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朝含笑答道:“若無此酒,也無此宴。”
而這個連真正姓氏和性彆都不敢寫明的話本,不過是有人在警告她——若是她還在意自己的名聲就該收斂些,更要為子孫後代留點後路!
薑沃滿心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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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履放輕走過去,順著皇帝目光看到——
李治轉頭看媚娘:“那咱們備的禮就對了。”
其實從長安到黔州,開春走水道的話,薑沃走過,來回不過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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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三年,九月。
能去酒肆聽書取樂,並有心思於流言蜚語的,始終是大唐不足百分之一的‘上層人’。
她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
是一條之前就有的‘侵占田地’的律令:【官員侵占私田、民田,一畝杖六十……】
李治和媚娘,帶了弘兒和安安,是特意錯開晚上正宴白日來的,也免於晚上宴席變成帝王宴席。
皇帝苦笑道:“媚娘,朕有些體會到父皇的心情了。”
唯有閻立本最特殊,送的是……白條。
群臣皆有賀表敬上。
晚間赴宴的友人,各有所贈之禮。
文成和鳴珂齊齊笑了。
紫宸宮中。
薑沃接過木匣,抽開一看,十分驚喜——
兄長的信裡特意提了這一條:舅舅大概是自己種過葡萄後,覺得實在太累了。所以認定侵占田圃,罪加一等。
真正在地裡勞作的田農,在紡織棉布的女工,因她兌換到的礦燈以至於能少很多坍塌風險的礦工,因為火藥可以開山而能少一些徭役的壯丁……
舅舅,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兄長也已過不惑之年,自父皇喪儀後,十年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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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帝王。
冬至前。
皇帝大喜,設宴群臣。
端起酒杯之時,李治就笑了:“果然你們備的是翠濤酒。”
顯慶三年十二月。
李治一時心緒孤寂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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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於朝上感傷不已。
隻是準備置一宴,遍邀親友飲一杯酒——
說來,此番話本事,薑沃除了被親近人調侃時有些無奈,其實本心並不太在意。
父皇晚年,哪怕病至深處,為了朝局穩定,為了他的太子之位穩固,自始至終沒有再見兩個疼愛一世的兒子。
媚娘進屋的時候,就見皇帝在對著一卷《永徽疏律》發怔。
若國有大事,必須由他來決斷。
顯慶三年,十一月。
見的太多了。
作為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先帝手下重臣,皇帝給予了很高的喪儀規格:罷朝三日。令在京五品以上朝臣皆往吊唁。
薑沃倒是笑了:“此事若隻有一個流言,人人就都去信那一個。若有十個,旁觀者倒不知該信哪一個了。”
這些人才最重要。
皇後誕下一子。
邊關送來軍情急報——
裡麵是一首先帝親筆的詩,寫的正是翠濤酒:“醽醁勝蘭生,翠濤過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敗。”[1]
朝中發生了一事:鄂國公尉遲敬德去世。
終究會有屬於她的公評。
他寫了張白條道:賀禮是回去畫一幅今日的喜宴圖送來,一定把在場所有人都畫上。
這些都沒有變化,唯有最後補了一條:“侵占田圃罪加一等。”
賜‘諡號’忠武,賜隨葬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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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李勣由此提出:房相杜相二人,雖子嗣不忠不肖事涉謀反,然兩相功勳深重,受此連累,多年不得配饗香火,其情實在可憫。
薑沃再三謝過。
“媚娘,明年朕就登基十年了。”
倒是文成說完後,又轉頭問薑沃:“但……隻怕與你有關的流言會越來越多。”
而很快,皇帝也無暇再思考外出的問題。
這就是:瓜夠多的時候,猹都迷路。
帝後午宴後即歸宮。
偏生蜀地,又絕非能浩浩蕩蕩帶著群臣光明正大去的地方。
李治望著這一條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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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皇帝來說,他可以養病一月不上朝,但決不能私下離開一月不在——他是皇帝,朝臣與天下百姓必須知道,皇帝究竟在何處。
四人舉杯相碰,翠濤酒在玉杯中漾如溫柔碧波。
至此,淩煙閣二十四功臣,還在世者,唯有趙國公長孫無忌、英國公李勣以及早已致仕歸齊州養老的盧國公程知節。
因皇帝沒有即刻為新生的皇子起大名,以至於薑沃還是不知道這是哪位崽崽。
薑沃接受到了這份警告,但她無所謂——
媚娘知道,皇帝想做什麼,或者說……想去哪裡看一看。
所以無所謂。
是夜。
而他再掛念,此生隻怕也千難萬難親至黔州——看一看葡萄園。
皇帝聞奏稱善,下旨,複房相杜相配饗之禮。
燭影下,兩道身影靜靜依偎在一起。
正如皇帝所說,薑沃與崔朝,並未行大婚典儀。
吐蕃出兵犯吐穀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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