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科舉(保護傘竟是我自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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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熱尚未消, 聖駕便自九成宮返回長安皇城。

足見皇帝心火更勝暑熱——聖駕回長安皇城後,第二日皇帝就把留守長安的四品以上官員也召集起來,同樣的題目布置下去。

可謂是公公平平, 每個四品以上朝臣都要有五千字(至少)策論,彆以為留守長安, 當時未隨駕九成宮就能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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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沃再次回到吏部侍郎院中, 頓覺眼前一亮。

原本光禿禿的院子,已然大不相同。

院中新移了許多花木過來不說,甚至還特意挪了幾株高大的梧桐樹來。

巴掌大的濃密葉片,在院中遮蔽出夏日炎炎中一片深濃蔭涼。

東西房舍的窗前,又種了叢叢修竹,正巧妙的將他們各自的窗虛籠掩映, 不至於外人一進院子,就能透過窗戶一眼看到屋裡人在做什麼。

窗上還換了如一片晚霞落上一般的靄霞紗, 與青竹格外相襯。

薑沃實不免讚歎:她才走一月,當真是換了天地。

如今走進這處小院,便如同走進世外桃源一樣清幽雅致。

如薑沃初次見王神玉此人一樣,隻想到‘風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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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梧桐樹的濃蔭下擺著一矮幾, 並兩把隔桌幾放置的小椅。

此時王神玉正坐在其中一張椅上, 他手裡拿著一卷書。

案上還擺著一隻白瓷壺, 兩隻明潤如玉的白瓷杯。

見她進門, 王神玉就擱下書, 揮袖如流雲般:“先飲一杯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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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沃坐下才發現, 麵前的小桌也分外有趣,不同尋常。

這是一張芭蕉伏鹿的小幾, 桌麵就著木的紋理修成舒展芭蕉葉形,下頭並非桌腿支撐, 而是一隻雕刻的活靈活現,伏身於蕉葉下的小鹿,撐起了整張小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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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端起白瓷盞來喝了一口,是清爽沁涼的穀葉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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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工作環境,讓她加班都心情舒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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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在濃蔭下敘蜀中風物時,王老尚書到了。

時值炎夏,王老尚書身上官服板正,走過來難免有些燥熱。

結果進院一看,身上熱未消,心頭火更是噌噌冒——他之所以不是叫兩位侍郎過去,而是親自過來,正是因為聽到吏部裡風言風語,說是王侍郎不理‘司勳屬’正事,最近一直在忙著收拾院落。

他今日正好有事尋他們二人,就自行過來了。

來一看,好嘛,這兩位下屬過的真是神仙日子啊。

薑沃起身相迎。

正好對上王老尚書‘你們真是腐敗掉了’的痛心疾首目光。

她隻是垂首恭和道:“如此暑熱,王尚書怎麼親至?”然後又請王尚書入屋。

王尚書見了她,神色與語氣皆變得緩和,安慰道:“袁仙師本乃世外人,高壽離於塵寰,薑侍郎務要節哀。”

薑沃謝過老尚書關懷。

然後王老尚書轉向王神玉,立刻就虎了臉:“瞧瞧你做的孽!好好的官舍,被你搞成這般!”

王神玉被長輩兼上峰責備,臉上神色都不能說是不痛不癢,隻能說是完全氣定神閒。

王尚書顯然也知道自家大侄子是什麼德行,表過不滿責備態度後,也就進屋換了正事來說。

王老尚書坐了上首。

王神玉和薑沃分坐下方左右。

老尚書直接問王神玉道:“陛下所提的戶籍與糧米事,你的策論寫的如何了?”

王神玉乾脆點頭:“寫完了。”老尚書就要來看。

他實在擔心王神玉自由發揮起來,寫些不該寫的。

從前可以眼不見心不煩,現在王神玉就在吏部,他肯定還是要盯一盯的。

王老尚書根本沒提起要薑沃的奏疏看——朝臣們都是耳聰目明的,皇帝忽然提出此等農桑大事,必不是空穴來風,必是有來源的。

而很快,皇帝又在大朝會上讚吏部薑侍郎公心體國,乃心膂之臣。

朝臣們也就懂了,這策論由何而起。

這樣想想——

老尚書看了看為人就跟著這處院子一樣彆具一格的大侄子,又看了看貌似恭和守禮但總有奇思妙想的薑侍郎……

王老尚書覺得自己老的更快了。

*

薑沃也看到了王神玉的奏疏。

他的奏疏就如他這個人,在其位謀其政。

彆說他離開了司農寺,就算當年他在時,對耕種事也一竅不通,他隻是個無情的預算人。

此時他已經到了吏部,就根本不提戶籍、糧米等事。

皇帝的問題裡,既然還有如何安置百姓,王神玉就直接立足自身吏部侍郎之職,隻就‘如何為百姓選良官’做了五千字策論。

王老尚書鬆了口氣。

雖說有些偏題,但起碼絕不算錯。

吏部官員就做好吏部事,各司其職儘忠職守,也不失為能臣之道。

確定過侄子沒有出格,王老尚書又說起找他們真正的正事——

“十月裡,又是一年貢舉,要開科取士。如往年一般,聖人依舊將此事交由吏部考功屬。”[1]

“到時你們也入吏部滿三月了,正好去考功屬一同料理貢舉事。”

薑沃精頓時一振。

她能伸手碰觸到、影響到的第一場科舉。

就要到來了。

**

在科舉事前,薑沃先旁聽了諸位重臣的策論。

五千字完整版策論已然上交禦前,這日皇帝再召重臣,則是讓他們當庭而論。

薑沃先是欣然體會了何為集思廣益——

朝臣中如王神玉般,立足自身官職,提出中肯建言的不少,頗有針砭時事,可改善朝中吏治清廉與效率的巧思。

更有司農寺新提任的吳正卿(當年負責培育棉花的農學專家吳少卿),寫了許多具體的農事改措,上表朝廷可借由各州府,傳給當地的農官。

作為專管教育工作的國子監祭酒,則提出在各地州學、府學裡,特設一門農科。

薑沃在旁聽著,正好想到一事,便向皇帝建言道:“陛下,太醫署會向天下三百六十州各地派出一名醫博士,數名助士——司農寺是否也能同此例,日後向天下各州派出農博士?”

“此議甚佳。”國子監祭酒和司農寺吳少卿,差點忘了還在禦前,當場就討論起此事,分起了誰來辦學誰來授課的公務。

還是被想要發言的戶部任尚書打斷,才意猶未儘停下。

……

凡此種種,各署衙皆有建言。

旁邊負責記錄的兩名中書舍人,筆就沒停過,哪怕立政殿很涼爽,他們也因奮筆疾書寫出了一頭汗。

眾人拾柴火焰高,無外如此。

然,除了體會到‘集思廣益’外,薑沃更深的體會,其實還是世家門閥的根深蒂固。

薑沃從來不輕視古人的智慧。

因而她從不信這麼多朝臣裡,沒有看透‘世家門閥吞並大量土地’‘多有隱戶不納賦稅’的危害。

但並沒有朝臣真切的劍指這一點。

畢竟他們絕大多數人,不是出自世家,便是不肯得罪世家(起碼此時不肯明著得罪世家)。

總的來說便是,這些朝臣策論中,好的建言頗多,該著手去推進的也有不少,但‘真正觸及皇帝炎熱靈魂’的並沒有。

唯一算是比較入皇帝心意的,便是他去歲才新升的同中書省門下三品杜正倫,提出了些有利於朝廷‘堪實戶籍’的舉措。

比如不能任由各縣、裡自統戶籍報上州府,而是改由州府下派官員去督查登造戶籍,甚至朝廷也要每幾年從京中派出朝臣,去各州審核戶籍。

杜正倫還特意提出,要令下派朝臣避開各自的祖籍,以免私情。

薑沃聽著,這便頗有些‘人口普查’的意思了。

也算是能抑製些‘隱戶’之患。

皇帝也即刻給予了杜正倫正麵回應,將其正式提為中書令。

**

很快,八月裡,被王老尚書安排至‘吏部考功屬’,正式接觸到大唐科舉的薑沃,再次深深體會到世家於朝堂之根深。

且說大唐的科舉製頗複雜,籠統來說分為三種考試科目:進士科(考時務策論)、明經科(儒學典籍)、已經不一定每年都舉辦的製科(考例如法律、算學等特殊科目)。[2]

當然,世家感興趣的,隻有‘國家取士入朝’的明經、進士兩科。

是看不上製科的。

其中,又以‘進士科’更難考中,前程更遠大,更為士族所青睞。

畢竟有俗話道:“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便可知進士多麼難考。

王老尚書正是把兩個令他頭疼的下屬,放到考功屬,令他們負責籌措今歲十月的‘進士科考’。

早在進入考功屬前,薑沃就已經花了大半月,將吏部中曆年進士科的文書借閱來細看了一遍。

然而越看越覺得不對。

這些進士……怎麼看來看去,好像都還是世家人啊!

薑沃就挑了一日,將武德初年到貞觀末年,所有報考進士科以及最終的進士名錄都拿來與媚娘一起分析。

媚娘在感業寺那一年,曾經將世家譜牒仔細研究過。

畢竟,要打敗一個對手,首先要知道對手到底是誰,又有多麼龐大細致的根係。

在這上頭,剛入吏部不久的薑沃實在不如媚娘通曉,就特意拿來請專家指點。

媚娘對著名錄上記載的祖籍和姓氏,一一分析過去。

薑沃就在一旁負責列表統計,計算每科進士的世家百分比。

最終結果出爐,數據證明薑沃想的沒錯——

薑沃了然:看來是盧家也不太想讓盧照鄰結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