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方子(1 / 2)

塵埃落定,既然拖油瓶日後就由老曹家來養活,曹富貴一刻也不想再讓拖油瓶和孫家這一窩待在一起。

喊上二叔抱了人,拉起老酒伯,一事不煩二主,還是請他去自家給拖油瓶再包紮上藥。

曹二叔看看手裡滾燙的孩子,欲言又止,再看看旁邊孫家的幾個,腳一頓,歎了口氣,還是聽侄子的話,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背上,回家轉。

一個孩子吃得了多少?大人嘴裡省下一口,就當是救其條命。

富貴真正是心腸軟,真像過世的大哥。

等三個大人帶了孩子,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老曹家的院子,天際都泛起魚肚白了。

王柳枝老早醒轉來,遍尋不著自家男人,急得團團轉,正想著索性喊起公婆大家找時,一群人進了屋子。

“上樓,上樓!就去我那間。”

曹富貴指揮二叔把人背上去,一邊不忘笑嘻嘻地和嬸子打聲招呼,老酒伯也衝人點點頭,後腳跟上。

“啊?甚事?富貴,慶賢,你們這是作甚?咋把拖油瓶背阿拉屋裡來了?”

王柳枝莫名其妙地看著幾個人上樓,急了。

“喔喲,二嬸,說來話長,我先把人安頓下,慢慢再同儂講。二叔還沒吃飯,不是要上工嗎?儂趕快讓他吃了走,晚了‘鐵螄螺’要扣工分咧!”

曹富貴腳下不停,嘴裡應付了兩聲,帶人上了樓。

王柳枝看看辰光也來不及計較,又心痛男人一夜沒睡,眼眶都發青了,趕緊讓英子幫著打熱水,熱飯湯,好讓男人趕緊吃了上工,多少也補轉點回來。至於大侄子搞什麼明堂,她也管不了,自有公婆會管教。

曹二叔把人放在富貴的床上,匆匆去上工了,老老小小要靠掙來的工分糊口,家裡又多出一張嘴,哪裡還敢懈怠。

老酒伯輕輕解開拖油瓶腿上包紮的布帶,眉頭緊蹙,緩緩摸索著他的腿骨,拖油瓶臉上一抽一抽,顯是痛得狠了。

“咋樣?這腿還有沒有得救?”

曹富貴下樓打來盆熱水,看看老酒伯的神情,也有點擔心。

老酒伯搖搖頭,歎了口氣:“腳骨動錯開了,還要再正一記。還好年紀小,骨頭沒長開,好好養養或許勿會瘸,就是苦頭要再吃一遭。儂把其按牢。”

說話間,他雙手一托,對準斷骨一錯,拖油瓶慘叫一聲,身子像條活魚猛地一彈,眼睛驟然張開,血絲滿布。

曹富貴用力按著他,差點被他掀翻,索性半個身體都壓了上去,把人牢牢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等到老酒伯重新把拖油瓶的斷腿固定好,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拖油瓶除了剛才那一聲,居然再沒發出什麼慘叫,隻是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曹富貴倒也有些佩服拖油瓶的硬氣,從這小子身上起來,他累得手都快抽筋,抬頭正對上狼崽子的一雙眼。

眼裡警惕、痛楚糾結在一起,憎恨濃得如同沼澤底泛起的汙濁泥漿,翻滾著要湧出來,他惡狠狠地瞪著人,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仿佛擇人欲噬,滿臉恨意,唯獨沒有一絲感激與善意。

真當是隻白眼狼!

曹富貴甩手一記,拍在小狼崽子的腦門上,嗬嗬一聲冷笑:“老實點!孫家把你掃地出門了,今後你富貴哥管儂飯吃,敢不聽話,就給我餓著!”

拖油瓶臉上神情一僵,驚疑不定,悄眼打量四周,盯了眼正在幫他包紮夾板的老酒伯,又看了看身下的板床,咬牙忍痛一聲不吭,打定主意先弄清楚怎麼回事,再作打算。

無論如何,眼下總比在孫家挨打捱餓等死好上萬倍。

老酒伯直起身,敲敲自家僵直的背脊,籲了口氣,對拖油瓶笑得和善,安慰道:“儂安心在老曹家住下,你富貴哥善心,以後會照顧你,孫家人勿會再來打你了。”

拖油瓶臉上帶著病態的暈紅,眼睛盯了會兒曹富貴,緩緩低下頭去,仍是一聲不吭。

“富貴啊,我這裡傷藥不多了,他的燒一時難退,倒有點麻煩。”