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挖坑(1 / 2)

“好,好,還你!你彆激動,耳朵這東西咬下來可長不回去了。”

曹富貴渾身一僵,寒毛都豎了起來,心裡大罵娘希匹,嘴上可不敢得罪這小白眼狼,還得和聲細語地安撫,他富貴哥一張俊俏的臉蛋,要是缺半拉耳朵,那還能看嗎?!雲南白藥都喂了狗了!

“我說,拖油……那個,喬,喬,小喬啊!你看哥雖然是拿了你的扳指,不過是和你鬨著玩,哥心裡頭一直惦記著要還給你,你富貴哥是那種搶小孩東西的人麼?!上次不還來你家給你送藥了?要不是我的藥,你這傷也沒這麼快好利索吧?”

曹富貴一時想不起拖油瓶的大名,隨口就喊他小喬,特地提起送藥這茬,指望他高抬貴嘴,放自己耳朵一碼。

聽他這麼一說,脖子上勒著的小細胳膊不安地動了一下,耳朵上咬得讓人心寒的利牙似乎也鬆了些,寒風一吹,被這小子口水打濕的耳朵一陣發涼。

曹富貴精神一振,悄悄挪動手臂,嘴上不停。

“嘖嘖,你看,你這就恩將仇報,狗咬呂洞賓了不是?”

一說到狗咬,背上的小崽子頓時怒了,呼呼熱氣直喘,嘴下用力,又咬緊一分,含糊叫道:“我的扳指!還我!”

“哎呦,媽呀!疼!這是人耳朵,不是豬腦殼!行行行,你鬆點嘴,我這就拿出來給你還……咦?我明明放在貼身兜裡的!”

曹富貴一摸懷裡,突然大驚失色,低下腦袋去看,扯著了耳朵,哎哎叫喚:“你先鬆開,我找扳指呢!”

喬應年也緊張起來,不知不覺順著他的力道鬆開嘴,也伸長脖子去看曹富貴那兩隻在懷裡左摸右找的手。

“在哪兒呢?我明明就放在……放你嬤嬤個腿啊!”

曹富貴裝模作樣摸索著,救下了自已的耳朵,哪裡還和這小子客氣?背脊猛地一挺,一手拎住勒在脖子上的細胳膊,另一手手肘順勢用力後擊,頓時杵在喬家小崽子的肚子上,把掛在身上還想咬人的小白眼狼給掀翻在地。

“砰!”一聲悶響,就像是甩開了一隻破麻袋,那小子居然一聲不吭。

曹富貴扭頭一看,嗬!黑瘦的拖油瓶軟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哎,哎!你彆裝死啊,醒醒,醒醒!”

他有些麻爪,雖然平時吹牛耍懶,好吃愛玩,混是混了點,可真沒故意打過小屁孩子,要乾仗也不找娃娃乾啊!

拖油瓶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沒有了剛才勢如瘋虎的凶狠架勢,黑瘦的臉頰顯出一股毫無血色,死氣沉沉的氣色,乾柴棍似的細長四肢軟癱著,要不是他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簡直就不像個活人。

“我艸,阿爺前輩子欠你的啊?!”

曹富貴怒氣衝衝地蹲下身,皺著眉,小心地半抱起這倒黴孩子,瘦小的身體抱在手上,才驚覺拖油瓶瘦弱得嚇人。他煩躁而粗魯地摸索孩子的腦瓜,沒發現有什麼磕傷,再扒開又臟又黑的小破襖子一看,拖油瓶雖然瘦得肋骨根根顯露,身上傷痕累累,但也沒大的新傷舊痛,就連上次看到的幾條傷口都已經結疤,像是幾條醜蜈蚣。

不應該呀?既然沒大礙,沒道理這麼輕輕摔一下就昏吧?

曹富貴尋思著,他這到底是內傷還是病弱?

“咕嚕咕嚕——”熟悉的響聲如雷鳴般響起,正是從拖油瓶乾癟的肚子裡傳來的。

曹富貴一腦門子官司,不用說了,十有八九都是餓的!

他黑著臉想丟開孩子,想想又有些不忍心放手,呸!算是欠他個搶扳指的情吧,雖則這玉扳指是丘家老祖宗傳下來的,機緣巧合到了自己手上,可到底也是拖油瓶他爹的遺物,瞧著喬家這犟頭倔腦又可憐的孩子,曹富貴難得對外人有了點心軟。

凝神在“煉廬”的藥櫃裡翻了翻,翻出顆老祖宗號稱內補氣血的“丹參丸”,給拖油瓶喂下。這藥是沒給大黃試過,老祖宗留下來的,怎麼也不會有什麼壞處……吧?

一顆藥下肚,看著孩子的臉色顯見慢慢緩了過來,眼珠子輕輕在眼皮底動了幾下,曹富貴這才鬆出口氣,把人放地上躺下。

想想,又忍著腦瓜脹痛,從“懷裡”掏出根大白蘿卜放到孩子的破襖子上,說道:“哥今天就不和你計較那麼多,玉扳指我一時找不著,改天一定還你。小孩子家家的,彆這麼倔。”

也不管人醒還是沒醒,拍拍屁股,悠哉悠哉走了。

喬應年躺在冰冷的地上,溫熱的懷抱隻讓他停留了片刻,懷裡被塞了根粗壯的大白蘿卜,耳旁聽著曹富貴嗡嗡嗡地說著什麼,他咬著牙,用儘吃奶的力氣,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緩緩坐起身,死死盯著遠去的身影,直到人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