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240(1 / 2)

[綜]戀與獵人 Miang 11664 字 5個月前

第240章

秋夜寒冷,鬆江城的楓樹染了月色,紅葉間滌蕩著淡白的月光。

優娜穿過天守閣下的門廊,在二之丸外停下了。

作為天守閣的附屬建築,這座二之丸規模更小,但卻極為幽深雅致;屋簷破風頗具古韻,庭前用白沙堆出了一片流水似的景觀。庭中遍栽楓樹,此時恰是楓紅時節,一眼望去,猶如暗夜之中燒起了一簇野火。

因為城主大人染病,需要靜養,是故四周都沒有侍者武士,一片清淨。唯有不知何處的鷓鴣鳥,發出了哀婉的啼鳴。

優娜放輕了腳步,從走廊上向二之丸的主屋行去。堀尾忠氏大人染病後,便一直在這處景致典雅、栽滿楓樹的二之丸居住,也再未上過戰場。

日光長光的回憶中,這庭院裡的楓樹紅過了好幾輪,堀尾忠氏大人時常在這裡賞楓。

她躡手躡腳地走了一陣,忽的瞥見簷下似乎坐了一個人,便忙縮起了身子,藏在了柱後。

隻見那屋簷下的男子戴著立烏帽,著一襲鬆茶色的上衣,腰間插一柄檜扇,身形看上去頗為瘦削,衣服鬆垮垮地墜下來,一副不勝其重的模樣。

這男子端著酒盞,正望著盞中的酒麵出神。一枚紅楓飄轉而落,恰好落在酒杯之中。

她定了神,認出了這人就是她的先主,堀尾忠氏大人。

——身懷夢想,卻因疾病而止步在此;未能報效德川秀忠之恩,便倉促逝去的忠氏大人。

在望見這男子的瞬間,她便覺得心中有一抹淡淡的哀傷之意上湧。這是屬於日光長光的情感,也是屬於她的情感。

她斂著眉,竭力令自己不要產生上前打攪的衝動,隻是遠遠地這麼看著。可一個不留神,她的指甲抓撓過了梁柱,還是發出了相當刺耳的聲音。

“吱”的一聲輕響,驚動了屋簷下的人。在庭院中飲酒的堀尾忠氏微愕地抬頭,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望向來人,而是手忙腳亂地將酒盞藏了起來。他用袖口蓋住酒壺,這才遲遲地轉向走廊上,問:“是誰?”

人在病中,不可飲酒。忠氏大人趁著半夜三更在此地偷摸喝酒,顯然是有些心虛的。

優娜沒出聲,腳步向後退了一步。但是她那露草色的裙角卻在欄杆下露了出來,這令堀尾忠氏有些困惑,蹙著眉道:“…女人?在這裡?”

旋即,忠氏便站了起來,朝她走來。

眼見著先主的影子越來越近。她目光微一閃亂,連忙轉身就走。

“站住!”忠氏喝了一聲,嗓音有些羸弱。他追上了走廊,就見得一片露草色的衣裙一旋,一道女子的背影向著更遠處跑去。

望著這女子的背影,忠氏愣了愣,惱怒道,“你是哪裡來的竊賊,竟然感到這裡行竊?”

優娜的腳步頓住了。

——竊,竊賊?!

她有些不甘。

——她什麼都沒偷,怎麼就成竊賊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之下,她停下了腳步,轉身對那追來的男子道:“忠氏大人,我可沒有偷東西!也不是什麼盜賊!”

忠氏停下了追逐的腳步,遙遙地看著她。從她的角度來看,麵前這男子是很高挑的,但因為身量瘦削,所以顯得有些羸弱了;麵龐也帶著病氣,一片雪樣的蒼白。方才那陣小跑,叫他的呼吸顯露出幾分急促的不適。

他站定了,蹙眉道:“你沒有偷東西?那你告訴我,你腰間的是什麼?”

她怔了怔,低下頭,看見了自己係在腰間的佩刀。這也是她的本體,日光長光。

“我……”優娜張了張口,有些難以解釋。

堀尾忠氏走近了她,盯著那把刀,道:“這是我府上的東西,也是我的愛刀,日光長光。它是秀忠殿賜予我堀尾一族的寶物,今晚應當被供奉在天守閣上。你是怎麼把它偷出來的?”

優娜百口莫辯。

呃,她帶的確實是日光長光不錯,但不是這個時代的日光長光。付喪神的事,怎麼能叫偷呢!

她的眼珠轉了轉,想了個很拙劣的借口,說:“這…是…贗品。沒錯,是贗品。”蒼天見憐,她並不想說自己是贗品的!可眼下這個陣仗,也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贗品?”忠氏咳了咳,伸手解開她腰間佩刀的下緒,熟稔地拿到了手上。他先掂了掂重量,又“嚓”的一聲將刀刃拔.出了鞘,反複撫過刀鐔的紋樣後,篤定道,“這不是什麼贗品,就是我府上的刀。這刀鐔的紋路是獨一無二的——日照鬆濱,取其名‘日光’之意,又取東照宮鬆濱之景為畫,這才打造出了這副日照鬆濱的刀鐔。贗品,可辦不到這一點。”

優娜:……還有點感動呢。忠氏大人把自己的刀分辨的這麼清楚。

可如此一來,她就更沒法解釋自己為何會持有這把刀了。

她總不能張口就來,說“忠氏大人您好,我就是這把刀的付喪神,我顯靈了,快點把我供起來,拿五十個有錢儒雅博學風度翩翩溫柔斯文酒量好的男子來供奉我”吧?

於是,優娜垂頭,繼續沉默不言,隻輕輕翕了眼簾,偶爾拿餘光窺伺地看他一眼。

忠氏看她沉默不言,像是已經認下了盜竊的罪名;於是,他便一邊握著刀,一邊問道:“我看你不過是尋常女人家,為何敢來這裡盜竊?偷的還是秀忠殿下賜的東西。”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忠氏有些困惑。喉間癢意上湧,忠氏以袖掩麵,小小地咳嗽了一陣,道:“你是家中貧窮嗎?還是被有心人派來此地?”

優娜還是不說話。

秋夜的風徐徐地吹,她一直垂著頭不語,一副安靜等候發落的模樣。不知為何,她一直蹙著眉,似乎在為什麼事所哀婉。

忠氏攏了攏肩上披的衣服,漸漸地沒了脾氣。他放下刀,道:“罷了…你也不過是弱質女子,我不會與你過不去。”

“忠氏大人……?”她微微抬起了眸,試探地問道,“您不打算處置我嗎?我擅闖城主

府邸,還做下了盜竊的行為。”

“你是女子。”忠氏慢慢地呼了一口氣,“算了。將這刀原原本本地放回去,我就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吧。……你若是家中貧窮,我還會予你一些米糧。”

聞言,她看著堀尾忠氏,目光閃爍不定。

麵前的男子雖有著淡淡的病色,但說話的語氣很是溫和。這並非是假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溫柔。不僅如此,他看著她的目光中有一縷惋惜,像是見到什麼名物落入了塵埃。他大抵是當真不打算追究她所謂的“盜竊”之過了。

忠氏大人從來如此,是個寬宏而仁善的領主。

堀尾一族的族紋是龍膽花,寓意“堅韌且長久”。而堀尾一族的家主們,卻都與“長久”這個詞沒什麼緣分;一代又一代的家主們,就如中了什麼詛咒似的,大多都早早地逝去了。大抵是這生不知何日而止的憂患,才會令忠氏大人擁有這樣平和寬宏的性子。

“隨我來吧。”忠氏仰頭望著天守閣,“將刀原本地放回去,刀的守護神也會原諒你的盜竊之行的。”他說罷,就慢慢地向著天守閣的正門走去。

星火黯淡,忠氏大人披著外袍,以極緩慢的步子向前走去。他的背影很清瘦,幾乎是弱不勝衣的模樣;秋日的月光落下來,更照的他背影淒清了。

優娜跟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問道:“忠氏大人…您的身體如何了?”

“嗯?”忠氏命侍衛打開了閣門的重鎖,側過了身,道,“不過是些小疾,很快就會康複的。你有心了。”

真是奇怪。

在忠氏的眼裡,她不過是個盜賊。可她關心了一句他的病情,他卻會說出“你有心了”這樣的感激之詞。

“是…嗎?小疾嗎?”她喃喃自語著,露出了苦笑,“希望忠氏大人能快些康健起來。”

忠氏點了點頭。他將衣服攏緊,循著漆作黑色的木梯向著天守閣上走去,邊走邊道:“等我恢複了康健,便要伴主公上洛去。……算了,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吧。”

木質的樓梯嘎吱作響,一直通往天守閣的高處。到了三層的位置,忠氏便沒有再往上走了,而是命人撤掉了樓梯口的四折金漆屏風,道:“日光長光原本是藏在此處的。你是如何進到這裡來盜走它的呢?”

三層不算高,但也絕非一般的小賊可以爬進來的地方。優娜抽了抽嘴角,眼看著堀尾忠氏就要走進收藏寶刀的和室,她連忙喊住了他:“等等、忠氏大人!”

得想個辦法拿著自己的佩刀開溜。

要不然,忠氏大人拎著一把日光長光進了藏刀室,然後發現藏刀室裡還有一把日光長光,那可就真是見了鬼了。

“怎麼了?”忠氏輕咳了一陣,轉向了她。

“我,我有個問題想問您!”她正色道,“如果,日光長光哪一天變成了人的模樣,您認為…它會是怎樣的?”

“變成了…人?”忠氏輕笑起來,搖了搖頭,“這是什麼奇妙又古怪的問題?刀是無法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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