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星輝落進風沙裡 北傾 8503 字 3個月前

第七十七章

有了這段小插曲, 拔營出發的時間整整往後推遲了半小時。

照例是曲一弦開車, 保障車和其餘車輛綴後。

兩位說一不二的頭頭鬨了不愉快, 底下的小弟看眼色行事, 也是一路悶不吭聲。

一路上,曲一弦沒找裴於亮搭過話, 裴於亮也識趣地不開口。車廂內的氛圍悶悶沉沉的,像充漲氣的氣球,隨時有爆破的危險。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停車休整的時間,尚峰搭灶煮湯, 曲一弦咬著乾糧就著水喝, 吃完就吆喝著趕路, 全然不管裴於亮那邊的蔬菜湯剛煮開, 圍爐而坐的眾人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曲一弦前腳剛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後腳另一輛越野的車主碗筷一扔,起身嚷道:“你是吃好了, 沒看見我們這幾車人都還沒吃飯呢?眼睛長頭頂了,看不見啊!”

曲一弦一頓,剛拉開的車門反手一關,轉身看去:“有你說話的份麼?”

“裴老板是帶你們逃命,你當這是秋遊還是野營啊, 圍爐搭灶煮湯喝, 嫌命太長了?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等著抓你們。”

那人氣得冷笑一聲, 怒罵:“你們這些臭老娘們,自己本事沒有, 就知道看彆人眼紅心熱。你不就想分一杯羹嘛,拐彎抹角地給誰甩臉色呢。”

曲一弦頓覺稀奇。

沒想到這群男人堆裡竟能出一個口齒這麼伶俐的。

她笑了笑,沒搭話,也沒再催著人走。

車鑰匙在手指尖轉了兩圈,雲淡風輕地晃去找待在尾車裡的傅尋。

她一走,出頭的板寸大咧咧一笑,趁勝追擊又諷刺了她兩句:“我當這小曲爺有多厲害呢,不也是欺軟怕硬的。裴哥讓著她,她還真當自己了不起了,處處甩臉子。一旦這男人比她凶啊,你看她敢不敢應聲?就一紙老虎,潑盆冷水就懨了。”

尚峰覷了他一眼,隻覺得早上被曲一弦踹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他遲疑了兩秒,說:“她可能是不屑跟你吵嘴皮子,覺得丟份……”

板寸低頭睨他,沒好氣地低斥:“看你那慫樣,怪不得被個女人欺負。”

尚峰有苦難言,他回想起昨晚抵在他脖頸動脈的瑞士軍刀,默默閉上嘴,不吱聲了。

他甚至懷疑板寸是忘了昨晚曲一弦和裴哥打架的事了,那是個普通女人能下得去的狠手嗎?還紙老虎……

尚峰在隊裡向來沒什麼話語權,見說服不了板寸,也懶得討嫌。

等出了國界線,天大地大。他機靈點,自保就行,管板寸是不是會碰上個硬釘子呢。

裴於亮看了兩人一眼,轉頭見曲一弦去傅尋的車裡尋安慰,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張羅著午飯。

******

曲一弦一上車,就鎖死了車門。

傅尋在畫地形圖,見她過來,牽過她的手放在膝上,他隨之覆上,問:“你激怒裴於亮做什麼?”

“這不是沒激怒嘛。”她傾身過去看了眼,也問:“你畫地形圖乾什麼?”

傅尋沒直接回答,他沉默了幾秒,換了種方式:“你想跟裴於亮那邊起爭執,好提補給物資的事?”

“差不多吧。”曲一弦興致寥寥:“我想著直接提補給物資,裴於亮怕是不會同意,甚至會生反感,對我們防備更重。所以想迂回些,先和他的車隊共享,等整列車隊物資不夠了,還怕他不去補給?怕是他自己就會主動開口,那能省我多少口舌?”

“就算這條路行不通,矛盾先鋪墊著總不會錯的。你瞧那個板寸,年紀也不小了,還跟叛逆期的青年一樣,目光短淺還容易衝動。平時看著不說話,一激怒就跟個獅子似的嗷嗷叫喚,這會指不定在背後怎麼得意地奚落我呢……”

傅尋笑:“物資有限,裴於亮又是叛逃,自絕了後路。不止要小心通緝他的警方,還要防著你反水陷害,能管江允吃飯已經很仁慈了。你不了解他,我也不了解,但我們都得記著沈芝芝的教訓,連跟過他的女人他都能這麼殘忍,何況是擋著他生路的我們。”

曲一弦曲指,輕撓了撓他的大腿:“你是說物資共享這事不實際?”

“不實際。”傅尋順手把地形圖放到擋風玻璃後的儀表台上,不著痕跡地輕扭過曲一弦的下巴,示意她去看前側車窗:“看玻璃倒影。”

漆黑的車玻璃上,捧著碗的尚峰鬼鬼祟祟地往這看來。

曲一弦嗤了聲:“這狗腿子。”

她抬腿,橫跨過中控台,坐進傅尋懷中。

逼仄的駕駛位加了一個她後,擁擠得沒有一絲空隙。

傅尋往後調了調座椅間距,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往下說:“裴於亮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寧願舍棄你這的便捷,不惜涉險多繞遠路也要到達國界線。這個局他謀劃了這麼久,不至於連物資補給這麼重要的事也沒想到。這條路上,他一定掐算著位置儲存了物資,你費多少心思也沒用。”

他傾身,展開那張地形圖遞給她看:“我是尾車,盯著我的人少些。一路過來,我留心記了路和地形。”

傅尋指了指鳴沙山那座大沙山:“這裡是裴於亮的設伏點,按他這幾頓餐飯的配置,這條路上應該還有幾個預先準備好的坐標點,或設陷阱,或儲存了物資。你覺得你是在挑起矛盾,裴於亮也許也樂於看見你挑起矛盾。”

“樂於?”曲一弦不解:“他不該最怕車隊不和,窩裡鬥能有……”什麼好結果啊。

她忽然想到什麼,及時住了嘴。

這幾人,全是半路搭夥合作的,哪能算一窩的?

板寸和尚峰並不全聽他的,他們原先一直跟著自家老大聽權嘯的。權嘯背信棄義在先,老大叛變在後,他們這才跟著易主,被裴於亮使喚。

想明白這點,曲一弦也不意外傅尋會有這種推算了。

這一路山高水遠,裴於亮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怎麼會願意帶著那麼多累贅拖累自己?越靠近國界線,物資補給就越有限,他怕是恨不得曲一弦能和板寸尚峰吵起來,鬨個兩敗俱傷。

傅尋見她反應過來了,那雙眼,含著笑,越發黑亮。

相比之下,曲一弦就顯得沮喪多了:“那裴於亮如果打定主意不願意橫生枝節,趁補給這事給顧厭報信不就行不通了?”

現在看來,連補給物資都無法奢望了,何談報信。

“物資共享不實際,眼下這樣,裴於亮估計也不會願意讓我們去城區補給。”曲一弦擰眉,有些不太樂觀:“巡洋艦沒油了,難道上裴於亮的車?”

那太被動。

彆說引裴於亮去軍事要塞了,她就是想多走一步的自由也沒了。

“按原計劃。”傅尋指點她:“先拋一輛他們的車,縮減可用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