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一怔,老道是容景的師父?
慈雲大師和寺中幾名長老也是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讀蕶蕶尐說網
夜天逸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複了神色,薄唇緊緊抿著,未發一言。
雲淺月想起剛剛她還想著從老道第一眼看她那不同尋常的一眼,以及後來進屋後對她不著痕跡的手下留情,再後來讓她去殺容景,她還想著不是與她有淵源就是與容景有淵源。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老道居然是容景的師父。她看著容景,隻見他並未看他,而是看著屋內的老道。她也移開視線,去看向屋內。
“誰是你的師父?彆胡亂叫!”不想屋內老道忽然板著臉對容景叱了一聲。
雲淺月再次一怔,慈雲大師等人亦是一怔,夜天逸此時麵無表情。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容景吐出一句話。
“狗屁的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道哼了一聲,不高興地看著容景,警告道:“臭小子,彆亂喊師傅,我可沒收你入門,也沒行拜師之禮,隻不過教了你幾招而已。還是十多年前我老道一時手賤。我可不承認有你這麼個徒弟。”
“師傅不承認也沒關係,教了幾招也有師徒情分在。”容景輕拂了一下水袖本來沒沾染的塵土,緩步邁進了門。
“半絲情分也沒有!彆來跟我套近乎,我老道可不吃這一套。”老道板著臉看著容景,“你進來敢強行分開我和禿和尚比試的話,我也照打不誤。彆以為你比門外那個夜小子有優勢。你的白衣服不想被我踹幾個大腳印子就趕緊滾!”
“若是真能讓師傅給她恢複記憶的話,強行分開你二人比試的辦法倒也可以一試。”容景仿佛沒看到老道板著的老臉,腳步不停,向他走來。依然是往昔的輕緩閒雅,不緊不慢。
“臭小子,敢大言不慚,能耐不小啊!”老道斜著眼睛瞅著容景。
“這些年雖然臥病在床,但也一直沒耽誤功力修行。否則豈不是給師傅丟臉?”容景來到老道三尺之距,停住腳步,看著老道,緩緩道:“師傅這十幾年依然如容景兒時所見。風姿不減當年,武功卻是更出神入化了,看起來師傅這些年過得極好。”
“過得好不好也跟你沒關係,彆叫我師傅!”老道語氣不好,臉色難看地看著容景,“臭小子,讓我瞧瞧你的本事,你若是有本事分開我們。我就給門外那個小丫頭解除鳳凰劫。好話說在前頭,我們二人每個人都有兩甲子的功力,合在一起你可知道多具威力嗎?不是我老道吹大話,能連這達摩堂夷為平地。”話落,他看向普善大師,“禿和尚,你說是不是?”
“景世子,這死老道沒說錯!的確如此!”普善大師看著容景點頭。
“所以,你掂量掂量有沒有強行分開我們的本事,你才幾斤幾兩,彆被傷得連魂渣都不剩了。”老道警告地看著容景,“識相的話趕緊滾出去,彆在這礙眼。早知道你長大是這副溫吞的德行,我老道才不會手賤教了你幾招,這可是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兒。比被這禿和尚當年搶了媳婦還後悔!”
“死老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搶你媳婦了?”普善大師惱怒。
“怎麼就沒搶?沒搶我怎麼沒說上媳婦!”老道也大怒。
“那是你不得人心。人家姑娘都不正眼看你。”普善大師冷哼一聲,“你怪我何來?”
“想我當年儀表堂堂,要不是我當年走到哪裡,你屁股後麵追到哪裡,天下人人都以為你我二人斷袖。人家姑娘們如何不正眼看我?”老道也冷哼。
“誰叫你釀的酒好喝來著!”普善大師難得地老臉一紅,“這如何能怪我?後來我不跟著你了,開始改喝酒娘子釀的酒了。你乾嘛還反過來追著我?”
“我哪裡是追著你?我喜歡酒娘子。”老道瞪眼。
普善大師一怔,“你喜歡酒娘子就喜歡酒娘子唄!我也沒乾擾你不是?你還怪我做什麼?”
“你要是不礙事兒的話,酒娘子如何會嫁了一個窮書生?”老道提起往事,怒不可止。
“我怎麼就礙事兒了?不就去喝酒嗎?你不是也說酒娘子釀的酒比你釀的酒好喝?也天天跟著我在那裡喝?”普善大師提起往事,一副懷念的神色,“可惜,從酒娘子去了時候,她的後輩釀得再好我喝著也不是那個味,不過有勝於無,老衲還是滿足的。”
“你滿足了?誰還我媳婦?酒娘子本來對我有意思,都是因為那斷袖傳言,她也以為我們那什麼……我解釋了八百遍都沒人信!你個禿和尚,著實可恨!”老道花白的胡子一翹一翹的,可見此時心緒多麼激動憤怒。
“老衲後來不是為了你遁入空門了嗎?你還沒說上媳婦?還如何來怪我?”普善大師提起這個也憤怒,“我和尚彆的不愛,女人更不愛,做和尚也不愛,就愛酒。要不是為了你的名聲,我哪裡不能種田喝一口酒,至於跑在來出家當和尚?喝酒還得偷偷摸摸的!”
“你還說!若不是你遁入空門還好!你遁入空門之後,好不容易有個小美人喜歡我了,可是天下人人居然都說我背信棄義,喜新厭舊,你因為傷心才遁入了空門!將我的小美人眼淚汪汪給弄跑了,說什麼成全我們……你個禿和尚,我老道哪輩子沒給神明燒香,居然遇到了你。”老道越說越氣憤。
“這……這……”普善大師一時失語,看著老道,瞪眼道:“我哪裡知道我出家了居然還不放過我?那你要我哪裡去?難道死了不成?”
“你死了更不成!天下人人還不說你為了我自殺?”老道氣道。
“那會兒你怎麼不遁入空門?你若是遁入空門,估計沒人說了!”普善大師看著老道。
“你都遁入空門了!我還怎麼遁入空門?我後來不是做了老道了嗎?你個禿和尚!謠言不攻自破了!”老道胸脯一鼓一鼓的。
普善大師沒了聲,二人提起當年之事兒,都滿腹委屈。一個迫於無奈做了和尚,一個迫於無奈做了老道。
雲淺月站在門口汗顏地看著二人。想著世間真是無奇不有,今日的新鮮事兒尤其多。讓她大開眼界了。她看向容景,隻見容景一直站在二人麵前看著二人吵嚷,一動不動。連神色都未變。她蹙眉,想著他該不會真要出手分開二人吧?夜天逸和她合力都不能分開二人,他功力即便再高,恐怕也難以做到!畢竟普善大師和老道合在一起四甲子的功力還有餘,而容景不過是一甲子功力而已。
“你們兩個說夠了吧?說夠了我開始了!”容景淡淡出聲。
“臭小子,滾一邊去!”老道罵了容景一句,“豆芽子還沒長齊,便敢來大言不慚要分開我二人。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景世子,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不小心,你連一絲衣服片可都不剩了!”普善大師看著容景,連忙出聲提醒。
“若是我能分開你二人,師傅說話可算數?幫她解除鳳凰劫?”容景看著老道。
老道哼了一聲,沒說話。
“既然師傅同意,那我就出手了!”容景話音未落,已經出手。“住手!”雲淺月忽然衝了進來,一把拽住容景的胳膊。
容景被迫住手,偏頭看著她。
雲淺月認真地看著容景,從他清淡的神色她讀不出他心中所想。她冷靜地道:“你不要命了嗎?我不準!”
容景不語,伸手推開她。
“你聽到了沒有?我說我不準!”雲淺月聲音加大。他從來到這裡就一句話沒對她說,她早先說的那些話都是屁話嗎?沒進了他的耳朵?四甲子功力合在一起,他有幾個腦袋夠玩冒險的?
容景依然不言語,甩開被她拽住的袖子。
“容景!”雲淺月惱怒地看著容景,沉沉地喊了一聲,“你沒聽到嗎?用不用我將你的耳朵扒開?看看裡麵是不是堵了什麼?是不是堵了大糞?聽不見我說的……”
雲淺月話音未落,容景忽然出手,一縷指風掃過,點住了她的啞穴。
雲淺月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子霎時被定住,僵硬得一動不能動。她心底一沉,隻見容景不再看她,衣袖輕輕一甩,她的身子輕飄飄飛出了門外,越過了夜天逸,輕飄飄落下,立在了慈雲方丈身邊,隻聽他淡淡道:“慈雲大師,替景看好她可否?”
慈雲大師麵色一變,急聲道:“景世子,這可不是小事兒,你可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大師幫我看好人就行!”容景不再看外麵。
慈雲大師看了一眼夜天逸,見夜天逸麵無表情地看著禪房內,他轉頭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臉色極其難看,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禪房內,他想著即便他進去,也拉不回景世子,無奈一歎,點點頭,“好吧!景世子放心!老衲定然看好淺月小姐。”
“多謝大師!”容景吐出一句話,忽然對著普善大師和老道二人合在一起的雙手出手。
雲淺月張口大喊,可是一絲聲音也沒發出。她想攥拳,從手臂到手掌到手心都是僵硬無比,似乎血液都冰凍住了一般,一動不能動。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禪房內,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這一刻是怒是惱還是氣憤或者無力,任何情感都蒼白。
“果然是有幾分本事!不給我老道丟臉!”老道哼了一聲,對容景出腳。
容景並不理會老道的腳功,仿佛沒見到對著他踹來的腳,凝聚內力灌注於雙掌,一股強大的氣流直直對準普善大師和老道黏貼的手掌。
“你個死老道,他可是你徒弟,你真下得去手?”普善大師這回也顧不得踹翻不踹翻棋盤,出腳去擋老道踹向容景的腳。
“你個禿和尚,看你如此維護他,他不是我的徒弟到像是你的徒弟!”老道一腳沒踹到容景,反而踹到了普善大師擋來的腳上。
桌子因為承受不了二人的動作,棋盤被打翻,棋子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我和景世子是忘年交。你個死老道有這樣的徒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普善大師雖然挨了一腳,但也不是吃虧的主,一個回旋倒勾,也踹了老道一腳。
“我才沒有這樣的徒弟!他要做我的徒弟下輩子吧!”老道冷哼一聲。見容景掌風對著他和普善大師貼在一起的雙手襲來,他內力吸著普善大師的雙掌連帶著普善大師淩空而起,堪堪躲過了容景的掌風。
“你個死老道,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配做人家師傅!”普善大師罵了一句。內力被老道牽製著淩空而起。
二人身子雖然離開,但手腳卻沒閒著,雙掌對貼在一起抽不出,雙腳過起招來。
容景一掌打空,看著二人,眸光一閃,忽然轉回手腕,內力隨著他撤回,他衣袖輕輕一拂,地上散落的棋子忽然儘數收於袖中,又頃刻間呈天女散花之勢對著二人包攏而去。並未向夜天逸和雲淺月一般隻攻老道,而是包括普善大師在內,棋子儘數打向二人周身各處穴道。且每一顆棋子都傾注了他的內力。
“好!”老道怪叫了一聲。
“好!”普善大師也讚了一句。
二人身子在棋子包卷而來的空擋頃刻間交換了個方位,身體各處散出真氣,圍成一個真氣圈,棋子還沒靠近二人身子,便齊齊被真氣圈都擋了回來。棋子受二人強大的真氣灌注,此時卻反過來打容景周身各處穴道。
三人三股強大的真氣彙聚,禪房顫了顫,禪房上的瓦片承受不住重力嘩啦啦從房頂上滑下,霎時劈裡啪啦的聲響響徹在達摩堂後院。
雲淺月心刹那提到心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容景。
隻見棋子靠近三寸之處,容景身子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真氣,自成一個光圈,棋子再不能前進一寸,圍著他周身三寸之處形成了一黑一白兩道光圈。黑白棋子將他包裹,月牙白的錦袍像是圍了兩個呼啦圈,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霧氣在他周身各處遊走。
“居然還大成了!你個臭小子運氣到不錯!”老道看著容景,老眼現出稱讚之色。
“景世子天縱奇才!你個死老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讓人家喊你一聲師傅!”普善大師也讚歎地開口。這種吸納他二人功力不過須臾之間就為己用的功力天下間隻有天地真經最後一重包羅萬象才能做到。但也要有強大的內功做基礎。景世子不到弱冠,有一甲子功力本身就是駭人聽聞,何況居然還練成了天地真經的包羅萬象,雖然才僅是初級,便已經足夠令人駭然驚異的了!
“兩位小心了!”容景看了一眼二人,淡淡出聲提醒,話落,圍繞著他的黑白子形成的兩道光圈忽然破出一個小口,他的身子衝破真氣從這個小口閃了出去。他出去之後,衣袖輕輕一拂,看起來雖然輕,但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灌注在兩道光圈上,兩道光圈受他力度驅使,快若閃電地向著普善大師和老道中間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