碌。幾輛馬車停在門口,下人將箱篋抬上車,管事叮囑著護送翁主回去的隨從。

依然是前次送她從上京來到這裡的那一撥人馬,皆是訓練有素的信靠之人。

慕扶蘭站在門口,看著慕媽媽和侍女將隨身的包裹都放上馬車,一一檢查,再無遺漏,確保屋裡連一根頭發絲也不會掉下了,便上了車。

管事仿佛還沒從一夜之間女主人便要被男主人倉促送走的驚詫和尷尬中回過神來,不住地回頭張望,始終不見男主人露麵,隻好作罷,心裡歎氣,向慕扶蘭躬身道:“翁主一路走好。”

慕扶蘭笑著謝過管事,坐定,便命上路。

馬車轔轔,載著她踏上了回往長沙國的路。

一出姑臧,她便將此前的種種事情全都拋在了腦後,一心隻想快些趕回到長沙國。

和熙兒分開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幾乎度日如年,思念得無以複加,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到他身邊才好。

這一年的二月底,在路上趕了將近一個月後,她終於從河西南下,回到了長沙國。

慕扶蘭並沒有先回嶽城,叫人先去給慕宣卿送個消息,自己轉道,直接趕去君山。

熙兒現在就在那裡。

先前她之所以沒有將人直接送進嶽城,是怕自己不在,從小習慣安靜簡單生活的熙兒不適應王府的環境。

當時給阿嫂的信裡,她隻簡單地提了句熙兒是自己在外認的義子,請她派幾個細心的侍女到君山藥廬照顧他,等自己回來,再將他帶回去。

她乘船入山,沿著山階往上,傍晚時分,終於停在了藥廬的柴門之前。

柴門半掩,空氣裡漂浮著一縷淡淡的藥香。慕扶蘭看到阿大正在院中忙著收拾藥材,背影忙忙碌碌。

她抑住激動又不安的心情,推開柴門。

少年轉頭,看見慕扶蘭站在門口,歡喜地丟下了手裡的東西,跑了過來,向她鞠躬。

慕扶蘭問熙兒。

阿大道:“小公子一切安好!還有,師傅上月也回來了!”

藥翁上月回來,很喜歡熙兒,常將他帶在身邊,教他辨認各種草藥。藥翁今天下山給人看病去了,熙兒在家。

阿大說,熙兒這會兒應該就在後頭玩,邊上有侍女跟著。

聽到一句“安好”,一路上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去。師傅也已回來的消息,更是叫人高興。

慕扶蘭匆匆穿過廬舍,來到後頭的藥圃。

藥圃裡並不見熙兒。她喚了一聲。

侍女在屋裡預備晚飯,聞聲匆匆奔出,忽見慕扶蘭回了,忙見禮。

“小公子呢?”

“小公子方才還在這裡,叫我們不必陪他……”

慕扶蘭環顧了一圈,看到那扇通往後山山巔的門開著。

“是了!必是小公子自己又上山頂去了!他常去那裡,一坐就是半天!”侍女想了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