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可用(第三次火鍋會議)(2 / 2)

其脾性如何,隻看他給後世貢獻了一個‘笑裡藏刀’的成語便可知了。

她坐下來,喝了一杯熱酒。

這回連媚娘和薑沃都有些愕然了。

“陛下,明日臣能……”告假嗎?

皇帝道:“父皇曾道,於肱骨之臣,當‘無以疏間親。’”

李治聽後,轉頭對媚娘道:“也巧了,昨日咱們還在一起看父皇的《帝範》。正看到‘建親’。”

薑沃俱如實以告後,隻等君王來做決定。

皇帝想了起來,然後略微蹙眉:“此人,舅舅曾向朕薦過。想調此人為長安縣令。”

見薑沃原準備開口,卻又有些猶豫踟躕之色,李治便道:“無妨,薑卿直言便是。”

小公主來了。

這樣的人,若得權柄,必要私以弄權淩於人上才甘心。

這位就不隻是私德有問題了,這位麵似恭謙,卻實在是褊忌陰賊之人。

記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李治與薑沃:……確實忘記了。

看了媚娘,就先問起昨兒吃的東西有點雜,沒什麼不舒服吧。

李治莞爾:“怪道,從朕東宮出來,如今還隻是從六品。”

崔朝雖說跟崔氏關係冷如冰,但其餘世家還是把他看作標準世家子,皆與之往來。

薑沃:啊,太尉手好快,好想從他碗裡撈點人出來啊。

李治看出了她的遺憾道:“薑卿若覺此人為良才,可以試攬之。”

皇帝這才問薑沃,這近一月‘謀反事’動蕩中,有無可用朝臣?

她第一次聽李淳風教導‘用人’二字,便是由王正卿而起。

朝堂上下都在盯謀反事,隻有王正卿,依舊風風雅雅往戶部一坐,不給足來年司農寺的預算堅決不走人。

待重新入座後,薑沃還真又想起一人。

她還記得自己不能上朝時,有多期待元日群臣大朝會。

皇帝擺手:“朕知道,不調你出鴻臚寺,但實缺不變,散階可加。”

長孫無忌不是不厭惡,而是根本看不見李義府,在太尉眼裡,估計會覺得,這是什麼小螞蟻。

薑沃道:“不隻是他。”

薑沃道:“陛下,是不是有些過了?”

薑沃看著媚娘倚在榻上,心裡是歡喜與極度的慎重並存。

媚娘笑道:“還好,要說最不舒服的時候,就是想起你講的魚膾與蟲……”

“這種人,若是一直謹慎小心,官體無錯便罷了。若將來猖狂無禮,就早些處置掉。”

果然提醒了皇帝,想了想道:“不稀奇。今年宰輔位有缺,舅舅還跟朕薦過崔敦禮,可見兩人這兩年私交不錯。”

“陛下,臣見一良才。隻是,是世家人。”

這點上,確實是她跟崔朝都無法替代的。

*

薑沃莞爾:這是請罪嗎?這是提醒皇帝彆忘了你家崔族長啊。

他們說完,隻見崔朝幽幽抬頭道:“陛下,你們一口一個六品,全然不顧這裡還有一個東宮出來的六品典客丞嗎?”

薑沃一怔,忙道:“那臣去看看。”

但親曆過幾回後,就實在想躲懶——除了宰輔們最後要進去念表賀陛下新歲,其餘朝臣就是去頂風陪著罰站的。

若要用李義府這種人,尤其是用在抗衡長孫無忌之事上。最後媚娘作為被立後者,被人認定得了李義府出力,就被認定要負領導責任——史書工筆多記‘李義府無才德,怙武後之勢,專以賣官為事。銓序失次,人多怨讟。’[3]

此時見皇帝與媚娘問起,薑沃就將自己所見二人為人,所憂將來之事一並和盤托出。

讓她猶豫的是李義府。

“何止沒摻和朝堂事。”崔朝道:“王正卿如往年一般,又坐到戶部要下一年司農寺的銀錢去了。”

薑沃與崔朝應是。

而且,薑沃又想起來一事:“李義府當時入陛下東宮,還是劉洎舉薦的。”就這一件事,就足夠長孫無忌給他抽下去了。

他說的是,這次宗親謀反事,崔敦禮一直在幫著長孫無忌說話,堅決站長孫無忌,甚至駁回皇帝決斷之事。

建親,即用人選材術。

散階與真正需要做事的‘職事官’不同,比如薑沃在太史局為太史令,便是職事官。散階則無實職,隻是個品級。朝中有不少世家子,都沒有實缺,但靠著家裡占著個散階,依舊是煊赫官身,領朝廷俸祿永田。

又記住了一遍崔敦禮後,李治問薑沃:“你說的世家出身的良才是誰?”

若是李義府露頭,以他的性情,絕對會被長孫無忌所惡。

若隻是許敬宗,她並不至於這麼猶豫。許敬宗雖私德不修,但為人很圓滑善體上意,也知畏懼。在薑沃看來,先帝能用其才,當今與媚娘也用得。

見皇帝說起王正卿來,崔朝就主動跟皇帝‘請罪’:“陛下,前幾日族長冒犯之罪,臣代為請之。”

待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暫且將熱鍋子撤掉,換了茶點上來。

*

皇帝就把這件事敲定,又道:“方才媚娘說的用人之道,朕還有一言與二卿言之。”

尤其是……薑沃不由看了一眼媚娘。

媚娘道:“但你提醒的沒錯,確實要謹慎‘無以奸破義’。勿使之蔑耿正之臣,使有德朝臣心寒。”

崔朝聞言收了幽幽神色道:“陛下……”他就是一句玩笑話,並不想動官位。

媚娘心中一動,先問道:“你的意思是,有可用之人,有才但無私德?”她想起去感業寺的那一天與薑沃的對話:“你說的是禮部尚書許敬宗?”

李治也在旁道:“這二人,當年都在朕的東宮裡做過屬官,朕也有些印象——尤其是許敬宗,不知怎的,舅舅很不喜他。那便用一用吧。”

薑沃後悔道:“那原是講給陛下聽得……早知道不講了。姐姐,快彆想了。”

李治端著酒杯喝了一盞,才笑道:“薑卿,明日元日朝會若是誤了,朕可得按例罰你一年俸祿。”

李治便道:“世家子弟,也不全都是屍位素餐——你們也識得司農寺的正卿吧,他便是世家出身,卻是個正人。這回朝堂上鬨成這樣,司農寺從上到下一點兒沒摻和。”

“若是這等世家朝臣,自該留用的。”

媚娘點頭:“是。”她回想昨日所見太宗皇帝之言,與薑沃道:“用人者,當遠近相持,親疏兩用。並兼路塞,逆節不生。”[4]

*

元日大朝會後,薑沃製授正四品正議大夫。

想起這位王正卿,薑沃亦有感慨。

薑沃在太史局,實職五品太史令官位已經到頭,皇帝便準備給她加四品散階,提升品級(及俸祿待遇)。

說到這兒,媚娘又想吐了。

他也是最早找到太史局來的人。

又道:“許、李二人皆非出自世家,且善鑽營之人,交遊廣闊,所識鬱鬱不得誌的寒門出身朝臣不少。”

“譬如今日薑卿所言‘許李二人’,朕知俱出自肺腑,並無私心論人論事。隻盼來日二卿亦如此。”

薑沃聞言立馬放下酒杯。

薑沃笑道:“太尉讚譽,實在惶恐。”

正四品正議大夫,與她現在的官職之間隔著三層。哪怕皇帝要給她加散階,也應該自‘從四品中大夫/太中大夫’起,怎麼直接跨級提到正四品上。

薑沃師從袁天罡,見人相麵,看過李義府,便覺‘笑裡藏刀’四字很準。且此人已不隻是許敬宗那種‘鑽營’了,而是眼底有種一種不擇手段向上爬的偏執。

薑沃報名:“河東裴氏,裴行儉。”

“方才你說那兩人,可用。”

見皇帝換了正色,改了稱呼,薑沃與崔朝同時起身。

薑沃覺得酒還在舌尖呢,就聽媚娘道:“今夜已經三杯了,再喝下去,你明兒怎麼起來去元日大朝會。”

皇帝飲了一口茶笑道:“恰逢元日,明日,兩位愛卿等著接旨吧。”

媚娘無奈道:“並沒有刻意去想,但是忘不掉。”

薑沃往立政殿謝恩之時,就見皇帝滿麵笑容道:“媚娘昨夜回來,就有些不適,朕宣奉禦一診,是有身孕了。”

薑沃笑道:“太尉必也不喜李義府,隻是李義府如今才是從六品弘文館直學士,到不了跟前罷了。”

李治見崔朝似乎還要說話,就道:“便是你不用,朕既然委太史令去擇人,也得把她的品級提上來了,就……正議大夫吧。”

薑沃便問道:“陛下心中用人之道,是否必得才德兼備?”

甚至還不如對一隻初見的小貓來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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