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尋仇(2 / 2)

問罪者 蒼狼殘歌 11582 字 4個月前

“有!”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從裡麵摸出了一把閃亮的銀色鑰匙,張山微微一小道,“好,那我就讓慕雲阿姨和一個叔叔陪你一起回家去拿芭比娃娃好不好?你可一定要快點找娃娃趕緊回來,不要讓媽媽等著急了!”

“好的叔叔,我知道了!”

孩子天真爛漫道,臉上的竊喜難以掩蓋。

慕雲此時用一種驚呆的目光看著張山,這種目光中還夾雜著一絲鄙視,但更多的是敬佩。的確,他們確實沒有權利搜查受害人的家庭,可是如果是小孩子回家拿東西就不一樣了,他們這是陪著小孩子一起玩兒

順便回家,小孩子是這個家的小主人,在辦案期間,我們的同誌怕小孩子出危險跟著她一起回家是合情合理的,這就不存在流程上的錯誤了,也不構成違規。

慕雲倒是真的打心底裡佩服張山的機智,這種忽悠小孩子的損招竟也能想的出來,但不得不說的是,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管用的辦法。

慕雲和外勤組的一名同誌一起陪著小女孩回家,張山扭頭回到了接待室繼續和劉梅聊天“拖延時間”。

劉梅的表情很糾結,眉毛幾乎擰在一起,雙手不停的打擺子,發抖。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有時候卻又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要把一切打破牙齒往肚子裡咽的姿態。這讓張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劉梅的身上一定隱瞞著一些重要的關鍵性線索。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個小時之後,慕雲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是:我把紙人拿回來了,還有一個不明物體,有問題,出來看看吧。

張山借口上廁所,慕雲正在辦公室裡等他。她的手裡拿著一大一小,花花綠綠的兩個長辮子紙人。紙人的身上五顏六色,臉上卻是一片慘白,如果是夜晚看到這東西一定會讓人毛骨悚然的。

而她麵前的桌子上,卻是一塊紅色的塑料產品,呈現半圓形,中間往下凹,兩端往外鼓起,周邊的地方還有兩道很深的裂紋,像是某個大型物體上掉下來的一塊碎片。碎片上有紅色的油漆,因為時間的緣故已經幾乎褪成粉紅色。

“這是?”

“茶幾上麵找到的,就擺在紙人的身後,一開始去的時候沒注意,我連同紙人一並拿回來了。你看這紙人的後麵…有蹊蹺。”

“嗯?”張山連忙把紙人接過來,隻見大紙人的背後寫著三個字:趙紅英,小紙人的背後寫著兩個字,廉蕊。

張山立刻將紙人背後的兩個名字記錄下來,道:“進入數據庫,讓技術那邊全國搜查這兩個名字。另外這個碎片,好像是汽車上的吧?”

張山把腦子都快想廢了,總感覺這個碎片有些眼熟,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上麵的,仔細敲了敲,這十分像是汽車保險杠上麵掉落下來的碎片,慕雲點點頭,分析道:“有這個可能,可是劉梅供奉一個保險杠乾什麼:?她怕出門被車撞嗎?”

張山緊皺眉,腦海裡的思緒飛快轉動,將二者結合

起來,試圖從這幾樣東西當中查到什麼內在的聯係。

“去打開全國的數據庫,搜索趙紅英和廉蕊這兩個人。通知技術隊,把這個拿去做比對,看看這塊塑料板究竟是做什麼用途的。”

技術隊的效率很快,隻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便查詢結束,把結果彙報給張山:“經過數據庫的篩查,全國範圍內叫趙紅英的有83萬人,叫廉蕊的有12萬人。其中根據你的要求,年齡範圍在40歲以下的叫趙紅英的人有24萬,廉蕊有2萬。其中,鄰省有一個叫趙紅英和廉蕊的,是母女關係。”

“嗯?母女關係?就是她們兩個,查一下他們的地址。”張山當機道。

“這恐怕不行。”技術隊的小趙麵露為難,“鄰省的叫趙紅英和廉蕊的母女二人,在六年前7月31日的一場車禍當中死了,凶手肇事逃逸,案子至今未能告破。”

聽到這個消息,張山腦袋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趙紅英和廉蕊的死一定和這起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劉梅刻意隱瞞的事情,一定和趙紅英、廉蕊有關。

張山下令立刻聯係鄰省的公安機關,要介入六年前

的案子,調查當時的卷宗,慕雲等人立刻照辦了。張山獨自一人又回到了接待室,看到劉梅正襟危坐的在椅子上坐著,頭也不敢抬。

“趙紅英是誰?”張山問道。

一聽到趙紅英這個名字,劉梅打了一個寒顫,道:“她是誰?我不認識她。”

“那廉蕊呢?”

劉梅的額頭出現了一層細蒙蒙的汗水,道:“我也不認識。”

突然,張山坐到劉梅的麵前,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劉梅嚇了一跳,“劉梅!這件事情你還要隱瞞多久,難道想這輩子都瞞天過海嗎?我告訴你,就在剛剛,我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你最好把六年前隱瞞的事情告訴我——在我正式通知你之前就告訴我,否則問題將會很嚴重。”

張山誑道,說實話,張山並不知道六年前鄰省案子的具體細節,隻是通過數據庫搜查了兩個人的詳細信息,又根據劉梅支支吾吾的態度做出了下意識的判斷。詐,是刑警辦案的一種手段,這種手段巧妙的利用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借助了法律的威嚴,心理防線弱的人往往在警方的嗬責之下將隱瞞的所有案情全盤

托出,所以有時候,詐是刑警辦案一種很喜歡使用的手段。雖然說張山並不知道劉梅和六年前的肇事案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但他卻果斷的選擇了用詐一詐的方式試一試。

這是一場賭博,張山願意壓寶試試看。

果不其然,在他話音剛落之後,劉梅果然繃不住了,失聲哭了出來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做的,我也很後悔,可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張山眼神一動,通過劉梅的回應,他當機斷定這裡麵一定有問題,繼續詐道:“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麼?劉梅女士,那件事你最好解釋清楚,這不但對於你丈夫的案件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對你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態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很好。”張山心裡竊喜,同時拿出了錄音筆,按下開始鍵,道:“現在,你把你所隱瞞的全部東西交代出來吧,記住,一個環節都不要落下。”

劉梅覺得,既然警方已經知道了那件事,那麼現在就是自己主動承認的好機會,於是便道:“六年前的7月底,我在家裡有妊娠反應,我的丈夫李勇開車帶

我去人民醫院檢查身體——他當時也是個出租車司機,在鄰省開出租車,六年前我們兩口子在鄰省租房子住。我在下午請了半天假,當李勇來單位接到我的時候,突然下了雨,去醫院檢查結果是我懷孕了,我們兩個人都很開心,在路上他開心的快瘋掉…他一邊開車一遍哼著歌,還用手摸了摸我的肚皮,猜測著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當時的天氣正下著雨,路麵本身就難觀察,加上他的注意力不集中,一不留神就撞了兩個人,是一對母女。當時的車速很快,兩個人直接被撞飛出去,李勇曾下車試探過鼻息,發現小孩子當場就死了,隻剩下一個大人躺在地上呻吟求救。”

張山立刻判斷,劉梅所隱瞞的事情,是六年前鄰省的一起肇事逃逸案。

“你們沒有救她。”張山問道。

“是的,我們當時腦子一熱,確實沒有救…但實際上,我們的日子過的很清貧,我的收入很低,隻有一千多元,都是靠著李勇出車賺的錢來貼補家用,而在這個情況下我又懷孕了,所以家庭的經濟狀況更困難了。說實話,這兩個人,我們救不起,因為已經有一個人死了,如果大人被救過來了,那麼我們麵臨的賠償金額很有可能是天價。所以,考慮到這種情況,我

們兩個人才決定不救。”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張山沒想到李勇死亡的案子沒有破,反而倒無心插柳柳成蔭,吊出了多年前的一起肇事逃逸案。根據劉梅所說,六年前李勇肇事逃逸的地點發生在鄰省,那並不在張山所在的烏市刑警隊的管轄範圍,所以案件具體的細節,他們還需要具體和鄰省的警方進行溝通。

張山擠了擠眉頭,道:“劉女士,不要緊張,現在你把這些主動說出來算是有自首情節,而且人也不是你撞的,是李勇撞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把你知道的一切說詳細點。慢慢說,包括李勇六年前肇事逃逸的具體日期?還有…李勇的肇事逃逸地點,順便多問一句,你紮的背後寫有趙紅英和廉蕊的紙人,是不是因為你覺得這個案子是她們兩個人回來找你尋仇了,所以你做的懺悔?”

“嗯…是的。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六年前的7月31日,到我先生的死,剛好是整六年…我懷疑…是那對母女來索命了。”

劉梅的回答令張山感到吃驚,但張山不能把這種吃驚表現在臉上。

張山把劉梅麵前的杯子裡蓄滿了熱水,離開了接待

室。他立刻把這一情況彙報給了馬劍,馬劍聽到後十分吃驚,親自安排了任務下去,聯絡了鄰省的警方,調查2011年7月31日當天,鄰省發生的所有交通事故,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鄰省的警方就把消息反饋回來,而反饋來的消息令人震驚:消息屬實,六年前的7月31日鄰省的槐安路確實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當天下雨,全城停電,監控錄像全部停止運行,現場上並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又恰好是因為當天下雨,所以大街上沒有目擊證人,事發地點又處於兩個居民樓之間,往來的人少,所以這麼多年也一直都沒有抓到肇事者。

雖然說因為7.31的案子又無意中把六年前的一樁肇事逃逸案給順便破獲了是一件一舉兩得的事,但肇事者如今已死,隻剩下一個知情的妻子還活著。當年開車的是李勇,妻子隻是起到一個包庇的作用,就算這個案子破了,基本上也是不了了之的結局,並不能給被撞死的母女的家屬一個什麼滿意的結局。更何況,就算他李勇六年前肇事逃逸了又如何?和本案似乎並沒有什麼很直接的關聯。

“那請問,你為什麼說六年前死去的母女二人來尋仇了呢?”

一提到尋仇二字,劉梅的表情就變得極為慌張,指尖在桌子上不斷的打擺子,“我丈夫肇事當天是7.31日,下暴雨。而被人撞死這天,也是7.31日,下暴雨…難道這不能說明什麼嗎?”

“呃,這…從時間點的角度來說,這的確是很巧,但並不能因為一個日期就說這是鬼魂作祟,這太不符合科學了。”

“可是…”劉梅擠著牙關,又道:“我丈夫的車牌號,也是731。”

“嗯?這…這確實是很巧合。”張山仔細這麼一琢磨,這事兒還確實挺巧。李勇似乎和731這三個數字有著某種不解之緣,肇事逃逸的當天是731,死亡當天也是731,就連撞死自己的車牌號都是731。但這三個數字交織在一起,張山也隻能把它認定為巧合,僅此而已。

“可…”劉梅的額頭出了一層細蒙蒙的汗,“我這兩天經常做夢,夢見我的丈夫李勇,他滿臉是血,讓我快跑。我還夢見了死去的趙紅英,她拎著我丈夫的人頭來找我,讓我血債血償,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認罪,當年的肇事逃逸案我參與其中了,求求你們保護我,我真的不想被鬼殺死。”

劉梅啜泣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