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222(1 / 2)

[綜]戀與獵人 Miang 16925 字 5個月前

第222章

優娜坐在齋藤家出嫁的轎籠裡,目光無限放空。

轎籠狹小,人坐在裡頭必須縮著身體,要麼跪著,要麼盤腿,多少有些不適。尤其是這轎籠先前還運送了一隻時間溯行軍,此刻,轎籠的角落還殘留著溯行軍身上的那股死氣,聞著有些怪怪的,更是讓她覺得不適了。

髭切閣下提出了“冒充齋藤歸蝶和家臣”這個餿主意後,那個名為小倉的胖武士頭頭也同意了,就這樣將錯就錯,令她穿上了齋藤歸蝶的衣物,坐進了這道轎籠裡。

此刻,轎籠已到了那古野城的城主宅邸。

尾張國的中心在清州,由織田禦家占有。與清州相比,信長的封地——那古野城的規模要小上許多,看起來也並不算太繁華。轎籠經過城池的街道時,許多百姓探頭探腦地從巷子裡張望著,顯見是對美濃的來客十分好奇。

城主的宅邸修建於地勢最高之處,是一座通體木製的平宅,活木葺板門上描著織田家的木瓜紋。不過,這家紋說是木瓜,其實更像是五瓣的櫻花,類似的家紋紋樣在當時的大名中極為流行。

轎籠過了宅門,在庭院間落地後,優娜就從轎簾的縫隙裡窺見了外麵圍上來了一圈烏壓壓的人,基本都是織田家的侍女與武士。

“這轎籠中的人,便是來自美濃國的歸蝶大人嗎?”

織田家的武士鄭重地詢問。

護送公主出嫁的小倉井實有些心虛,額上掛了一抹冷汗,回答道:“正、正是……在下小倉左藏井實,身上帶著家主美濃國守護代的令諭與通關文書,還請一覽。”說完,他便遞上了一道巴掌那麼寬的小卷軸。

織田家的武士接過了卷軸,解開了捆縛著的黑色絲線,仔細覽閱過後,放下了心:“好!恭迎歸蝶大人。”

這話一出,他身後的武士們便齊刷刷地跪下了,盔甲發出了摩擦的輕響。前來服侍的侍女們,也都個個低下了頭行禮,證明他們承認了轎籠中的人乃是這座城池未來的女主人。

小倉壓著心虛,目光四處一瞟,沒有見到類似主公那樣的領頭人物,便詢問道:“請問…主公…信長大人何在?”

“信長大人出門放鷹,至今未歸!”織田家的武士這麼回答。

“放、放鷹?!”小倉大吃一驚,疑惑道,“我們的公主殿下千辛萬苦遠道而來,信長大人竟然選在這一天出門放鷹了?!”

“是!”織田家的武士回答的更震聲了。

小倉無話可說,在心裡暗暗吐槽了一句“不愧是尾張大傻瓜”。

在織田一脈裡,這位信長大人是出了名的行為古怪、遊手好閒,不僅視規矩為無物,更是整日尋釁滋事。過去,身為分家繼承人的信長,竟然還和清州城織田禦家的少爺們險些打起來,這等以下犯上的行為,在彆的家族可是不敢想象的。

因為行為不周、整日行古怪之事,信長很早就得到了“尾張大傻瓜”這個名號。如今歸蝶公主的轎籠到

了,信長不急著來看看自己未來的老婆長什麼樣,反倒是興衝衝地放鷹去了,這可真是少見!

難道老婆還沒一隻鷹重要嗎?

小倉在內心瘋狂地彈幕吐槽著。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轎籠裡的歸蝶大人是假的,那位信長大人最好這三天都不要回來,等真正的歸蝶大人到了,再出現也不遲!

這樣想著,小倉立刻露出一張笑臉,說:“信長大人好閒情啊!恰好我們的公主也有些累了,就請信長大人慢慢放鷹,讓歸蝶大人先休息上一陣吧。”

“你說的不錯。”織田家的武士竟然集體鬆了一口氣,顯然也是心虛於自家主公的無禮之行的。他們立刻補救似地說道,“歸蝶大人下榻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跟著侍女去吧。五日之後,婚禮會在古渡城舉行。”

古渡城是信長的父親織田信秀的封地,作為信秀的繼承人,信長的大婚儀式自然也要在這座城池舉辦。

“好了,請歸蝶大人先下轎籠吧。”小倉轉過身,麵朝轎籠。

侍女們將轎籠的簾子慢慢地卷起,用黃穗係在頂上,扶著轎籠中的女子步出。

那是一位身量纖麗的年輕女郎,似友禪緞一般的烏發披落在腰側,著一襲雪底振翅蝶紋的打褂,內係紺紫色小袖,從側麵露出的輪廓來看,她很是美麗。隻是她出轎籠時,悄然從腰間抽出了檜扇,徐徐打開了,遮去了自己半邊的麵容,好似是不願給旁人窺見自己的容貌。

“參見歸蝶大人。”織田家的武士們見她下了轎籠,紛紛再次行禮。

女子依舊以檜扇遮著臉,說了聲“請起吧”。雖說她遮著麵,但卻能瞧出姣好的眉眼五官,那白似雪月的肌膚也是遮不住的。

看來,這位美濃國的公主與傳聞中一樣,顯見是個少見的大美女。

織田家的武士們騷動了起來,暗暗為自家的主公有幸娶了個貨真價實的美人而高興。畢竟這個年代的婚姻,夫妻成婚大多是聽憑父母意見,因結盟或者利益交換而定親,娶妻嫁人都和抽盲盒一般,不到大婚之夜,誰也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

歸蝶大人這樣美貌,實在是個意外之喜。

在侍女的引路下,假冒齋藤歸蝶的優娜向著她下榻的房間行去。

雖說有著戰國時代的記憶,但她許久沒有穿過這種尾巴拖地的打褂了,走起路來頗為不適。尤其她還要一隻手用檜扇遮麵,那更是不方便到了極點。

引路的侍女看她一直遮著臉,很好奇地問:“歸蝶大人緣何一直以扇遮麵呢?”

“因為……”優娜的目光心虛地上浮,“因為,路上的花粉讓臉上生出了疹子,還沒來得及用脂粉蓋去,不可見人。”她總不能說,她長得太著急了,一點都不像十四歲的女孩,因此用扇子把臉擋起來免得家臣看出端倪吧!

終於,她到了安置的房間內,可以坐下了。

跟隨她來的“家臣”——膝丸、髭切,還有緊張到滿頭出汗的小倉井實,都在下首跪坐下了。門一關,房

間就成了齋藤家自己人的世界。

這間屋子裡外三進,從木檻窗邊可以眺望那古野城外碧綠的山嵐,景致風雅。屋內的幾帳與布簾都是新換的,色澤豔麗仿佛剛從染架上收落。雖說織田信長本人似乎不那麼靠譜,但那古野城的準備卻還算周到,展露出了對這樁婚事的誠意。

“總算是蒙混過去了……”小倉拿袖子擦著額頭上的薄汗,喃喃祈禱道,“現在就希望信長大人出去放鷹,三天內都不要回來了!歸蝶大人,您可務必要平安回來啊!”

小倉一副又心虛又緊張的樣子,相比起來,髭切和膝丸就顯得相當鎮定了。髭切甚至起了身,悠閒地晃到了木檻窗前,興致勃勃地眺望起了窗外的景色。

“日光…不,歸蝶大人。”膝丸跪坐著,對上首的優娜開了口,問道,“如果一會兒那位織田信長大人來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優娜收起檜扇,在掌心拍了怕,試探地說:“行禮?”

“不止這一點。”膝丸一副指導者的模樣,對她諄諄教導著,“因為信長大人是未來的夫君,所以,身為新嫁娘的你在見到未來的丈夫時,需要展現出你的羞澀和愛慕。至於具體如何表現,那就要看你自己了。這是禮節!”

“‘羞澀和愛慕’……?”優娜有些遲疑。

“正是。”

雖說有相當數量的戰國夫妻在結婚前都不曾見過彼此,但為了婚姻的穩固,雙方還是需要展現出自己的愛意,哪怕新娘在嫁來之前當真沒聽說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玩意兒,那也要表現出她的羞澀與愛慕之情。

相對的,丈夫也要給正室一定的體麵,以此鞏固這段婚姻。正如正室所生的嫡子一定比側室所生的庶子更具有繼承權一般。+;;;.

“讓我想想該怎麼做。”優娜陷入了沉思。

+;;;.

正經的齋藤歸蝶在出嫁前肯定接受過禮儀訓練,知道如何對著丈夫展現自己的欽慕之情;至於丈夫接不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優娜確實不懂這些。

膝丸上前一步,盤膝坐在她的麵前,說:“日光,你把我當做丈夫來試試看吧?”

“誒?”優娜愣了一下,語氣頗有些靦腆,“話雖如此,可將膝丸閣下‘當做丈夫’這樣的話……也太不合適了。”

“有什麼問題嗎?”膝丸顯然並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隻是為了不讓信長太快地起疑罷了。好了,快點試試看。萬一信長馬上就回來了,你可是立刻就會露餡了啊!”

這麼一說,優娜立刻有了迫在眉睫的緊迫感。

她攥緊了檜扇,緊緊地盯著膝丸,試圖尋找所謂的“羞澀與愛慕”的感覺。但膝丸的神色看起來實在很正直,這讓她完全沒辦法想歪。盯了一會兒,還忍不住笑場了。

“膝丸閣下!您的表情太嚴肅了啦……”她顫著肩笑起來

膝丸見狀,揉著眉頭歎了口氣:“彆笑啊…到時候見到信長也笑出聲來了,那該怎麼辦?”說著,他扣住了優娜的手,語氣恢複了認真,“好了,再試一次,將我當做你的丈夫。”

優娜努力克製了笑意,靜下心來。

愛慕與羞澀啊……

那對她來說,可真是一種少見的情感。

她會愛慕怎樣的男人呢?……主公那樣的嗎?

想起那位端坐在竹簾之後,慢慢謄抄佛經的僧人,他手腕上纏繞的數珠,五色的禪衣袍角,還有那漫布月夜的細雪,她的表情忽而輕輕怔了一下。

如果今天,踏進這間房間來見她,牽起她的手的人,是主公的話……

“……日光?”

莫名的緊張之意從心間湧起,她的目光輕輕閃爍起來,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紅。她忍不住垂落了眼眸,再度用折扇遮去了自己的麵容,以免叫人瞧見自脖間爬上的薄緋之色。

“是、是……我在。”她用很輕細的聲音回答。

膝丸看著她這副模樣,有些發愣。

麵前的女子羞怯地側過了麵孔,用檜扇半擋著眉眼,長睫輕顫著,掩去眸中的一汪水色。任誰看了,都會明白這是位深陷愛戀之中的女郎,正因見到了心儀已久的翩翩公子而生出了退卻之意。

這樣的表情,可不似作假。

不像是為了應付織田信長的到來而弄虛作假的演技,反倒更像是……當真在心上存在了愛慕之人,此刻不由真心地露出了羞怯之意。

那個愛慕之人,是誰呢?

“有趣。”

這道聲音讓膝丸回過了神,他察覺到一縷頗有興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頭,才發現是站在走廊上眺望山景的兄長髭切,正摩挲著下巴用那種有趣的眼神看著他。

那聲“有趣”,也是髭切所說的。

兄長的目光,讓膝丸有些訕訕。膝丸咳了咳,壓下了心中奇怪的猜想,說:“日光,做的不錯,就是這樣!幾乎和真的一樣啊!織田信長絕對會相信你的心意的。”

他這句響亮的話太破壞氛圍了,優娜秒秒鐘從戀愛的氣泡裡回過了神,臉上的紅色也退去了。

立在木檻窗前的髭切輕笑了一聲,慢慢地踱步回來,說:“與其說是‘幾乎和真的一樣’,倒不如說‘就是真的’。……日光,你是在喜歡著本丸中的誰嗎?”

“誒?”

髭切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優娜有些詫異。但髭切輕輕地歪頭,那雙秘金色的眼正頗有興致地觀察著她,仿佛能洞察所有的小心思一般,叫人不敢當著他的麵說謊了。

“兄長!不要問這種失禮的問題!”膝丸連忙阻止自己兄長的行為,“什麼‘喜歡、不喜歡’…問女孩子這種問題,不太好吧?”

髭切的眸輕輕斂起,笑意更盎然了:“如果說我的問題很無禮的話,那膝丸你的行為更過分哦。讓日光把你當做‘未來的丈夫’,對著你表現‘羞澀與愛慕’……真的

很欺負人呢。”

膝丸有些疑惑:“我隻是在幫她想辦法應付信長罷了!這怎麼算是欺負人呢?”

“哦?”髭切勾起了唇角,似有話外之音,“原來是不小心做下了這麼欺負人的事情嗎?那就更過分了呀。”

膝丸委實是摸不著頭腦。——兄長在說什麼呢?他怎麼就欺負人了?他欺負日光什麼了?

眼看著兩兄弟似乎產生了誤會,優娜連忙打起了圓場:“沒事的、沒事的,髭切閣下,謝謝您為我著想。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任務,我也不覺得被冒犯了。而且,膝丸閣下是個很正直的人,絕不會存在‘欺負我’這種想法。”

聽到她為自己說話,膝丸好像很感動:“日光……”

“是嗎?”髭切的眉輕挑了一下,如是說著,語氣讓人不確定他是否信了這番說辭。

這可真是一位讓人捉摸不透的兄長啊。

優娜訕訕地笑了一會兒,見兩兄弟沒再說什麼了,這才舒了口氣。

無法參與進話題、又緊張不已的武士小倉,自動承擔起了仆從的工作,煮了茶來端給三人,第一杯就奉給了優娜。“請用茶。這位…日光大人。”小倉琢磨不好怎麼稱呼這三個妖怪退治人,“希望大人的同伴能早點將歸蝶大人尋回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